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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诏令天下,慕名而来的女子络绎不绝。从小门小户到达官贵人,凡是自恃有些姿色的女子皆从四方城池而来,闲游长安城内。一时间,满城上下皆是亮眼秀色,客栈茶楼座无虚席,一些颇有兴致的文士甚是自拟毓秀榜,为这些特来选秀的女子进行排名。
本意与汉赵交好的凉国得知消息后,近来也派遣使臣前来和亲,凉帝有意将自己芳龄十五的幼女嫁于刘渊,甚至甘愿只为妾室妃嫔。
大楚和西夏亦有和亲之意,就是连千里之外的韩国都派人送来书信,一时间这汉赵帝娶妻之事便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对于刘渊自身而言,有余生性多疑不安,凡事都要亲眼所见,纵使那些使臣口中的公主再国色天香,若无亲眼目睹,他皆是笑而婉拒。不过他倒更愿意听信江湖文人游士们的评语,因而便时常让高远搜罗一番江湖上对毓秀榜的评选。
秋日的晚霞如女子羞红的脸颊,婉约而柔美。理了一日繁琐的朝务折报,刘渊慵懒地靠在柔软的绸垫上。高远笑脸盈盈地捧着个铜盘走了进来,铜盘上摆着一卷竹帛:“陛下,这是最新的毓秀榜。”
方才还稍显困意的双眼顿时来了精神,噌得亮了起来,结果竹帛一瞧,顶冠便是名为冯昭怜的女子。
“冯昭怜,招人怜,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见刘渊来了兴趣,高远便在一旁欠身附和:“陛下,此女子原是齐国女医挚的侍从,不仅精通医术,琴艺书法更是精湛绝伦。与此同时,此女容貌亦是绝佳,惹得江湖公子无不倾慕垂涎。”
“喔?此女子可在朕的秀女宫?”
高远摇首:“这毓秀榜起初是为了入宫秀女作评选,可到了后来,倒成了天下女子的评选,您瞧,青城大人不也在其中嘛?”
刘渊眉头一蹙,低头细细看了下,果不其然,青城亦在这毓秀榜的第七位。
“第七位?才第七位?简直荒谬,朕虽未见过那冯昭怜的真容,不过凭青城的美貌姿色也必然是三甲之列,更别提她的才智多谋了。”
“诶陛下莫要介意,青城大人隐居高堂,哪里是这些个江湖客想见就见的,他们不过是依照青城大人的才智来议方才屈居了第七位。不过陛下,据奴才打探,那冯昭怜姑娘虽未入宫但却也在长安城内,想必亦是来精选后宫之位的。”高远眯眼笑着。
刘渊听言亦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先命人暗中扶持,务必令这昭怜姑娘入得朕的秀女宫。朕要亲眼瞧瞧这毓秀榜第一的姿色。”
“奴才明白陛下意思,早已派人前去接洽。不过除了这冯昭怜姑娘,这毓秀榜上前十佳丽皆是难得的国色天香,才貌一身,陛下不妨好好端详,若有心仪之人大可不必进秀女宫,特招宠信亦可呀。”高远调弄的美貌,语气也略带意味。
“不必如此,规矩就是规矩。岂能说变就变。”刘渊肃然道,高远哑然微怔也是识相退开。
汉赵帝娶亲天下大事,宫外传得沸沸扬扬,宫内亦是议论纷纷。但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寻常不过的事,客落在翟丰耳朵里,却是实见不惯。
白狄府内的庭院中,翟丰烹酒同翟狙酣饮,无意间聊得此事亦是眉宇肃然,郑重其事道:“皇帝年幼,根基尚未安稳,就想着娶妻生子以乐太平,这皇帝当得未免也太痛快了吧。”
“可不是嘛,我翟狙也早看那小儿不自在了。自从他当上这皇帝,朝事不理,成日皆是酒色欢愉,简直把天下视同儿戏。早知如此,当时让那拓跋珪当皇帝也好。”翟狙闷闷地喝了口酒,叹然道。
翟狙之言虽有失偏跛,但无疑是敲中了翟丰的心,他沉默地点了点头,道:“皇帝心智尚不成熟,纵使有能人义士辅佐相助,想必也难平天下。你我且再容他一段时日,大不了我等重回荒野,过原来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好。”
“唉呀大王!翟狙我早就等您这句话了!说实在的,这长安城虽好,姑娘又多。可规矩也多,自由自在惯了,难免不适应。若是回到从前的日子,弟兄们定是乐意。”
“嗯。”淡淡地点了点头,翟丰道:“若非我那妹妹,我倒也不必困在这长安城中。”
“唉,倒是也委屈了青城姑娘。您说她生得如此美艳姿色,有独具才智何必辅佐那窝囊皇帝呢。若换了大王您,这天下恐怕早就得来了吧。”翟狙饮酒道。
鼻息一沉,翟丰淡淡摇了摇头:“罢了,事已至此亦不必再说什么。只是再为这皇帝小儿效忠,我翟丰亦是做不到了。”
白狄府里怨声连天,代国侯府亦没有太多正面之言。拓跋珪从新洲回来,得知皇帝选秀女之事,连连叹了几口气,回到内阁暖炉边,东方觉明便持着那不阴不阳的脸看着他:“自古能者为王,那皇帝小儿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叔父所言甚是,可那毕竟是皇帝的决定,做臣子的又如何能够左右。”拓跋珪叹气道。
“仅有前朝无后宫,自然是失了权力的平衡。”东方觉明端着手,走到暖炉边上:“如今汉赵江山尚未安稳,皇帝娶亲乃是大好之事,近几日诸国和亲使臣络绎不绝,那无知小儿却皆已婉拒,岂不是给诸王留颜面?如此一来若是结下梁子,落人做了文章,处理起来可就棘手了。”
细细听得东方觉明之言,拓跋珪也是正色点头:“叔父一语中的。岂是本侯也早已明白这其中利害,奈何他身居帝王之位,一言九鼎,本侯不过只是一品的侯爵,无权干预。况且也早已听闻高远曾多次提醒,可那小儿心直单纯,无成大事之胸怀。”
东方觉明与拓跋珪相互对视,皆是低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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