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卿燕走着走着,随手从身后丫鬟捧着的陶罐里抓起一把饵料,撒入湖中。
刹那间无数条锦鲤都扑棱出了水面,争先恐后的抢食起来,场面煞是壮观!
夭娘眼中满是羡慕,大户人家的小姐消遣闲暇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自己这一介寒衣,连这些鱼是什么品种都不知晓。
吕卿燕转身笑道:“妹妹不试一下?”
夭娘其实很想尝试,但心中的自卑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吕卿燕对身后跟着的四五位丫鬟挥了挥手,这些人立马低头退下。
“妹妹能给我说下你和裴凉是如何相识的吗?”
看到夭娘神色一愣,欲言又止,吕卿燕接着说道:“妹妹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有咱们二人,想与妹妹说几句贴已的话!”
夭娘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知道妹妹一直对我有些敌意,虽然这些日子化解了不少,但有些话不说开,终究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
“姐姐也误会了,我没有。”夭娘小声说道。
吕卿燕走来拉住夭娘的手,捂着嘴笑道:“口是心非了不是,感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换成我也一样,我看出来了,裴大哥是真心爱你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像个孩子,你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夭娘眼神羞涩,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吕卿燕的眼睛。
“实话实说,我对裴大哥也有爱慕之意,也曾想过横刀夺爱,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裴大哥爱的人是你,感情是勉强不得的,真心相爱的人应该被成全和祝福!”
吕卿燕言辞恳切,温柔如水的瞳中也透着淡然释怀。
“姐姐能这么想,妹妹......无以报答,请受我一拜!”夭娘就要委身下拜,吕卿燕连忙把她扶起。
“妹妹言重了,这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嗯”夭娘点点头。
“以前裴凉也说过,爱一个人,不只是为了占有”
“裴大哥的想法和境界一直很高”
“他这个人总是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无聊的时候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想逗你的时候又能把人气个半死。”
夭娘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中透出的是隐藏不住的爱意和无奈。
“姐姐要愿意听,我给你讲讲裴凉这臭小子的糗事。”
吕卿燕点点头,嘴角也随之浮起温柔的笑意。
……
“啊,他......他真摸了你的腰”
“可不,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想不到裴大哥出场这么有趣”
“他这个人就是有色心,没色胆,就喜欢扮猪吃老虎”
“那裴大哥救下你之后呢”
……
女人之间,一旦敞开心扉,聊到投机之处,话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另一边,方伯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亭中只剩下吕溱和裴凉并肩而立。
“只管放心住下,你答应了照顾燕儿一辈子,为此我吕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吕溱说完之后见裴凉默不作声,又接着说道:
“眼下就你我二人,想说什么不妨随意些”
“恕我直言,对吕家的未来大人未免太悲观了”
裴凉叹了口气。
吕溱微微一笑:“听燕儿说,你对吕家的前途也曾忧虑过?”
“是忧虑过,但还未绝望”
“你处江湖之远尚且能看到吕家的危机,况居庙堂之人乎,凡事盛极而衰,乃是循环至理,老夫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吕家覆灭不可怕,可怕的是要牵扯到太多的无辜之人,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她性格随她娘,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绝受不得半点凌辱。”
吕溱突然看向裴凉:“老夫活着的时候,自然能护她万般周全,就怕撒手而去…….”
“大人一直在为最坏的情况谋划”
“世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真到了与皇室撕破脸的那一天,能护住我女儿的绝非朝堂上的任何势力,只能是不受律法约束的江湖中人,这人不但要武功高强,更要深得我吕家人的信任才行!”
裴凉脱口而出道:“大人身边的那位老管家不是最佳人选吗?”
吕溱笑着反问道:“方伯能护燕儿一时,能护她一世?”
裴凉摸了摸脑门,年纪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想到。
“虽然金身境强者的寿元远比一般人要悠长,但方伯跟了我太久,底细早被司礼监摸清了,一旦动起手来,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我们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我相信燕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吕溱说到此处,不由大力地拍了一下裴凉的肩膀,二人目光对视间,好像彼此都看懂了什么。
当裴凉走来的时候,两个女人还在湖边聊得津津有味,有说有笑。
裴凉自然不屑去凑热闹,跟她们保持一定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
看到男人双手负后,略显孤高绝傲的身影,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纷纷掩口笑出了声。
“别理他,跟个傻子似的……”夭娘淬了一口。
吕卿燕咯咯笑个不停,眼睛一直盯着裴凉。
男人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哪能不知道这俩女人在取笑自己,随即摆了摆手,打道回府。
“裴公子,什么时候脸皮比黄花大闺女还要薄了,别走啊”
对于夭娘戏虐的笑声,裴凉充耳不闻,一直沿着湖边走到垂花拱门处,才看到方伯已笑眯眯站在那里。
打过招呼,方伯开始在前方引路,裴凉这时才注意到老人转过身后背着一方古朴木匣,看那尺寸,里边藏的应该是刀剑类的兵刃。
方伯把裴凉安置到一处名为芳菲苑的地方,院内种满了修竹花草,好多花还未凋谢,争奇斗艳,香气袭人。
方伯推开厅堂的门,室内高雅堂皇,桌椅地面打扫得非常干净,脚踩上去几乎可映出人影。
“你们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说,就当自己家一样。”
方伯挥了挥手,笑着坐下。
裴凉抱拳说道:“让前辈和吕大人费心了!”
方伯和蔼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小友勿要客气!”
裴凉点点头,也跟着坐下。
方伯从背后取下木匣,横放桌上。
“小友可知天下四大名剑?”
“听说过,道真,龙游,尘影,戮魔,可称万剑之首。”
方伯听罢微微点头,伸手拂过匣面的花纹。
“道真一直被藏于昆仑神山,从未现世,龙游在展闵手中,剑不离手,戮魔已数百年不知所踪,唯独这尘影......”
方伯说到此处,突然打开木匣的锁扣,一柄通体修长的宝剑赫然陈列在内,剑鞘似乌铁打造,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剑镗比寻常宝剑要小一些,表面雕有飞云回纹,亮银色的剑柄细长,造型内敛优雅,真正的名剑不会在外形上追求多么夺人眼球。
方伯拿起这把剑,递予裴凉。
“宝剑赠英雄,这是我家老爷的意思,当是见面礼,请小友务必收下!”
裴凉神情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在下实在收受不起”
“世间的任何东西无论本身价值多少,如果不能发挥作用,只是一件死物,何来贵重之说,这把尘影自从被老爷找到,已在府里尘封太久了,相信只有小友才是它最合适的主人”
方伯冲裴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接下。
裴凉随即双手捧过,入手便感到了阵阵寒气逼人,重量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小友可拔出来先过下目”
听到方伯这么说,裴凉微微点头,右手抚摸过剑身,还未至剑柄之处,忽听锵的一声,一缕寒光刺目袭来,裴凉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哈哈,好啊!”只见方伯拍案而起,一脸惊喜地看着裴凉。
“宝剑不拔自开,说明已与你心意相通,我和老爷都没有看错!你们果然是天作之合啊!”
方伯抚须大笑,眼神甚是得意快慰。
裴凉也有些意外的望向手中宝剑,适才在抚摸剑身的刹那,他确实有种怦然心动的奇妙感应,感觉这把剑与体内的剑气十分契合。
随着裴凉一口气将宝剑拔出,那光滑如镜的剑锋上顿时清晰映出了一张脸庞。
“天下四大名剑各有所长,道真剑是道门无上至宝,适合修行感悟天道,龙游剑锋利无匹,杀气最盛,不利正道之人持之,传闻那戮魔剑重逾千斤,最是威猛霸道,想来也不会适合小友的剑道,唯独这尘影轻重适中,刚柔并济,最为契合!”
听到方伯的点评,裴凉心中不由满是敬佩,昨日二人在竹林只交手数个回合,对于自己的剑路他已能精准猜出个大概,果然是隐世高人。
裴凉随手挽出一个剑花,那迅如电闪的寒光凝而不乱,恰如阳光下万千浮尘中掠过的一道虚影。
“果然是把神兵利器!”裴凉迅速将剑锋归于鞘内,口中不吝赞美。
方伯呵呵一笑,招呼他坐了下来。
“府中还有一座秘密建造的地宫,里边收藏了很多天下的武学秘籍,其中不乏早已失传的孤本,小友尽可阅之,随后我会亲自带你过去!”
裴凉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愈发神秘的老人,不由暗吃一惊。
“这些年老爷一直在积极谋划,不是情势所逼,断不会付出这么大的心血。”
方伯轻轻叹了口气,继而意味深长地看向裴凉
“如果我们吕家要起兵造反,小友可愿支持吗?”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