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正是左边小屋发出来的,似乎是碰倒了什么物件的动静。
晁川说道:“云儿身世我此前从未跟她提及过,刚才給公子讲述往事,恐怕是被她听到了”!
说完晁川起身至左边房间开门一看,自己所料不错,云儿呆在门后泣不成声,门后有个琴台,琴台边上有个熏香炉歪倒,正是云儿慌乱中碰倒。晁川叫了声:“云儿”,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田毅跟随而至,云儿见状,忙擦拭眼泪,稳定心神,收拾熏炉。
“在下只是与晁先生谈及往事,不想引出姑娘身世,确是始料不及,请姑娘勿要难过”,田毅劝道。
“我没事,公子挂心了”,云儿答道。
田毅暗思,这云儿看似柔弱,却是个性格坚毅的姑娘。
天色渐晚,云儿掌灯准备晚饭,虽粗茶淡饭,田毅却吃着非常香甜。
吃饭间见云儿还有些愁容,田毅便将自己遭遇说又与云儿说了一遍。
“没想到公子这般坎坷”,云儿叹息道。
“今天劳烦借助一宿,明日启程去寻找首乌精”,田毅边吃边说道。
云儿听闻,说道:“只听说过首乌,却不知首乌精,莫非是首乌成精?成了精又岂能捉到?就算是首乌也难寻,要到北边山上悬崖峭壁才可能找到”。
田毅听了倒是奇怪:“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个”。
云儿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自记事起,我爹爹就时常出门,留我一人由北边不远处村庄农家代为照顾”。
“我常出来玩耍,村庄往东有一处大宅,宅中小姐与我年龄相仿,她在宅外与我相遇,脾气相投,很是投缘,一来二去,便与她成了好友,我略年长,随着越发熟悉,我俩便以姐妹相称”。
“我那妹妹家门庭若市,时有高人出入,教妹妹练武识字、琴棋书画、益农工商。我与她陪读,也识的一两字,其他所教也能略知一二。”
“偏偏妹妹对抚琴毫无兴趣,我却甚是痴迷,那教琴的师父见我颇有天赋,也真心教我,这师父倒是像给我找的”。
“师父教我,抚琴乃高雅之举,要配以香炉,焚香抚琴,让人好不陶醉”。
“从教医的老师中又学得些识别草药,所以我与妹妹,又或是我自己,常到北边寻找些香草料,用来配制熏香原料”。
“从那边村民口中听说过,银尾草和首乌,知道银尾草剧毒无比,根据村民描述,我在悬崖边好像见过一次,却怕毒不敢触碰,首乌听说只长在峭壁上,所以不曾见过”。
田毅本就学过音律,忍不住说道:“不知能否有耳福听姑娘弹奏一曲”。
“这有何难,公子不要取笑就是”,云儿说完,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净手,焚上香炉。
琴声响起,亦扬亦挫,时而深沉,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时而清新,最后却透着一股悲凉,真是音随意走。
田毅感叹:“姑娘琴技出神入化、沁人心脾”!
“公子太过赞誉了,云儿献丑”,云儿谦道。
晁川虽不懂音律,看面色却知二人各自心思深沉。
次日,备好棉衣,田毅与云儿辞别晁川骑马往北而去。
季越送的药丸已经吃完,田毅已经觉得身上气力,比以前大了许多,似乎是因毒气从面部散了一些。虽还是中年面相,但脸上的英俊之气也开始逐渐显露。
云儿自小所见男性以农家汉为主,不注重仪表,在妹妹那里见的又以老迈的居多,似田毅这样英俊魁梧的、风度翩翩的,是第一次见到。
“若能嫁的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云儿暗自思忖,脸上泛起红晕,转而一想:“这又怎么可能,自己幻想一下也就罢了”。
想起昨天得知自己的身世,感觉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何配得上田公子。
田毅看到云儿脸上的表情变化,猜想云儿可能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开口安慰:“姑娘不要再烦忧了,自己的身世又由不得自己做主,越想越只能凭空增加烦恼。倒是我田毅,遭遇变故,国不能归,家不能回,却蒙你们父女不弃,这般想帮,令人好生感激”。
云儿叹道:“你我还真都是苦命人”。
“如不嫌弃,你我以后不必如此客气,我看姐姐比我年长,就以姐弟相称吧”,田毅说道。
云儿听了,知道自己刚才幻想的已无可能,倒是多个弟弟也觉得亲切,也不再客气,说道:“好吧,我的好弟弟”。
“若能有幸医好身体,我一定回齐查个清楚,若有幸恢复风平浪静,一定接姐姐回去享福”,田毅鼓励自己,也安慰姐姐。
往北越行越冷,二人换上棉衣,越走山路越多,骑马已不方便,将马寄养于农家,二人改为步行。
“前面是燕胡边界,偶尔东胡会来抢夺粮米,不过大多时间两边百姓还是和平相处的,互换物品,东胡以狩猎为主,猎物不足时才会起冲突,都是为了谋生”,云儿对这一带确实熟悉,“过了山梁西边是东胡,银尾草和首乌应该在这些峭壁上能找到”。
过了山梁,远远的看到一座宗祠模样的建筑,里外好多穿着兽皮的人,“这是什么祠堂”?田毅问道。
“这里是东胡人信奉的涂胡祠堂,今天应该是有祭祀活动”,云儿答道。
田毅好奇,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没事吧”。
“没事,祭祀时他们都很虔诚的,不会招惹是非”,云儿边说边带着田毅往祠堂走来。
走近看着这些人都虔诚举手膜拜,田毅也模仿着作揖,走进了祠堂观看,那些人看着田毅,脸上有些奇怪,却也没有阻挡。
进得门来,最前面一个魁梧的大汉带头行礼,那大汉,身着虎皮,头插鸡翎,与旁人有所不同。
上面有三个神像,左边神像是一个白发老者,右边是一个中年模样,中间却是一个年轻人。神像跟前一块大石,石上插着一柄宝剑,剑柄上满是锈迹,旁边放着剑鞘。
田毅看到宝剑奇怪,伸手去抓剑柄,“不可”,云儿话音未落,田毅已将宝剑拔了出来。
旁边汉子大惊,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对田毅喝道:“你是涂胡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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