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福田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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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见过的最落魄的秀才是什么样子的？家徒四壁？穷的就只剩下一肚子的墨水了？
    这些对于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我是秀才，从小大家都叫我小东方秀才，可以毫不掩饰的说，从小我就是神童，三岁会背百家姓，四岁会读千字文……到了十岁就过了朝廷的童试。
    十岁的我目标就是明年的乡试，我要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秀才。
    人怕出名猪怕壮，太招摇的话，总是会被人惦记的，当年的我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京儿啊，爹有事情想要和你说。”一点，我爹一脸愁容的来到我的房间里，和我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别念那没用的书了，读书有什么用？顶多也就是成为一个酸秀才，养不起家的。”
    我承认，为了供群殴上学，家里是把能卖的，能当的全都拿出来了，对于这份恩情我其实早就决定要是能够学成，一定给他们长脸。
    只是今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是有事情发生的。
    “爹，你想说什么？”
    “你爹娘我和身子骨都不好了，你大哥呢，都这么大还没有娶上媳妇，我们家是真的没钱供你读书了。”
    “那怎么行，爹，我现在已经是童生了，只要明年我考中秀才……”
    “考中秀才又怎么样？你还是要接着学，接着考，家里真的是负担不起的。”
    我当然知道爹说的是实话，可是怎么都不甘心，毕竟我有那么聪明的头脑，毕竟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现在让我退出。
    看到我的模样，爹索性就把所有的事情说开了。
    “前些日子，有人给你哥哥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好人家的闺女，不嫌咱家穷，只要我们能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闺女的父母，这人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
    “这是好事啊。”大哥其实对我也是不错的，吃苦卖力赚的钱都给我买书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都为我省下钱来……
    如果大哥能娶个好媳妇的话，我……
    “可是，就算我不读书，我们家也凑不齐二十两银子啊。”
    “爹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情的，我们镇子上的刘财主你知道吗？”
    “知道，他儿子刘多才那是我的同窗，不过这小子傻的很……”
    “对，就是那个刘少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爹打断了。“昨天刘财主来找我了，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我答应了，他给了咱们家五十两银子，足够你大哥娶亲了。”
    你知道我爹做了什么吗？他竟然将我卖了，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严格的说，是将我童生的资格卖了。
    刘财主给了我家五十两银子，明年的话，刘多才就顶着我的名字去参加乡试，我爹说，刘财主有钱，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只要他儿子能够参加乡试，就一定会考取功名的。
    我从来没想到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能在我的身边发生。
    爹娘没有和我商量，就已经收了人家的钱，而且这事要是真的说出来，获罪的肯定是自己家。
    一夜之间我就心灰意冷了，你们肯定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就好像明明只差几步就可以上天，结果我一脚踩空，直接掉进了地狱里。
    可现在，我能怎么办？只能是被动的接受，可那时候，我并没有放弃读书，明年不行，那就后年好了。
    我一定要考上秀才给所有人看。
    就这样，间隔了一年，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参加了乡试。
    我本身就是聪明的，所以取得秀才之名也是轻而易举的，考试结束后，我信心满满。
    “呦，这不是我们的东方秀才吗？这是考完了？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考完试以后，我自我感觉不错，就去饭馆里要了几个小菜犒赏下自己，结果遇到了最不待见的那种人。
    因为刘多才占了我童生的名额，所以对于这些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草包我一向是懒得搭理的。
    当然，她们也懒得搭理我，像今天这样出现敢过来和我搭讪的还真不多，抬头，看是今天和我一起参加科考的张书生。
    这个书生在我们这里名声可是臭的很的，不学无术不说还吃喝嫖赌，简直就是败家的典范，可经不住人家的爹有钱……
    算了算了，别想了，我可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等我拿到了秀才……
    “喂，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问你，你考的怎么样。”
    见到我没有反应，张书生竟然直接揪起了我的衣服，将我从酒馆里拖了出去。
    街角的小巷里，张书生的人狠狠的揍了我一顿，从他们的骂骂咧咧中，我听出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关心我考好了没有？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爹他们竟然又将我给卖了一次，这次不是童生的资格，直接就是替笔，我刚才做的答卷，在交上去以后就会被已经收买好的考官改成张书生的名字。
    哈哈哈哈，看着张狂的走远的张书生，我笑了。
    这种一直未他人做嫁衣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我辛辛苦苦，积极上进结果到最后都是便宜了别人？
    爹娘，真的是我的好爹娘，我也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在他们眼里，我竟然成了他们获取钱财的手段？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终于是决定离开那个家。
    不过，在当时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放弃过求学的念头，我想的是，当有一天我功成名就的时候，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出现在父母面前，让他们感觉到愧疚。
    那时候的我还是太天真了，这官场的黑暗是我所想象不到的。
    我一边养活我，一边辛苦的读书，结果一年没有考中，两年没有考中，到后来，三年四年以后，我竟然还连一个秀才都不是。
    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我无才，是因为我无人，每次，我都以为自己会考中秀才，每次考试，我都是一遍一遍的审题对答，这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我至少已经有好几个秀才加身了。
    可结果呢？每次中秀才的那些人都是有权有势，没有我，一次都没有过。
    当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终于决定不再考秀才，我要的只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等攒了钱以后在娶个媳妇，然后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了。
    果然是这路不通那路通吗？当我彻底不参加科考的时候，我竟然顺利找到了一份教书的工作，而且还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来。
    我嫁娘子是殷实人家的庶女，据说是看中了我的学识所以才甘心下嫁。
    起先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为此还洋洋自得过，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是幸福的，我们有了女儿东方小真。
    那时候我时常会想，当初自己是要多想不开才以为自己只有考取功名这一条道路的？我现在不也挺好？
    直到娘子的弟弟要参加童试为止。
    一天，娘子突然拿着几十两银子到了我的身边。
    “夫君，这是我娘家给的，让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将家里收拾一下。”
    别说，还真的是受宠若惊，我的娘子虽然是顶着小姐的名，可却是家里的丫鬟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嫁给自己，没有过多的嫁妆，之前虽然也是不时的接济，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方。
    “我们有手有脚的，怎么能收这些呢？”我这叫人穷志不短，当下，我就说了，让人将钱还回去。
    “这钱我拿的心安理得，因为他们是有事求着我们的。”
    “什么事情？”
    “我大弟不是要参加童试了吗？我爹说了，这钱是给你活动的，你找个肯定能考中，但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和他们说说，让他们替考……”
    听到这个，我当然是大怒的，之前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上，他们现在竟然是想让我……让我……不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下，我用很严厉的语气拒绝了她。
    “东方京，你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告诉你，当年要不是指着你能让我大弟弟考中秀才，我会嫁给你一个一无是处的穷酸？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给我办了，那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从来没有想到曾经温婉的人竟然摆出这样的衣服丑恶的面孔……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之前我是受害者，现在要我去害别人？
    接下来，这个家就再没有消停过。
    “东方京，这童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们娘家那边可催了呢。”
    “东方京，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就干脆点，被磨磨唧唧的，你现在吃穿用的可都是我娘家给值班的。”
    “东方京，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么个窝囊没本事的男人，这事你不办是吧？不办就给老娘滚，还有，带着你这便宜货。”
    小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好的娘一下就变成这样，反正，事态在她打了小真以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男人，我是读书人，我是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可那天，我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
    从那以后，我和小真就被赶了出去，我们是对她家已经无用的人，她当然也就不用跟着我了……
    秀才，读书人……所有的东西都坏了，都救不了了。
    带着小真出来以后，我就发誓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把自己当成读书人，我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闺女。
    想法是很好，可是现实实在是太残酷。
    除了教书，我竟然是什么都不会做的，现在想起来，当初能当上学堂的师傅，一定是那个女人的娘家使了金钱的吧？
    现在我一文不值，当然也不会有人请我……
    你知道，我这个曾经心比天高的人最后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吗？
    为了养活自己，我把自己和闺女卖了。
    当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牙婆子，她说，有些人家会想要买一些男人做家里的长工，说小真也可以去给人家的小姐做丫鬟。
    在许诺我和小真不会分开以后，我被那人买下了。
    牙婆买人并不是直接出手，我们被她带到了她的家里，就再那里，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贵人。
    她叫喜娘，就这样巧笑盈盈的站在我的身边。
    “你说，你值多少钱？算了，不管白莲是花了多少钱买你的，我都出双倍的价格。”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深深的被喜娘身上散发的的气势给吸引了，虽然那时候她只有六岁，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我这些年见识的人也多，看人也是有些准头的。
    就这样，我带着小真成为了她的人。
    我果然是没有看走眼的，喜娘果然是我命中的贵人，她之前买我是看中了我们家的小真长的好。
    她在外做生意，不方便露面，她知道大家要是知道老板是一个小丫头的话会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她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代替她，小真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是顺带的？
    嘿嘿，那个时候我的心态已经完全和早些年是不一样的，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只有两样，小真和活着。
    之前的那些酸气早就被生活磨砺掉了，我现在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做，而且喜娘……
    “喜娘，你别觉得我是一个无用的人，你这缺账房先生吗？你看，我可是算了一首好帐的。”
    我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狠狠的夸赞了自己一番，喜娘竟然就这样将酒楼的帐交给我。
    “我告诉你，东方京，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手里的，你要是敢贪污公款，我分分钟弄死你。”
    “东方京，只要你好好做事，将来一定有你的好处的。”
    喜娘的牙尖嘴利我早就领教了，而且我真的是没有外心的，在喜娘这里，我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没错，在心死了那么长时间以后，终于因为融入了这个小丫头的的一生而重新活过来了。
    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喜娘是个有本事的，她将自己的生意从镇子上做到城市，到最后竟然是做到了京城。
    我呢也跟着水涨船高，从一个小小的算命先生直接升任到了大掌柜的。
    我和小真的卖身契在喜娘的手里，要是她是一个苛刻的人，完全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我们打白工，可是喜娘没有，她给我开工资，而且还会涨工资，那一纸的卖身契其实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我东方京也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这么多年，我终于想着要回到家了。
    家里的人都在，父母还有大哥大嫂，以及他们的儿子。
    “京儿，你可是出息了，你看这衣服的面料可是绸缎的？”
    “小弟，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变成富人了？真好，真是好呢。”
    看到他们过的并不如意，我之前的怨恨也就全都没有了，要是他们就这样不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将他们接到京城，给他们找事情做，让整个东方家都能过上富裕的事情。
    可那天大嫂找到了我，她对我说：“弟弟啊，你这是出息了，可得照顾小你那侄子啊，这孩子呢，不长进，我和你哥拼了所有钱让他读书，结果这孩子就不把心思放在正经事情上，眼看着马上就要童试了，可这连字都写不全……”
    听到这么说，我当然是不乐意的，当下就拉下了脸。
    结果这个大嫂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他没容我插嘴，噼里啪啦的将自己整个的意思都说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他让我出钱帮侄子买一个童生。
    哈哈哈哈，听完以后，我笑了。
    第二天，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离开了家。
    想想，我这一辈子还真的是和科考联系在一起，当年被别人顶替，替别人答卷，到后来被人花钱让自己放水，在到现在让自己拿钱去买名额……真是一个讽刺的轮回呢。
    而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断了我和科举所有的关系，和那家人也断了吧，对于他们的要求我是无能为力的，与其大家撕破脸皮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家里的人在没有出现，我的人生中在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开始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尤其最让我值得骄傲的是，我们家的小真给我找了一个好女婿。
    温和，简直就是自己的梦想实现，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是衙门的师爷，后来成为知县，当我闺女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
    我没考取功名怎么样？当官的是我的姑爷，有这个就足够了。
    现在，我需要做的不是别的，就是帮着喜娘管理好几家酒楼，然后帮着女儿女婿养养外孙，其他的什么事回请都不需要我担心。
    我的一切不是科考带给我的，是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对的人，总结我的一生，得到的最终结论就是这样。
    在对的时刻遇到对的人，把握住机会，就会成就一段自己的传奇，我现在就可以很有底气的说。“我就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