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末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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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在备注里告诉云来他的熟人宋姐姐的男友之一岳洋住在隔壁还带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儿。
    备注没有变化但是云来很快回来。他的摩托车车把手上还挂着一大包香喷喷的烤坚果车斗上绑着折叠桌椅和一个柜子看上去很有在出租房过日子的势头。
    烤坚果的香气浓烈到呛人房东家一串六个孩子都被香气招到院子里来了不停的吸鼻子。
    云来无视虎视眈眈的孩子们，等不及把摩托车上绑着的家具解下来，拿着那包坚果先进门还很大嗓门的说话：“老婆，饿了吧，趁热吃！”
    “我不饿右边邻居家的女儿送过来四块菱姜我吃了点。”白芷暗示外面那个是岳洋的女儿。
    云来捏碎一个坚果壳，让烤坚果的气味散发开。然后他关门落拴拿出盒饭坚果的气味盖住了饭菜香白芷捂着鼻子抓紧时间吃饭。云来边吃边剥坚果壳吃完饭还皱着眉拈块果肉嚼了嚼伪造出晚饭吃坚果的效果才出门搬家具。
    岳洋过来感谢乔先生的太太送他女儿新鞋云来就和他搭话，说：“我们家老大和小莲差不多大现在在家带弟弟妹妹。”
    “孩子多怎么不留他婶在家？你们家老大跟你出来多好呀。”岳洋带星林口音的九墟语很标准。
    “孩子还在跟他大舅学手艺，出师还有两年。”云来现在九墟话说的也很溜他把折叠椅拉开让岳洋坐从空间手牌里朝外掏床垫被子之类的东西。
    白芷给岳洋倒了杯水，然后她拿出针线包和一件破外套，学习房东太太的作派，男人说话时默默坐在一边补衣服。
    “乔婶，我到你们家借个光。”小莲拿着针线盒和一叠碎布头进来。房东家的孩子们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不停的吸鼻子。
    云来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把房门关上了，拿出几个坏了的电磁炉和挂灯，一边拆零件一边和岳洋聊天，没一会功夫就拼出两个能用的，剩的那堆零件他排一排，从空间牌里拿出一盒零件，又拼出两个。
    “本来还想约乔老哥明天一起去挖菱姜，看老哥这日子过的，还是靠手艺吃饭好啊。”岳洋相当羡慕。
    “过日子不就这样，修修补补能用就行。”云来乐呵呵的，“岳老弟有什么要修的没有？拿来我给你修修。”
    岳洋再三道谢，拿出来两个坏炉子，云来拆开来用好零件给他拼出一个能用的。他俩聊到夜深，岳洋很谨慎，隐讳的表示对门的“易”可能不是好人，劝他们不要和“易”一起出远门，却没有透露半点个人信息。云来说话同样滴水不漏，连一共有几个孩子都没告诉人家。
    白芷感觉云来现在对任何和蔺家有关系的人和事都非常警惕，偏偏云来还表现的特别若无其事，这让她很有压力，比之前更盼望张天照早点来星林和她们汇合。
    第二天早上，在邻居们起床之前，云来拉着白芷出门去逛溪谷城东门外的大露天市场。
    这个市场的商品种类比大鱼城的百货公司丰富太多，成排的全新悬浮摩托车在旭日的第一缕光线中闪闪发亮、营养剂专卖店有十几家。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家装修超豪华的粮食店，店堂里一米多高、直径半米的大木桶足有一百多个，盛着各色豆子和黄米白米，虽然品质不怎么样，一桶一色摆在一起五颜六色非常好看。白芷在地球见到过的大多数豆子这家店都有的卖，另外二十几种她从来没见过，店里甚至还有瓶装的菜籽油、芝麻油和酱油卖。紧邻的蔬菜商店也有很多地球常见品种，卷心菜、蘑菇、土豆、青椒、洋葱的样子和白芷记忆中的地球菜市场里的一模一模，收银台隔壁的豆腐柜台除了各种豆腐产品，还有袋装的日本豆腐这种并不传统的产品。
    这两家店对面是主打卖馒头和油条煎饼的点心店，虽然贵至三墟金一个，排队的人也有大几十。隔壁的面包店透明橱窗中陈列着大列巴、法式长棍、牛角包、小圆面包还有红肠，排队的人比买的多好几倍。
    星林本地人弄到随机星门相对容易，这里的地球物资这样丰富，想必借助随机星门从地球来的人不少。白芷左看右看，年龄超过三十岁的黄皮肤人种怎么看都像是从地球来的。
    参观过前面几家奢侈品商店，白芷想买点种子，然而在市场转了好大一圈也找不到卖种子的商店，她在拐角一个商店用三墟金买下十磅杂豆就算完成了购物任务。云来用修好的炉子挂灯和能用的零件换回好大一堆坏旧货。他们到家时，邻居们和房东先生都出去了，云来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干修理活，好方便遇到“易”的时候套话。
    房东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一只坏炉子找云来修。云来拆开发现只是坏了两个零件，用十多分钟给她换好了。
    太阳移到天空正中，阳光炙热灼人。邻居们、特别是“易”还没有回来。
    再装模做样守株待兔就不像话了，云来把拆出来的有用零件收起来，把他用不上的破烂装上摩托车出去了。
    白芷补了一上午衣服，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所事事。
    用备注聊天吧，岳洞庭已经偷溜出安全区的旅馆和张天照他们碰头，现在他们正在分头打听怎么到星林来，忙的很。出门逛街吧，早上她已经去过溪谷城最大的市场见识了，这地方的商业水平类似电影里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农村大集，人多热闹商品也多，但是稍微看得上眼的全新工业产品都贵得吓人而且她并不需要，农产品品质还不如她背包里的好。
    房东家的孩子在院子里乱跑，房东太太在一块荫凉地做针线兼看孩子。白芷琢磨了一会儿，拿着针线盒和一件破衣服过云找房东太太聊天套话。
    房东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寂寞的太久还是云来修好她家的炉子已经把她的友好度刷满了，白芷开个头，她自己就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
    “你们来的时候正好，马上就要到丰收祭了，到时候市场上好吃的可多了。”房东太太看看她厨房里炖的汤，幸福的叹息，“现在可以吃的东西比比我们小时候多得多。”
    瑞根老骗子不只一次强调黑镜城的生活水平比星林高。白芷今天转一圈，觉得溪谷城的市场上能买到的食物品种都比得上地球了。照房东太太的话来看，这种变化是从最近几十年才开始的。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变一个地方的植物生存状态，难道蔺家人手里有陨石？
    白芷用随便说说的姿态套话：“我们今天在市场看见一个卖长条烤面棍的店，那里面各种烤饼真香。”
    房东太太就说：“那是面包店，和隔壁的店还有那个大粮食店蔬菜店都是蔺家开的。蔺家是我们溪谷城的首富，我小的时候他们家穷过一阵，没两年不但又抖起来了，还把他们姻亲杨家和宋家的家产和奴隶都占了。”
    奴隶？白芷愣了一下，她在黑镜城没见过奴隶，星林的野外挺乱的，但是她在城里见到的人都不像奴隶，她试探着问：“那现在蔺家有多少奴隶？”
    “怎么算也有十万吧，蔺家在东石那边圈了好大一块地盘种树种新品种粮食。啧啧，都说他们家的好东西堆成山，能量盒都是用一半就扔！在他们家后门捡垃圾都能发财！”房东太太看白芷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开始任凭想象吹牛。白芷就笑眯眯的听着，把房东太太的话挤一挤水，把蔺家这三十年的历史理出来：蔺家三十年前在溪谷城只是排名靠前的普通有钱，二十多年前联合姻亲杨家宋家去挖掘一个新发现的地下遗址出了事，蔺家老当家的几个儿子不是死了就是开启临时星门跑远了。过了几年失散的蔺家子弟陆续回来，带回来大量的食物、种子还有十几万奴隶。几家姻亲继续挖掘那个遗址火拼不只一次，蔺家不只接收姻亲的财产成为溪谷城首富，也成了溪谷城之主。
    白芷很八卦的问：“那杨家和宋家还是有钱人吗？”
    “杨家十几房全搬到大鱼城去了，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宋家有二十几房，有钱的还能住在城里，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有钱。”房东太太感慨，“有钱人再穷，也比咱们这些穷人有钱。”
    “大嫂你说的是。”白芷一边叹气附和一边穿针，她现在很想去蔺家种田的地方看看。
    院墙的影子越拉越长，白芷补好了第二件衣服，开始补裤子。房东太太八卦完了蔺家也沉默下来。
    “易”和一个黑哥跑进院子，冲向他租的那间屋，把房门关上了。
    房东太太完全当没看见，白芷也不多事，把线拉齐剪断打结，低下头继续缝衣服。
    十来个壮汉冲进院子，带头的光头男问：“刚才有人回来吗？”
    房东太太指指“易”那间紧闭的房门，没说话。
    光头男打手势叫手下散开来守住出入口，他本人和小弟紧贴墙壁，示意房东太太喊门。
    房东太太十分不愿意，却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苦着脸磨蹭着朝前走。
    门里“砰砰”两声爆响，然后是重物砸到人身上的撞击声，再然后就是吃痛的啊啊声。
    光头男的一个手下蹿出来推东太太，两脚踹门。
    出租房没有窗户，唯一扇门开在阴暗的过道里，白天里面也黑漆漆的。光头男拿出挂灯，按亮了挂在门框上。白芷抱着衣服回家，老实不客气的站自家门口看热闹。
    “易”的房间和地下是摔开的盒装营养剂和瓶装水。易倒在地下，一台重型摩托他身上。黑哥倒在他身边，头上破了一个洞，身上压着另一台摩托，显然是被砸昏了。
    这是空间装备爆了？白芷觉得她收起来的那一大盒空间装备可能也有爆掉的，也不看热闹了，假装胆小关门，把那个大盒子拿出来检查，有一个金属牌碎成几块，另外几个石牌上都有裂缝，白芷想了想，把一块有缝的揣进外衣口袋，剩下的仍然放回盒子里收进背包。
    白芷的感知很敏锐，昨天因缘巧合感知还强化了一次，就算关着门，只要她注意力集中一些，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门外发生的事情。
    她“看到”光头男狞笑着挥挥手，撩开上衣从裤腰带上摘下两块空间牌，让小弟收东西。
    他的一个手下“易”的上衣。“易”锁骨略下的地方有一个青色的圆形烙印。那个昏迷的黑哥锁骨下也有一个同样的烙印。
    “原来是蔺家的逃奴。你，”光头男踹一个小弟一脚，“去城里跟蔺家管事的说一声，就说我们抓到两个逃奴。”
    小弟跑的飞快。房东太太跑的更快，吆喝着把她的六个孩子都喊回家，还把房门拴上了。
    白芷点亮一盏油灯，继续装样子缝补，拉开备注飞快的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云来说他马上回来。
    海风秋稍晚几十秒，写：云来别回去，换张面具去溪谷城外租个好点的房子，关门待在室里，马上。白芷，如果他们想把你当奴隶带走，就看机会先开个随机星门，再瞬移到云来那儿去。要是他们不找麻烦，等蔺家人走了云来再回去。
    云来答应了，叮嘱白芷小心点。
    白芷回答说她有情况就会修改备注，安心等蔺家人上门。
    岳洋和小莲一个背着一个筐回来了，发现“易”家有陌生人，“易”和他的朋友光着上身倒在地下，父女俩什么反应也没有，开门把筐里的菱姜倒出来，岳洋背着空筐又出去了。小莲提着小半筐菱姜敲白芷的门。
    岳洋比“易”更有可能是逃奴啊，这人怎么意识不到有危险？自己出门却把漂亮女儿留下！
    白芷拉开门，正好那个光头男朝她们看，眼睛就差长到小莲脸上。从前工作时，白芷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那种人，也知道用那种眼神看小姑娘的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她把小莲拉进屋就把门关上，一边说：“这次的菱姜比上次的还要好，我都要。”一边取出纸笔写：对门的两个人是蔺家逃奴，那个头头通知蔺家来人，刚才那光头看你像是不怀好意呢。
    小莲惊讶的看着白芷写字，指着那两行字摇摇头。
    小莲这是……不识字？
    白芷无力把纸笔收起来，改变方法，把菱姜捡起来看看，说：“我觉得你这次送来的不错，想多买点。你带我去你们挖菱姜的地方看看有多少，我好找你叔要钱都买下来。”
    小莲很机灵，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干脆的回答：“好的，婶，我带你去。”
    白芷拉开门示意小莲带路。光头男先她们一步挡住门，喝斥：“想去哪？里面待着！”
    白芷想说话，小莲却突然抬腿，一脚就把光头男踹进对面。屋子里的几个壮汉一半去扶光头男，一半冲出来想拦住她俩。
    已经动上手了，再避让没什么意义。白芷一下敲晕一个，几下子过道里的壮汉都倒下了。她抓住小莲冲出过道，跑到院子里掏出一辆摩托车跳上去。小莲动作也不慢，同时就跳到后座搂住了她的腰。摩托车升上半空，和目标明显是房东家院子的一队摩托车迎面遇上，白芷拧方向盘拐了个近似直角的弯，飞向城外。
    “婶，我爸在前面。”小莲指着下面蛛网似的小巷喊，“爸！”岳洋仰头看看她们，又朝她们后面看看，扔下筐喊：“你们先走！”
    这样的爸爸才是好爸爸，白芷现在觉得岳洋还可以，降低高度贴近他，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升空，马上提速到九十码。像是一阵狂风刮过，这辆摩托车一眨眼就蹿出了十几公里，再一眨眼又蹿出十几公里。在追兵升上半空之前钻进废弃不知道多久的高大混凝土森林。
    落地后，小莲一点都不显害怕，开心的说：“婶，你摩托车开的真好！”
    “安静点。乔婶，发生什么事了？”岳洋忧心忡忡，一阵风吹过，几粒砂子落到他发白的鬓发上。
    “那个光头追对门两家追到家里来，说他俩是蔺家逃奴。”白芷说话时注意观察岳洋的面部表情，岳洋虽然还保持着忧心忡忡的样子，却眼瞳微缩。
    “他派人通知蔺家管事的来。正好你们回来，小莲给我送菱姜，光头看小莲的眼神不对头。你不在家，老乔也不在家。我觉得在家待着不安全。就和小莲说想看看你们的菱姜有多少，开门出来光头让我们走，让我们在屋里待着。小莲踹了他一脚。我就拉着她跑出来了。”
    “乔婶可厉害了，一下干倒一个！”小莲把风吹乱的头发理一理，“爸，咱们又不能在溪谷城住了吧。”
    “你这孩子。”岳洋叹气，“你踹一脚把乔婶带跑了，乔叔怎么办？”
    “老乔出门了，要几天才回来，不用担心他。岳哥你在附近有安全的落脚地吗？”
    “有点远，天黑前赶到有点悬。不能用摩托车，咱们走快点。”岳洋回答。
    白芷收起摩托车，示意岳洋带路。
    岳洋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走出没多远挪开一块两米多高的混凝土块，露出半人高的洞口。小莲弯身进去，白芷跟着她走了几米，后面岳洋进来又把那块混凝土挪回来堵住洞口。本来就不够亮的光线也没有了，地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白芷不用眼睛也能“看见”地道里的情况，还是问了一句：“可以使用照明设备吗？”
    “我来。”岳洋拿出一个和白芷曾经拥有过的地球产手压发电手电筒一模一样的小东西，在轻轻的“哒哒哒哒”声中，一小团青白的光照亮了满是尘地的地道。
    还真是地球产的电筒！过了二十年多年还能用，不一定是保存的好，岳洋很可能有空间异能，自带储物空间。白芷好奇的多看两眼那个小手电，在最初的惊奇之后她已经能够冷静思考：能源块的利用效率很高，可以反复充能的能源盒是大规模使用能源块的副产品，比电池更经济实用。她压缩的能源晶环比能源块还给力，所以扬州星的能源研究所早就放弃了电能应用。不过旧许前辈拿走了云来的发动机和生物柴油制造技术之后，顾天白在土城弄了个小组尝试小家电兼容使用能源块、能源晶环和普通电池，改造了出不少类似电饭煲之类的小家电。不过制造出来的产品在洛阳星没有市场，只有齐浩宇很捧场，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飞船的货物加两条生产线。
    白芷这会儿一边写备注向小伙伴们汇报她干什么了，在哪儿，看到什么，她认为她发现什么了；一边觉得三哥超级厉害。她们有比能源块更给力的能源晶环，确实不需要用电能。但是能源匮乏的地区可以使用太阳能，也可以用使人力发电，电能还是有钱途的。
    张天照的备注摘录白芷报的地点之后就没有变化了。
    海风秋给郝星代言，问了几句之后开始刷屏：
    这个手压式电筒可能是岳洋和同伙碰头的暗号，他们相互之间不一定认识，但是手压式手电只有地球来的人有，发出的声音也能提醒同伙来人了。不是地球人不会认为这个电筒用的不是能源盒，最多觉得它样子有点个性。
    出发前洞庭和郝星收拾的物资里就有这种电筒，大家背包三号集装箱二十九号柜子下面就是，白芷你找一个出来备用。
    白芷在二十九号柜子里找到了一盒手压发电小电筒，这个集装箱里装的全是地球产的小家电，大部分外包装都没有拆，“专供蔺氏连锁超市”的字样比比皆是。
    蔺家开连锁超市就是为了方便蔺爸爸囤积物资带回星林吧。明明云来很优秀的，为什么蔺家会放弃他？白芷默默拿出一只小手电单独放到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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