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到阿特斯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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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9号的林殷和10号的杨嵩上台的时候，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我可以听到会场上除了林殷和杨嵩之外任何一个人呼吸的声音。
    会场太安静，台上的两个人更加安静。他们都没有小看对方，连呼吸都谨慎小心，好像稍微用多一点力气呼吸，就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我们也不敢说话，不敢讨论。黎敏和周成战斗的时候，我们虽然紧张，但并不担心。
    现在台上是杨嵩，对手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实力强大的敌人。“杨嵩可能落败，甚至可能死去。”我不愿意这样去想，但这样的念头并不能完全消失。
    同伴在上面，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却只有看的份，这让我难受。我想闯上台去，我看到叶晨也越来越挨近比武台。但我们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杨嵩有他的战斗，我们也有自己的战斗。现实情况下，有时候，我们除了鼓励，并不能为朋友做些什么。
    我们真正能做的，是相信朋友，还有努力好自己的事情，让朋友不用为我们担心难过。
    会场一直保持安静，不止呼吸声，连蠕虫爬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到。要不是我太关注在台上的情况上的话，说不定我能够辨别出，会场里面有多少只蟑螂，多少只蚂蚁。
    台上一直没有动静。但没有一个人转移眼光，甚至没有一个人眨一下眼睛。只要片刻疏忽，说不定就会错过惊险的一幕，回过神来，说不定台上胜负已分。
    他们都不太清楚对方的实力，不敢冒险持久战。他们都想一招毙命，一出手肯定是必杀技。一击不中，战斗一定不会轻松。就算能够赢得比赛，生存下来，说不定已经没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他们在比拼耐心，等待对方分心的时候。
    打破僵局的，是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只蜘蛛。它往下掉的动静很大，我清楚地知道它掉下来的那个时刻。它从林殷鼻尖的正上方5米的位置掉下，做自由落体运动。阿特斯丹的重力加速度和中国的完全一样。运用物理知识，我知道，蜘蛛从开始掉下，到落到林殷鼻子上，需要一秒的时间。
    杨嵩明显也发现这一点，他相信林殷在蜘蛛触碰到他鼻尖的时候，林殷一定会分心。杨嵩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冲了过去。
    杨嵩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墙，密密麻麻的火焰拳砌成的火焰墙。火焰墙随着杨嵩的身体极速前进。
    杨嵩很好地利用了速度的叠加原理。由于他运动的方向和拳头攻击的方向相同，他拳头的实际速度，等于他拳头击打速度加上他自身运动的速度。这让他的攻击速度变快了。
    我差点为杨嵩欢呼，叶晨也举起了拳头，做出了胜利的姿势。但我们都没有呼喊起来，我们没有看到林殷应声倒下。我们甚至没有看到林殷，林殷失踪了。
    杨嵩没有想到自己攻击的是空气，差点冲出场外。
    叶晨的拳头失去力量，慢慢往下垂，我则全身冰冷。林殷肯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杨嵩还没有站稳脚就立刻转身，他觉得林殷肯定会瞄准这个时机，从背后出现袭击他。
    杨嵩没有转身成功，因为林殷出现在了他面前，掐住了他的喉咙。
    杨嵩不敢动弹，他觉察到了那只手的力量。那从一副病怏怏的身体里长出的病怏怏的手，随时能把他的脖子捏断。
    “你很聪明，懂得把握时机。”林殷说，“我非常害怕蜘蛛，怕得要命，一碰到蜘蛛全身都动弹不得。实际上刚才你的机会，很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当蜘蛛开始下落的时候，我还不知所措，提前逃脱的话，肯定会露出破绽，站着不动，蜘蛛落到我鼻尖的那一刻，我也一定会分心。”
    “可是你还是没有受到蜘蛛的影响，顺利逃脱了。”杨嵩说。
    “那还是多亏了你，多亏你数学不好。这样想，我还要感谢你，所以我没有立刻要了你的性命。”林殷说。
    “哦，你没有立刻杀了我，就是想让我知道自己数学不好？”杨嵩问。
    “没错，谁让我是数学老师，还兼课物理。”林殷说，“看到别人在这上面犯错误，我就忍不住要指导一下，非让他把错误纠正不可。职业病来的，改不了。”
    白面书生真的是书生，还是已经成为人民教师的书生。奇怪的是，既然他又是数学老师又是物理老师，笔试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为什么他还要冒险作弊？难道只是因为有趣或者故意展露拳脚？
    “那我要感谢你的职业病，现在请老师指导，我到底错在了哪？“杨嵩说。
    “你错在不该用估算的时候，用了估算。”林殷说。
    “哦？”杨嵩疑惑。
    我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杨嵩却还没有明白。
    “蜘蛛掉下来的时候，你觉察到了，你也准确地看出蜘蛛到我鼻尖的距离是五米，你还利用物理知识，算出了蜘蛛落到我鼻尖的时间是一秒。“林殷说。
    “看来我并没有错。”杨嵩说。
    “不，你错了。你用了估算，重力加速度用10去计算，但实际上，重力加速度没有10。”林殷说。
    “你的意思是要用9.8去计算？”杨嵩问，“可是，用10计算，误差应该非常小才对。”
    “没错，误差是非常小，只有0.01秒。”林殷说，“加上我们所在的是赤道位置，海拔在四千米左右，重力加速度还要更小一点，在9.7左右，误差超过了0.01秒。对于我来说，这0.01秒已经足够了。”
    “道理我明白了，你动手吧。这样输给了你，我心服口服。”杨嵩说。
    “很好，果然是条汉子。”林殷说。
    叶晨想要冲上去，被弹了回来，看来这并不是普通的比武台，为了防止别人对比赛的干扰，采取了某些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