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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了霍庭的电话,徐千千的心境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刚才拒绝了霍庭,但是她很清楚,霍庭的建议虽然荒谬,但其实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了解自己的男人,她了解他对她近乎严苛的占有欲。
那晚,他见到霍庭强吻了她,又第二天又看到两个人一起散步,就已经能让他气到将冯佩思带回D市。。倘若他知道她选择了霍庭,甚至说出她爱霍庭这样的话来,他和她的关系一定会走到尽头。
真正的尽头。
一想到这里,徐千千已经浑身冒冷汗。
这种感觉和从前是完全不同的。
从前她离开他的时候,她和他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正面冲突,也不曾当面说过一句狠话,就连她留给他的信纸,上面也是她心中最真切的一句“我爱你“。那种不告而别,是另一种形式的好聚好散,等岁月逝去,伤痛抹平,最后回想起来仍是彼此间最美好的模样。
而这一次,如果真的采用了霍庭所说的这个办法,那她和欧阳谌司的关系就会被完全地逆转。这种分别,是背叛,是真正意义上的疼痛和仇恨。即使将来回忆起来,也只剩下不堪的滋味。
大概霍庭的意思,也正是如此。
只要还爱,是分不开的。只有痛了,才能切割干净。
想到这里,徐千千忍不住发抖。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自己踏入警戒线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和欧阳谌司切割干净。。
不可以。。她做不到。。
*
这一晚,还不到晚饭时分,欧阳谌司就已经匆匆赶回了家。
看到徐千千一切都好,他总算放下了心。
吃过饭,他再次进了书房,而徐千千也跟了进去。
男人在书桌上忙着,她就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
因为霍庭的电话,她的心已经极度不安。好似只有粘住欧阳谌司,随时看到他在自己目及的范围之内,才能有安全感。
夜色渐深。
等欧阳谌司合上电脑的时候,徐千千已经抱着书在椅子上睡着了。
笑了笑,他抱起她回了卧室。
等放好了浴缸的水,他抱着她躺了进去。
徐千千在刚才听到放水声音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没有动弹,乖乖地任他处理了睡裙,又一起躺进了浴缸。
偶尔,她也会觉得,哪怕这个世界上有再多再大的困境,只要还能躺在这个如同避风港般的怀抱里,她的心中就能得到片刻安宁。
然而世界并不可能永远只有一方怀抱大小。那些家事,杂事,纷扰事,终归还是要去面对,要去处理。
就算如此,此刻她也只想在这个怀抱中,暂时躲一躲风雨。
隔着厚厚的水汽,欧阳谌司低下头,他轻轻亲吻她的发际。
事实上,谭老夫人的担忧他并非不理解,而徐千千心声他也并非听不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对于自己这个家族的重要性。
只是,他不能没有徐千千。
如果一定要做个选择,他选徐千千。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或许再过几年,医学上就能攻克这个难题也说不定。。再不济,他们可以考虑去领养一个孩子。哪怕爸妈还有奶奶会对领养这件事有意见,他还可以尝试去说服他们。
“谌司。。”
正在想着,怀里的小女人忽然开了口。
“你说,如果过去了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从前的事情,人的记忆会优先选择记得好事,还是坏事?”徐千千问。
虽然对徐千千突然聊到这个话题感到惊讶,但欧阳谌司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之后,他回答说:“都会有,什么印象最深刻就会记得什么。”
“那你说,如果是那些吵架分手的情侣,他们会记得相爱时候的事情,还是分手时候的事情呢?”徐千千又问。
再次顿了顿,欧阳谌司回答:“大概是分手。。毕竟痛感比幸福感来得更深刻。人都只记得谁对自己不好,却忘记谁对自己好。”
听了这句话,徐千千缩了缩,没有再接话。
不知道欧阳谌司是不是也听出了一些端倪,他也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玩笑似地搂紧她。
“不要让我痛,徐千千。。如果你这么做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反复地念着这句话,好似呢喃,又好似请求。
这晚,是两个人好几天未曾有过的一室旖旎。
只是这一次,欧阳谌司好似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一般,总是在徐千千快要攀上某种巅峰时戛然而止。直到她实在捱不过了,在身下小心翼翼地求他,他才重新整装待发让她得到满足。几次三番下来,差不多耗尽了徐千千所有的意志。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人才释放尽了这几日积攒的憋闷情绪,拥着彼此沉沉睡去。
*
第二天,欧阳谌司依然在邱弘的电话之后去了公司。
决心再也不碰网络的徐千千,索性关了手机,只是在家里楼上楼下走动。
下午晚些时候,门房忽然进来汇报,说是来了客人。
王妈亲自出去看了看,便即刻将来人请进了门。
等到徐千千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站着的,竟然是再次出现的付玉衡。
“徐小姐。”
付玉衡依旧是那般游刃有余的态度。
他双手背在身后,身体站得笔直,看到徐千千下楼,他点头朝她笑了笑。
“付先生。。”
徐千千脸上已经露了怯。
她很清楚,付玉衡的背后是谁,加之最近的媒体风暴。。付玉衡的突然出现,带给她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付玉衡紧跟着就开了口。
“徐小姐,老夫人最近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他说,“这一次本该她亲自过来,但考虑长途飞行,体力实在难以维持,所以才安排我单独回来一趟。没别的,就是见见你。”
听了这些话,徐千千紧紧揪住了抱枕的一角,手指节都泛了白。
她答应过谭老夫人,若是走了,便走得远远的,彻底断了谌司的念想。但如今,她不仅回来了,关于她不能生孩子的消息,甚至传遍了整个D市,让这一整座城的人,都看了欧阳家的笑话。。
“付先生,谭老夫人让你来找我。。有事吗?”
徐千千已是明知故问。
“徐小姐,我这次来,主要是为老夫人带两件东西给你。”
付玉衡说着,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中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
他走上前来,将锦盒递给了徐千千。
徐千千抖着手打开了盒子。
不愧是谭老夫人,人不必亲自前来,锦盒里的东西,就已是无声胜有声。
盒子里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徐千千已经有过的,和田玉籽料玉米。这一件和谭老夫人之前送给她的那一块差不多,仍旧是大拇指粗细,只是玉色和油润度比起那块稍有不同,雕工仍旧精细,旁边落的也是同一位名家的章子。
本是一件小收藏品,但放在这个时候拿来,显然是为了提醒她小玉米的事情。
而玉米下面压着的,是上次她没有带走的那张银行卡。卡号的末尾数字是2017,她还记得。
不等她反应,付玉衡已经再次开了口。
“徐小姐,老夫人说了,这块玉和上次那只本是一对,现在悉数赠与你。请你留个念想的同时,也给欧阳家留条活路。”付玉衡不着痕迹地说。
徐千千垂下头,心口抽痛。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付玉衡见她面色发白,便也不再言语。直到她略微神情缓和些了,才再次开了口。
“至于这张卡,老夫人并未多言。只说你是知道的,卡的密码没变,但是数额比起从前,已是多了一倍。”付玉衡说。
寥寥数语,背后的意味已经再清楚不过。
徐千千看着手中的两件东西,惨淡地闭上了双眼。
*
送走了付玉衡,徐千千在客厅呆坐了很久。
她就这样看着天色由白变灰,直到最后成了一片漆黑。
好似是心死的感觉。
中途王妈来劝了劝她,又说欧阳谌司今晚有应酬,回来得晚,让她先睡。
而徐千千早已没了力气。随便扒了几口晚饭之后,她便摸着回楼上躺下了。甚至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多久,她又醒转过来。睁眼一看,自己竟然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还有些手术后的疼痛。
病房门外有点吵,她仔细听了听,走廊上有谭老夫人的声音,欧阳曜成的声音,甚至还有卢院长的声音。
强撑起疲惫的身体,她翻身下了病床,扶着墙壁朝病房门口走去。
“所以,考虑再三,我还是只能如实告诉您和老夫人,您的儿媳妇现在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这次流产已经直接导致了她无法生育。之后就算是侥幸怀孕了,也会习惯性流产!”
卢院长正在陈述着她的情况,如同宣判了她的死刑。
这一次,徐千千并没有晕倒。毕竟是已经知道了的消息,她还勉强能承受住。但心头的憋闷,支撑她快步出了门,一把扯住了卢院长。
“你说什么,卢院长?为什么?为什么我再也不能生育了。。这是真的吗?!”徐千千用力摇晃他的胳膊。
旁边的谭老夫人,欧阳曜成甚至陆真真,见她冲出病房,都不禁愣住了。
然而,卢院长却转过身来,他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
紧接着,他嘴边扬起让人毛骨悚然的笑,阴阳怪气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当然不是真的。。徐小姐。因为,这是你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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