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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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净的白墙、庄严的布幔，琉璃穹顶、镂金门窗，鲜红的布毯点缀着朵朵粉色花瓣，白玉方池清澈的泉水涌翻间金鳞灵游。一名名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女，赤脚散发穿梭在庄严的大殿中，视线投向了进门的两人，却没人上前招呼。
    呼延濂印象中的天祠与此间相比，完全不是同一个规格；尤其大殿中央那座六米多高白玉雕刻的苍天图腾，让呼延濂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天祠没有经营商业或税收，却能成为神州乃至整个大地之上屹立不倒的存在，除了苍天的威严，依靠的就是无数民众的布施和捐款。但要装饰出面前这座如宫廷般的天祠，不得不说，乾城的人民还真是有钱……
    一名灰白头发却颇有些精神矍铄的高瘦老人在一处布幔后转了出来，路过的少女纷纷低头欠身，双手交叠在胸前，恭敬地行着礼节。
    “欢迎，从帝都远道而来的学子以及乾州未来的继承者。”
    这人身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缀着银亮的徽记；就算呼延濂对于裁缝一道没什么涉猎，也能看出这件绸缎长袍的名贵不凡。
    不用轩辕策介绍，呼延濂也能看出，这是天祠中一位很普通的祭司，平日里负责主持天祠早晚的祈祷，偶尔会为民众信徒客串婚礼证明、为垂危者祷告，算是最低级的管理者，却在信徒中素有威望。
    而通常情况下，乾城作为州府，天祠中的祭司并不会出现在天祠之中，一般都是在城中四处宣扬着苍天的荣光。不过像这样迎接些许世俗的贵客，也算是他们的职责之一了吧。
    “你好，尊敬的祭司阁下。”呼延濂微微点头，算是礼貌地打过了招呼，“我受当今陛下的派遣，前来这里调查军箭的重案；我想要查询些许天祠保管的资料。”
    高瘦老人的笑脸一僵，却很快恢复了从容的神色，“我们是苍天的使徒，乾城的祭司。皇帝的命令对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呼延濂面色微变，此刻他才真的有些明白，为什么神武皇帝萧綦坚定的想要除掉天祠了。
    不过顿了一下，那高瘦老人还是微微笑道：“但是，任何一个生活在苍天庇佑之下的人民，都可以在天祠找到令自己不再迷惘的答案。”
    呼延濂点了点头，想必还是轩辕策的面子起到了作用，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祠的存在对于一个大一统的帝国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帝国的每个县城都设有天祠，有一名祭司代为管理，每座郡治州府也设有一座大天祠。州府天祠的最高管理者乃是主祭，下辖的各郡天祠中，最高管理为大祭司。
    在这层层监控之下，恐怕没有什么是天祠掌握不到的，也没有什么是能够绕开天祠独自行动的。
    苍天的意志，贯彻在整个大地之上！
    “两位随我来吧，主祭大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莫非，主祭大人早就知道我等要来？”
    呼延濂愕然的看着含笑不语的高瘦老人，心中隐隐有些许异样的情绪在翻涌。
    他是在钟楼后的一处安静的小院见到的主祭，朴素到简陋的小楼，未曾装点的内饰，一张躺椅、一张软榻、一方矮桌，再无其他。
    雪白的须发、褶皱的老脸，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已经辨不清他人的面孔，一身宽大的白麻布的长袍，遮挡着瘦骨嶙峋。双眼微微地下陷，昭示着他或许并不长久的生命。
    但呼延濂却能感受到老人身体传出的隐晦波动，似乎自己面前是一团纯粹的天光，时时散发着暖人的温度。
    “这就是我们的主祭，”高瘦祭司的脸上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谦卑，对着老人欠身行礼，“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智者。相信你能感受到苍天的教诲，我们去外面听候呼唤。”
    高瘦祭司将轩辕策带出了小院，独留了呼延濂自己面对着这个迟暮的老人。
    “主祭大人？”呼延濂轻唤了一声，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大声把老人惊吓到。
    “年轻人，”苍老的嗓音在那茂密的胡须中突然响起，令呼延濂不由咽了咽口水，“找我做什么？”
    呼延濂沉默，心中斟酌着是否要把事情告诉面前的老人。只是过了片刻，他便赫然惊醒，自己面对一州主祭的询问竟是无动于衷，这也未免太过无礼了一些。
    老人把眼睛微微睁的大了些，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表示对刚才的失礼不以为意，“年轻人，你靠我近一些，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灵魂秘法的波动。”
    呼延濂一愣，但看着一脸平淡的老人，不自觉地想起了聚魂幡下那磅礴的大雨和凌厉的黑甲。一时间竟又是有些出神了。
    一团柔和的白光突兀的出现在了呼延濂的心口，一点点暖意沿着呼延濂四肢百骸流转开来，瞬间抚慰了他原本躁动的心。
    “多谢主祭大人！”呼延濂心中一阵清明，此时的他万万不敢小视面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灵魂秘法复杂玄奥，你涉世未深，心志不坚，极易受到反噬。”老人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呼延濂能够感觉的出，那是一种心累，看透世事的无奈。
    “看得出，那道灵魂秘法并不完整，但又隐藏了些许对你触动很深的东西。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军箭案吗？”
    “是的，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呼延濂斟酌着用词，既然主祭大人早已明晰了自己的一切，那还不如坦诚一些，或许能够博得些许好感。
    “大地的浩劫将临，帝国却在分崩离析。染血的乱世终因冥府的屠夫开启，一切都是天数。”
    呼延濂一直在观察着老人的表情，对比着富丽堂皇的天祠和这个素净简陋的木屋，稍微有头脑的人便能察觉出其中的异样。
    果然，主祭叹了口气，脸上留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扶着木质的把手慢慢的起身，走到了窗前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妖星现于西北，乾州有杀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