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雾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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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季珽握着林淼的手在大街上走着，自然得仿佛做过千遍万遍似的，殊不知，这应该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人前牵手。
    林淼傻傻地被他拉着走，垂着眸定定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似乎是感觉她想把手收回来，他不由得握得更紧了一些。
    砖红色的市政厅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旁边的塔楼是后来建的，但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墙上的绘画也别致。
    从前林淼每次路过都忍不住驻足观赏，眼下却没了那份自在，她全部的思绪都落到了身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他不说话，她也就憋着不说话。
    这么默默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喧哗声，林淼才抬起头正眼瞧去，原来他们都走到了大教堂了。
    碰巧遇到了有对新人在举行婚礼，威严肃穆高耸入云的教堂就是他们幸福的见证。
    新娘只穿了一袭简单的白纱，笑眯眯地挽着新郎的手，那笑容好像会传染一样，林淼也不自觉地笑了。
    在这里结婚可繁可简，只要两个人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不必考虑太多，发自内心的结合比任何形式都重要。
    想起陈季珽不太爱这种热闹，林淼也没看多久，有意识要拉着他绕开，没想到他却主动走了过去。
    人家可能刚行完礼，在教堂门前合影。
    陈季珽就搂着林淼的肩膀在一旁看，还有支即兴的小乐队在伴奏，气氛非常好。
    林淼从刚才就一直在笑，他注意到了。
    他爱看她笑。
    “喜欢这种婚礼吗？”他忽然开口问她。
    今天阳光好，他也不像平日那样穿正装，上身是浅蓝色条纹衫，斜襟假领的设计，配上同色系的裤子，显得他整个人和煦温柔很多。
    这件衣服是她给他选的……他却喜欢黑白灰的色调，也从没见他穿过，没想到他会带了过来，现在再这样被他一问，林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陈季珽一直看着她，好像非得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才罢休。
    林淼想了想才说：“能得到亲朋祝福的婚礼，谁都喜欢吧？”
    她似答非答，算是把问题抛回给他了。
    陈季珽脸色变了变，正要说点什么，前面一阵欢呼，一个东西就落到他们眼前，林淼下意识伸手接住。
    定睛一看，居然是新娘的捧花。
    有人懊恼了一声，但是很快就被掌声给遮盖住了，很显然，掌声是送给接到捧花的林淼的，而她身旁还站在一个英气逼人的陈季珽。
    本来都素不相识的人，却起了哄。
    陈季珽见林淼还呆呆的样子，失笑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花球朝新郎新娘的方向摇了摇，用德语说了一声谢谢。
    再然后，在林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吻了她的红唇。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林淼气得跳脚，但是新人却热情地给予祝福，她又不好意思发脾气，只能红着脸拿眼睛瞪陈季珽。
    偏偏陈季珽还表现得一脸无辜：“是你接的捧花。”
    敢情还是她不识相了？
    林淼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一路往前走。
    陈季珽亦步亦趋跟紧，唇角扬着愉悦的弧度，两人徒步一直走到了丁格利喷泉，喷泉不大，但是机械全自动的设计是它的亮点，也是游人必去的景点之一。
    两人在附近吃了晚饭，因为陈季珽没开车，他们就坐电车回去。这座城市才十几万人口，入了夜，电车上人不多，林淼和陈季珽就坐在后排。
    她有月票，陈季珽没有，给他买票的时候就在想，只怕他三十几年还没怎么坐过公共交通工具吧？
    不过看他自在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觉得别扭。
    几站车的路程不算久，但是林淼昨夜睡得不好，今天又心不在焉的，天色一暗就开始犯困了。
    陈季珽拿着报纸还没看几段话，就觉得肩头重了一下。
    他低眸去看，林淼困得将头一点一点往他肩膀倒来，他怔了怔，把报纸放在一旁，伸出手慢慢的轻轻的扶着她的脖子，踏实靠在自己身上。
    又看到她手里还捧着那束花球，若有所思。
    林淼本以为平静的留学生活，因为陈季珽的突然到来而涟漪渐起，他说来这边打理新开的分公司，可是也没见他有多忙，反而是她每天都要到语言学校，因为再过不久就是她的入学试了。
    虽然陈季珽早就安排好一切，可她还是用了很多心思去准备的。
    欧洲好多商店周日都不开门，就是周六也是下午就早早关铺了，林淼周六没课，就打算去买些东西储备一下，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也不像以前的公寓，有阿姨帮忙，所以这几天他们都是在外面吃的，这不都吃上了火。
    见林淼要出门，陈季珽也穿衣服，看来是打算跟去的。
    “我是去超市，你就不用去了吧？你忙你的，我去买点日用品就回来。”林淼一看他拿车钥匙就犯怵，她可不想坐布加迪去小超市惹眼。
    陈季珽就没多少听她的时候，扣了皮带就说：“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林淼知道他下了决定就不会改的，于是咬唇瞪着他：“那你不要开车去。”
    “为什么？”陈季珽挑眉看着她。
    “不为什么，我喜欢坐电车，行了吧。”林淼没好气地说他。
    陈季珽想了想，恍然大悟般：“你是不喜欢布加迪？要不我再买一辆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林淼脱口而出冲他说：“买什么？不买，太浪费了！”
    话一说完，她又不知道怎么话题就从去超市转到了买车这里了，这对话的口吻就跟结了婚的夫妻似的平常日常。
    林淼别开眼也不再看他，穿好鞋就往门外去。
    而陈季珽想的是，她来这里以后，脾气大了许多啊。
    两人去超市提了一大堆吃的还有日用品，林淼就不打算再在外面吃了，熬了一锅汤，下了米就开始洗菜做饭。
    陈季珽是不下厨的。
    他在客厅开了电脑，处理一些公司邮件，时不时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林淼在里面忙忙碌碌的，真有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感觉。
    还不错。
    蓦地，门铃叮咚响。
    陈季珽刚站起来就听见林淼喊：“你帮我去看看，可能是我的快递到了。”
    他想起她之前还有好些东西在她同学那里没有拿回来，应了一声就去开门了。
    有两个大箱子，外面都积了灰，陈季珽没再去管他的公事，帮着把箱子搬进客厅里，等人走了，就找到戒刀去开箱子。
    有一箱是林淼的衣服，还有一箱是她平时用的东西以及书本，陈季珽都没去动，但是又被最上面的其中一叠东西吸引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当地的一本杂志，都已经是一个月前的旧杂志，写的是他跟这里的合作伙伴共同发展生物科技的报道。
    他拿起来，刚翻了两页里面就掉出了两份报纸，上面也有关于他的新闻。
    一开始陈季珽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就突然笑了。
    林淼捧了汤锅出来，就听见他站在客厅中间笑，再将目光移到他手里，越看越觉得那本东西很眼熟。
    她赶紧擦干了手跑过去，一把把杂志给抢了过来，又扔到箱子里，气急败坏地吼他：“你怎么翻我东西看呢？”
    有种秘密被窥探出来的窘迫感。
    “我看都落了灰，就想帮你拿出来放好的。”陈季珽定定地睨着她，朝箱子挑眉，“为什么怕我见到？”
    “谁、谁怕你见到了？我是不想你翻乱我的东西，又叫我收拾一遍。”林淼反驳道，“那杂志是ann忘在我这儿的，我才没时间看！”
    她早就跟他说过，ann是他的粉丝，这个借口也拿得出手。
    不过陈季珽却不是那等能用借口就打发掉的男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一切了然于胸。
    林淼最讨厌他这样子，堵着一口气，索性就躲到厨房去。
    陈季珽从后头拉着她，逼她看着自己才说：“林淼，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你快放手啦，不然菜糊了大家都没饭吃了。”林淼使劲甩开他。
    陈季珽呼了一口气，低头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最好看了。”
    林淼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