苍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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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城？”
    呼延濂念叨了一下，追问道：“你是往漠北三十六国来回贩运？”
    漠北三十六国是统称，泛指漠北的一众小国，其国民多是人族与蛮族混居，甚至多有混血种，受人族蛮族两方唾弃。
    那掌柜也许是第一次与这等世家公子交流，亦或者从一些流言之中对贵族本能的惧怕，说起话来有些慌张。
    “公子说的极是，小的就是运些土窑烧的陶器去鞍犬国，那里不产陶器，能卖出好价钱，回来的时候再运点鞍犬国的麻绳皮革。”
    呼延濂点了点头，鞍犬国不产陶器他是知道的，而且鞍犬国的鞍配和兽宠是特色，在神州很是畅销。
    略一沉吟，呼延濂故作随意的开口道：
    “漠北之地我也有所耳闻，你常走这条商路，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吧？”
    “公子说的太对了，我们这些跑商路的哪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为了养家糊口，真的是什么苦都吃了，还要担惊受怕。”
    那杨记商号的掌柜一听呼延濂的话，似是触动了什么伤心事，忍不住诉起苦来。
    呼延濂眼见果然套出话来，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露出些许好奇，问道：
    “哦？如今我大梁国力强盛，这路上还有宵小作乱不成。”
    此话一出，那掌柜的倒是吓了一跳，连忙道：
    “没有没有，公子可别害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哪里还有什么贼匪，官军早就把流寇清剿一空了。”
    呼延濂眼中精光一闪，似是把握住了什么，奇道：“难道你路上还有何其他危险不成？”
    那掌柜的迟疑了一下，颇有些犹豫。
    见状，呼延濂倒是想起了南柯先生曾经说过，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拿出威势，恐吓一番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既然说路上有危险，又说不出危险是什么。难不成，你是看我涉世未深，想要哄骗于我！”
    呼延濂一声低喝，当即便把那掌柜吓的不轻，身后的火牛骑配合的把眼睛一瞪，只惊的那掌柜魂都飞了，忙不迭的开口解释道：
    “公子消气，公子消消气。莫要动怒啊。小的不是有意欺瞒公子，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沉默片刻，看呼延濂怒意不消，只得叹道：
    “这路上的确是没什么山贼土匪，确是有不少凶猛的荒兽袭击商队。”
    “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无形无质的东西，杀又杀不得，看又看不到，让人担惊受怕。”
    “无形无质的东西？”呼延濂喃喃道：“莫不是在说鬼魂？”
    “公子慎言！”
    那掌柜的显得有些慌张。
    “这孤云村以北二十里就有一片鬼林，自从月前那起百余人的命案之后，便时常传出鬼林之中闹鬼的传言。”
    “大家都说，这是那商队之中有人怨气未散形成了恶灵，想要报复。”
    呼延濂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得到了一条线索。
    南柯先生曾经说过，当线索足够的时候，离真相只隔着一层推理。
    而呼延濂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公子，小的就是个贩货的，真的不知道什么了。小的先告退了，告退了！”
    一连重复了两遍，那掌柜慌慌张张的起身向着房间走去。
    可能是有些着急，还撞翻了一个酒坛，惹得另一个商人低骂了几声。
    呼延濂也不拦他，低声喃喃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太史家提供的情报并没问题，这鬼林之中果然有线索！”
    关于鬼怪，大梁的贵族们并不陌生，那种阴气极重的东西从来不敢出现在城中或者人群密集的地方。
    而对于野外的孤魂野鬼，很多阴阳术士都会争抢着去消灭，听说抓鬼对他们有很大的好处。
    更何况，早在来这鬼林之前，呼延濂就已经得到消息，做了准备，让太史家主为他征召了猎鬼术士。
    四下望了一眼，呼延濂突然发现，在场的商人与他对视的目光都有些躲闪，唯有一桌粗布衣衫，一副豪侠打扮的客人，不仅毫无避讳，竟还有意无意的观察着他。
    “公子，”一名火牛骑凑前一步，低声道：
    “那桌有问题，那几个人是练过的，而且无论姿态气势，都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都是正规训练过还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军士。”
    “军士？”
    呼延濂面无表情的转身，对身后的火牛骑低语几句，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另一名火牛骑则快步走向酒肆老板，扔下几枚银币，抱了一坛酒跟在了呼延濂身后。
    推开房门，这乡野酒肆的装饰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粗犷豪放是主要风格，兽皮兽骨算是最廉价的装扮，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存放杂物的大木箱子。
    呼延濂迈步跨入了房间之中，随口吩咐道：
    “把酒放到桌子上，然后关上门。”
    待收拾停当，呼延濂搬了把椅子坐下，轻哼道：
    “阜新城官府已经发现我了，那桌豪侠想必就是官军假扮过来监视我的。”
    “公子，那我们要不要……”
    一名火牛骑闻言，把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示意杀人灭口。
    “不用。”呼延濂略一沉吟，“他们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倒是太史家的人，再遣人催一催。我等不了那么久。”
    酒肆大厅之中，众人见到呼延濂进了房间，这才松懈下来。
    刚刚那名自称阳城杨记商号的掌柜走到柜台前，冲着酒肆老板嘿嘿一笑。
    那大胡子老板提了一袋银币递到他手里，不放心的问道：
    “家主吩咐过，鬼林的消息一定要让那人知道。”
    “放心！”
    两人对视一笑，却没注意到，一旁呼延濂雇来的向导一个人坐在那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这呼延濂到底是不是天命之子，先把这里的事情报给阁主吧。”
    ——————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向导便向呼延濂辞行。
    孤云村已经是阜新城最北边的补给点了，再往北就是边境了。
    呼延濂几番挽留，无奈向导去意已决，只得放任其就此离去。
    行进了半日的光景，呼延濂等人来到了一片密林之外，放眼望去，却只见青天白日，这密林却阴气环绕，光线扭曲只能模糊的看清轮廓，再向内里看去便只能看到一团浓雾漆黑如墨。
    “这便是那鬼林了吧。”
    呼延濂策马向前，站在林外打量了许久，正张嘴欲言，却见一行数人自密林之中慌张逃出，步履踉跄，神色惊惶，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站住！”
    火牛骑作为大梁的精锐部队，自然不会放任这些乱民靠近呼延濂，当下阵型一变，将那十余人尽数围在了一起。
    骑枪前指，手弩校准，随时能够将面前之人屠戮一空。
    “大人，小的是太史家的，我这里有我家家主给廷尉使大人的信件。”
    一名青衣小仆也不知是碰巧还是吓坏了，张口便喊：
    “大人，放了我，我是信使，给廷尉使大人送信的信使，现在要赶往阳城拜会廷尉使呼延濂大人！”
    “不用去阳城拜会了，我就是呼延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