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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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栏处，雕龙画凤，红木横梁，一股古香古色的韵味之感袭来。
    在乾城，甚至是在整个大梁，敢这么装饰的客栈酒楼也只有传说中背景深厚的天香楼了。
    天香楼并不是单独的一家酒楼，而是一个招牌，在整个大梁的城池之中，俱有开设。
    而乾城，作为大梁经济之都，钱财汇聚之所，此处的天香楼虽然不是本部，但其豪华程度比之本部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于一般酒楼狭小的布局，乾城的天香楼采用了回廊式的建筑风格，整个中部镂空，一座二层高的平台直直的矗立在酒楼之中。
    对于高三层的天香楼而言，一层是给普通食客就餐的场所，而二层才是豪商巨富的销金窟，从二层恰好可以略微仰视，看清楚平台之上的表演，至于一层，就只能欣赏撑着平台的雕刻立柱了。
    而从第三层开始，便是要有身份的人物，持有天香楼发放的信物才能进入的地方。
    在第三层，不仅可以从四个方向无死角的观察平台上的表演，更是享受着最高层次的服务，甚至是索要限量供应的酒品。
    而在中央平台之上，每日的节目都会按照不同的因素进行调节。
    或许是舞姬的阵阵胡璇，或许是琴师的华乐悠扬，再或许是伶人们清悦的低吟浅唱。
    只不过今天，在中央平台之上的，是一位说书人。
    对于乾城的看客们来说，这说书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今天说的这一段，却是他们闻所未闻。
    三楼的一处靠近栏杆的小桌旁，一名有些疲惫的年轻贵族一个人斟着酒，一个人喝。
    酒是天香楼最好的‘愁断肠’，菜是天香楼最贵的‘百鸟朝凤’。
    一丝丝颓废失落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看到的人不由想到，会是怎样的事情，才会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打击到要以酒消愁的地步。
    四五名彪悍的随从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阵阵刚毅铁血的气息不自觉的散发出，让人一眼就认出他们的来历。
    说书人登上平台了，是个有些年纪的老说书，微微欠身，迎来了一片掌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巫梁楚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西兑无数荒丘。”
    “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一番磅礴大气的开场，顿时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便是已经喝的半醉的呼延濂也睁开惺忪的醉眼，看向了台上。
    “话说神州浩土，浩瀚无垠，又以关中平原最甚。”
    “关中平原，地处神州腹地，又有神州两大水系之一的黄河一庞大的支流渭河流经其中，渭河汇同洛河，泾水等河流滋润着关中肥沃的土地，也为关中平原的百姓带来了稳定的收成。”
    “而平原西侧的太行山脉和王屋山脉更是天然屏障，北有燕山山脉，东有桐柏山脉，南有大别山脉。整个关中平原群山环绕，山间要道更是筑起雄关数座，易守难攻，可谓是固若金汤。关中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关中之地，幅员广阔，整个神州之地占据十之一二。更兼其民风淳朴，却大都坚忍不拔，兵士勇猛，尚武之风盛行，百姓以从军卫国为荣，将士以马革裹尸为傲。更有诗云：自古关卒耐苦战，关中军队悍勇之称可谓天下闻名。”
    讲到这里，下面的些许北境听客却是不耐烦了，呼延濂更是听到有些许小声的议论，说什么北境男儿并不弱于关中子弟云云。
    已经半醉的呼延濂有些好笑，自己也算是北境儿郎，此时听到有人夸耀关中子弟，心中竟然毫无波动，这算什么。
    但是深层一想，呼延濂的心中却是蓦地一沉。
    北境的子民对关中毫无畏惧之心，对天子也没什么恭敬之意，如此行径，简直是大逆不道。
    那说书人可不知道呼延濂是怎么想的，停顿片刻，继续讲道：
    “只是，相比于关中平原，更有名的却是占据着关中大地的一个王国——大梁。”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谁人不知大梁已经统一神州，成就了从未有过的大梁帝国。
    此时还称大梁为王国，这可是大不敬，若不是碍着天香楼的面子，恐怕会有人直接揪着老人去见官。
    那老说书人似乎是早已习惯了，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吵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大梁国历史悠久，建国至今已经八百余年了，而今更是横扫六合，定鼎神州，自诩天下正统。”
    “今天讲的，便是咱们这大梁帝国的开国史，”
    直觉上，呼延濂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仅仅是那句自诩天下正统，传到朝廷的耳朵里，最轻也是个满门抄斩。
    更别讲，这说的，还是大梁最为隐秘的开国史。
    下面的客商食客还在起哄吵闹，呼延濂却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若是没有后台支持，这老说书人岂敢如此造次。
    现在，所能够做的，就只有继续听下去，看看他要说什么了。
    “据记载大梁开国皇帝乃是一猎户，因偶然在山林之间搭救了命悬一线的部族首领而获封关中的一块土地。”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这猎户接掌封地以来，竟是连年丰收。甚至于有一年关中大旱，泾水都几近干涸，而此猎户的封地之中竟涌出地下水，救活了田里的庄稼也救活了封地里的百姓。”
    “一时间，种种传闻疯传关中大地，无数难民蜂拥而至，此猎户也是雄才伟略之人，来者不拒，统统收容，并拣其精壮之人组成军队，护卫领地。凭借着这股风潮，竟是一跃成为了关中一股庞大的势力。”
    “数年后，有农民自田中刨出一块奇石，通体扁圆，却散发着莹莹白光，其中更是隐隐透出些许鲜红的字迹。”
    “农民大骇之下不敢私藏，将之献给了封地之主，也就是那猎户。”
    “这猎户这些年过来也不是当初的莽汉，自然也是识得字的，当下便认出了石中竟是通红的‘萧者为王，土地归梁’八个字。”
    “猎户当即大喜，认为这是苍天的暗示，便沐浴三日，诚心祭天，并更名为萧衍，宣布建国，国号便定为：梁！”
    “而那块奇石更是作为国之重器，供奉于祠庙之中，逢年过节，必当率宗族前往祭拜。”
    “如此又过数年之后，梁太祖萧衍病重，临终托孤只留下了一句仿若魔咒一般的预言：‘天石不失，大梁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