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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齐齐色变,周宁低声道:“稍安勿躁,若我们现出异样,立刻便会露陷。”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凛然点头。
此时不痴和尚已经掠至距离战场十余丈的地方,目光扫向了众人,在周宁身上停留了片刻,双手合十,沉声道:“阿弥陀佛,这位公子……能否过来一叙。”
周宁不由怔了一怔,此刻虽然已经卸掉了人皮面具,但仍是头皮有些麻。没想到哪怕是距离净念禅院五十多里路,甚至比距离洛阳城还远,不痴和尚仍会追赶到了这里。
旁边的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微凛,连忙凝神戒备。
周宁面上故意露出不豫的神情,朝着不痴和尚走过来,压低了嗓音,拱手说道:“在下扬州周宁,不知……大师有何贵干?”
不痴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弓步跨出,出了一拳,拳锋向前,朝他击出了一拳。
这一拳的拳很快,在空中甚至震荡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波纹,周宁心中一震,随即醒悟过来,他是在试探自己的身手,压抑住想要出手的冲动,一动也没有动,直到不痴和尚收了拳,才陡然变了脸色:“你开什么玩笑……和尚就能打人了吗?”
他的声音喊得极响,一旁的武林人士都齐刷刷的望了过来,不痴和尚是个老实和尚,顿时面红耳赤,垂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恕罪,是贫僧鲁莽了。”他话说的诚恳,周宁倒也不好借题挥,冷哼一声,走回了寇徐二人身侧。
直到这时,他才暗自松了口气,和寇仲徐子陵对视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退意。
不痴和尚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移了开来。站在那儿,望向宁道奇,双唇微动,显然是在用传音入密一类的高深功夫对宁道奇说话。宁道奇面中露出了惊容,手中却未停下,身形如电般朝前掠去,
拳风呼啸,风在旷野中走。
就在这时候,那边的宁道奇的双袖并拢,双手盘抱,一股劲气卷旋而出,往着黄药师投了过去。
如同一颗露珠滴入水面,黄药师的身形如鬼似魅的向旁边横移,青衫拂动间,将玉箫放至唇侧,撮唇吹奏起来。
一道悦耳的音律蓦然奏响,在半空中桃花缤纷而落,化作万千气劲。转瞬间,两人间气劲霹雳爆响,旷野中,数以万计的长草,吃不住力道,连根拔起,飘舞在空中。
劲气碰撞之间,不远处的两只火把被黄药师利如刀刃的箫风切断,掉在了草地上,就在一转眼,一团火焰呼的一声冒了起来。
寇仲看得目不转睛,讶道:“那黄药师难道自知不敌,要引火烧身吗?”
场地上的众人亦是一阵嗡隆议论,猛退了数步.
远远地,场地上的火势看来惊人,虽说从昨夜起,下了一晚上的雨,直到凌晨方停下来,但经过几个时辰的风吹,加上深秋气爽,草地上湿气不重,火把连火油沾染了草地,风助火势之下,烈火熊熊烧起来。
不到片刻工夫,两人前后方十多步外已成一堵火墙,散令人窒息的热气。
远远近近人群聚散,出了嗡嗡的声音,转瞬之间,这火势已经沿着杂草蔓延开来,将众人的视线隔了开来。
众人自火墙那边跑出来,局面一片混乱,周宁望向那边,摇了摇头,那旷野上满是长草,极其易燃,现在想要把火灭掉,可是有点不容易了。
在火墙之中,两人的身影模糊,火光摇曳,以周宁的目力,同样只能见到黄药师潇洒而闲适的身影一闪而过,身形在足不沾地中,便化为了一道青色的残影,视野的那一头,同样在火焰中,宁道奇的身影在半空中蓦然出现,他双手如抱圆,整个人在刹那之间就好像高大了许多,踏踏两步,朝着黄药师迎了过来。
“精者身之本,两精相搏谓之神——”
淡淡的话语声中,宁道奇的双掌后抱,在胸前似动非动,玄奇深奥至极点。
大风吹过来,旷野上风助火势,将那光焰陡然拔高。这时候能看清楚场内局势的已经不多了,也就周宁三人以及岳不羣,不痴和尚等寥寥几人,周宁的面上忽明忽暗。
火光冲天而起,两道气劲如同潮汐涌现,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退了数步,在火光中,再次传来了黄药师淡淡的吟诗声:“剑影桃花人已去,屧痕苍藓径空留……”
诗句之中,一道剑光伴着飞舞的桃花冲天飞舞,仿若割裂了空气,在剑光和火光陡然转暗的瞬间里,火星四溅,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宁道奇侧转了身,灰色的道袍袍袖飞舞,陡然便一袖挥了出去!
没有人料到,两名宗师之间的对局竟会如此激烈。除了周宁几人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清生的事情。
在熊熊的烈火中,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黄药师高高的飞在半空,手中玉箫直指向了宁道奇。而宁道奇则是一掌朝着地上拍去,劲气猛撞地面。借反震之力,仰冲而上,织出了一道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出虎咆般的响声。
那是在冲天火光中的对决,冲天的火光随着两人交手时溢出的罡风高高窜起,忽然现出了一个缺口,在这缺口中,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接下来的一幕。
那是“轰”的一声劲气爆响。
劲气陡然爆破开来,透过火光,黄药师身躯微微一震,朝后面飞退,在另一边,一阵波纹随着宁道奇的袍服、身体、空中飞舞的桃花和火星扩散开去,宁道奇的身形亦是朝后面连退数步,半晌才稳住身形。
宁道奇古拙的脸上露出苦笑,道:“黄岛主果然好本领,你今日使出的那套玉箫剑法,着实是玄妙之极!今日之战,令老夫获益非浅!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今次就算平局如何?”
黄药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淡说道:“宁道长的散手八扑随心所欲,全无定法,亦是让黄某深有所悟。”
说罢,冲着宁道奇微微点头,回复负手身后的姿态,穿过火墙,飘然去了。
众人传来一片哗声,均未想到两位宗师的对决如此激烈,又如此短暂。
这边,宁道奇和不痴和尚走到一边,交谈起来。趁着这当儿,周宁和寇徐二人对视一眼,连忙飞也似的溜了。
回到洛阳城时,寇仲被王世充所派的人截了下来,把他“请去“见王世充去了。周宁和徐子陵只能暂时和他分道扬镳,朝着客栈走去。
当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周宁微微一怔,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儿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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