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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府玉兰花树下,总会有萤火虫聚拢而来。
一行人被鹿生安排的井井有条,宿在连排屋檐下,白日里收拾了好一番鹿府,身体疲惫,有的倒头就睡,可藏了心思的人,怎么也睡不安稳。
帝辞此刻垫着手臂躺在床上,曲起长腿,姿势慵懒而矜贵,他忽地侧过身,望着窗外聚拢而来的萤火虫,满脑子想的都是鹿生和楚九月二人同宿,卿卿我我的样子,他眉头微皱,自嘲似的笑了,低声喃喃道:“萤火虫还蛮不好抓的,帝辞啊帝辞,是你亲手把人送给她的,你没有资格打扰他们。”
他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要去想,手却不自觉的越握越紧。
骗不过那颗焦虑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自私,以前对楚九月的追求置之不理,现在又只想日日见到她。
光是听到楚九月软声唤他,像是掉进云朵里一样舒适,伪装的再阴鹜高冷,也会忍不住偷笑。
想到这,他忍不住想立刻把楚九月抢过来。
藏起来。
另一边的楚九月可不知道,某人想她想的快疯了,她现在正想着关紧门窗。
鹿生见少女笑得春心荡漾,就知道她不会白日承诺,想到白日被调戏的样子,他小脸发烫,慌忙搬了一床锦被挪到矮塌上,就见少女翩然走了过来。
楚九月蹲下身,目光里尽是缠绵柔情固在少年身上,“夫君,你是喜欢睡在矮塌上?”
少年青衫未脱,甚至把莹白的脖颈都被白绒毛捂得严严实实。
看着少女自顾自的脱掉外衫,只剩下一件绯红薄纱,将玲珑曲线,胜雪肌肤,展露的淋漓尽致,楚九月猛地伸出玉指,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平视。
鹿生杏眸躲闪,心仿佛快要跳出胸膛,哪里敢直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欲滴粉唇,他抬手挡住她的唇,含羞道:“夫人,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还有……”他声音越来越低,杏眸里染了月光,不似往日薄凉,而是羞涩柔和,“你白日里答应过我,不会乱来,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少年娇羞的模样,成功让楚九月流露出色令智昏的眸光。
她算是清晰的见识到了,何为妖孽!!
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哪怕是唇碰到少年微凉的手心,都让人血液沸腾。
流连忘返。
扑面而来的花香,越来越浓郁,这味道让人上瘾。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好不容易哄得与小妖精同宿,
楚九月怎么会舍得放过同床共枕。
少女鹿眸燃起欲望,钳住鹿生纤细的手腕,倾身往前,声音用柔情揉碎了再吐出来,诱哄道:“鹿鹿,就亲一下,好不好?”
光是听到少女百转柔肠的语调,鹿生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被钳住的手软趴趴的微微蜷着。
少女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就像是在深夜化身成欲望满身的撩人小野猫。
似是见他不语,小野猫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耷拉下小脑袋瓜,另一只手却在他胸口画着圈圈,“鹿鹿,就一下,还不行吗?就这么看着你碰都不让碰,我会难受哭的……”
话说的委屈,手上动作却不见停,楚九月猛地揽上少年的腰肢,往怀里一带,目光落在微张的殷红唇瓣上,吻了上去。
把鹿生到嘴边的好,也一并堵了回去。
玉石相撞的少年音带了几分软糯,楚九月听到了,心里像沁了蜜,见他不反抗,又捕捉到少年浅显的回应。
楚九月贪恋的加深了这一吻。
有萤火虫环绕在窗棂上,似闻到了轻纱帐暖,想窥探一二春色旖旎。
良久,感觉到少年呼吸越发急促粗重,楚九月才浅浅分离,“夫君~你好甜~”
少年宛如一只缺氧的小狐狸,在贪恋的吸氧。
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荡起一层红潮,眼尾泛起一层水雾在萤火虫照进来的微光下闪着莹光,抬起手被欲挡住红肿的唇。
青衫被她躁动不安的手,解开了束腰带,少年此刻浑身上下透着被欺负到窒息的凌乱破碎美。
色令智昏四个字,楚九月此刻才真切感受到。
鹿生目光迷离,只敢用余光偷瞄此刻欲求不满的少女。
少女的青葱玉指仍在他腰间作祟,那张绝丽的小脸此刻泛着一片霞光,蹭到半敞的绯红薄纱,露着半边香肩,沁着一层细细的薄汗,一路蔓延到锁骨,脖颈,衬的肌肤越发莹润透亮,处处都在勾引人去探索采撷。
鹿生忍的命没了半条,只能乖乖求饶求放过,“夫人……唔……”
少年嗓子哑的惊人,手被少女一把钳制住,十指紧扣,固定到头顶,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这次楚九月没给少年伤害自己的机会,就以一种她在上,少年在下的姿势,缠绵良久,分离之际,楚九月才将人放开,软绵绵的趴在他颈肩,嗓音沙哑,“夫君~我没有不守承诺,也没有胡作非为。”
鹿生喘息粗气,闷闷道:“你这还不算胡作非为?”
楚九月轻笑一声,“又没有吃干抹净,才不算。”
鹿生:“……”
二人都有些呼吸急促,缓了半晌,见少女上下眼皮染了倦意,在上下打架,鹿生才温声道:“矮塌上凉,你去床上睡。”
楚九月趴在他身上,动了动软绵绵的身子,带了浓浓的倦意道:“不要,我要抱着鹿鹿睡,不然睡不踏实。”
少女这一动,鹿生整个人都炸了,感觉到某处浴火在躁动,他慌忙将身上已然呼吸均匀的人儿,温柔的弄了下去。
他看着某处,整个人都红透了,忙用青衫遮挡,想起身去冷水里泡一会儿,刚坐起来,就被人拦腰抱了回去。
“乖~鹿鹿别动,我真不动了,就是想抱着你睡。”
鹿生:“……”
还好是背对着。
小野猫每次都能撩惹的他燥欲难耐,自己又能功成身退,拼命忍耐的只能是他。
他努力给自己洗脑,脑海里作循环楚九月杀了鹿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他要复仇,最终被身后少女的一句话,搅的功亏一篑。
她的声音染了蚀骨柔情,“鹿鹿,我开始舍不得了…”
“嗯?”
舍不得什么?
楚九月头抵在他纤弱的背脊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的蝴蝶骨。
她暗暗自嘲,娇养了这么久,鹿生还是这么纤瘦。
明明想把少年抱进骨子里,此刻她却连触碰都透着小心翼翼。
无人知道她有多心疼又有多在意。
舍不得送他回北斗国。
她想回宫先见见北斗国使臣,看看他们对鹿生的态度,也能安心的送他回家。
鹿生现在没有儿时记忆,她并不着想在难得独处自在的时光提及此事,只想留些美好的回忆,日后想起来,也能笑容满面。
想到这,楚九月错开话题,“今日的夫君很主动~”她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很、喜、欢。”
温热的呼吸落在少年耳畔,顿时烫红一片,鹿生从未见过像她这般不知羞的女子,也只有她能搅动少年心底无波无澜的冷泉,在阴郁的岛屿拍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顿了三秒,鹿生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迅速转移话题,问道:“自出宫以来,就见夫人手上一直带着这铃铛手环,开始还悉心用红绸绑着,到了江南后,才取下红绸,是你珍视之人送的吗?”
谁送的,会让她如此珍视?
鹿生这样一想,那串铃铛就越看越刺目,他想摘下来毁了。
少年没忍住伸出手,化身成一只邪魅小狐狸,碰了碰铃铛。
又在银铃脆响的一瞬间,把手缩了回去。
楚九月忽地笑了,“吃醋了?”
鹿鹿也会为她吃醋了吗?
真好。
鹿生一阵心虚,嘴上自是不认,“没有,纯属好奇。”
这铃铛不好往下摘。
楚九月晃了晃手腕,“这就是串普通铃铛,觉得好看,大街上顺手买的。”抱着鹿生的手臂紧了紧,“喜欢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护着。”
不想骗他,又不得不骗他。
至于为什么到江南把红绸取了。
完全是二丫办事效率太高了,在落日客栈时,她夜里偷偷去看过二丫,那小丫头跪在山脚下的空地上,面如白纸的盯着骨灰,她安慰了好半天,说了好多掏心的话,又站在丽娘如愿以偿的角度开导了二丫好久,才让小丫头回了魂。
也托二丫帮她找个巧匠师傅,打造这铃铛手环,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仿品,她沿途就有意无意的看过不少摊贩,卖的火爆,楚九月这才心安的把红绸取了。
这铃铛也不常响,除了刚刚,也只有在平阳蛊虫响声更清脆响亮。
楚九月觉得它还有避邪防身的作用。
只是刚刚为何响的有些不寻常。
难道真是有怨念凝结而成的魂魄??
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念及此,她抱鹿生抱的更紧了,恨不得钻进去。
感觉到少女身子在发抖,鹿生眉头微皱,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楚九月抿唇,“有点害怕。”
害怕?
她杀人无数,折磨人的手段狠绝残暴,甚至可以笑着看尽血雨腥风。
夜深人静时,也会怕冤魂来索命吗?
她害怕鹿生该是兴奋的,可他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还是败在刺痛的心上,转过身子将蜷缩成一团的少女搂进怀里,低声哄道:“别怕,有我在呢。”
他输了。
输的彻头彻尾。
可他又该如何面对死去的亲人,又该怎么报这血海深仇呢?
他正想着,少女往他怀里蹭了蹭,柔声道:“夫君~”
“嗯。”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我会在夏日蝉鸣时开一罐冰凉可口的鸡尾酒,那一瞬间的舒适,就像现在被你搂在怀里是一样的,你喜欢玉兰,我便给你种一院子的玉兰,你喜欢星星,我也能陪你走遍世间,看遍每一处的星河流转,你喜欢雪,我……”
我大概陪你看不了雪了。
少女说得酒他没听过,没待鹿生反应过来,楚九月又问,“夫君有没有听过,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鹿生不语。
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楚九月知道鹿生自来到鹿府就一直在强撑着,论谁见到凄凉萧瑟的家,难免会心酸,他忍了一天的酸涩,没哭,却尽数藏匿在少年瘦削的身上,最终落得满身疲惫。
她自顾自的喃喃低语,“总有一天,你会驰骋于天地间,会不再是我夫君,或许还会想忘了我,但无论如何,我只要你余生平安喜乐。”
夜晚的虫鸣,远没有少年此刻的心聒噪。
他突然很想抱紧怀里陷入沉睡的娇小少女,却还是忍住了。
良久,他下巴轻蹭了下她发间,补上了下半句,“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而相偎睡过去的二人,并不知道就在刚刚银铃脆响时,顾长生的小眼神有多幽怨。
这铃铛好像给错了,连他的虫蛊都限制住了。
小魔头本就想杀了鹿生,将姐姐占为己有,无关其他,就是觉得姐姐有趣,一想到姐姐与旁人共处一室,他就憋闷的难受,怎么睡也睡不着。
他坐在玉兰花一旁的石桌上,晃着小脚丫,看着房顶上侧躺着的墨袍男子,那男子也在幽幽的盯着他,“你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难得见到摄政王郁郁寡欢的样子,顾长生莞尔一笑,反问道,“公子不也一样没睡,相比而言,我是光明正大坐着,而公子是在人家房顶上,谁更符合鬼鬼祟祟?”
帝辞一噎,这小孩说的也并无道理。
“怎么?公子这是醋意大发,心情烦闷,睡不着觉吗?”
顾长生笑着问完,突然觉得自己也很符合,但什么也不能让他在摄政王面前,低下他高傲的小脑袋瓜。
闻言,帝辞起身,脚步轻点,落在小魔头身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面前一片黑暗的屋子。
他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掩在墨袍宽袖中的手却被攥的咔咔响,又被一个小孩戳中心思,心中越发焦躁难平,半晌,他方将心中憋闷吐了出来。
顾长生勾唇:“公子,别不承认,若不是妒忌,你叹什么气啊?”
帝辞冷冷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刀似箭,“顾长生,我不介意你现在动手报仇。”
小魔头知道他会猜到自己身份。
也根本没打算隐瞒。
顾家上下是他自己下的毒蛊,摄政王顶多是给他收尾罢了。
再说了,永安侯还在盯着他,跟摄政王动手,那他怕是不想活了。
不是怕永安侯,就是还不想死。
顾长生难得沉稳下来,正色道:“别误会,我跟着你们,只是想感受一下何谓人情冷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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