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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格出了杂志社,从包里拿出了mp3,一圈一圈又绕开了耳机线,拨了拨耳前的长发,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里面只有一份录音,她按下了播放键,开始有兹兹兹的电流声,还有人走动的声音,没过几秒,熟悉低沉的嗓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梁格,我回俄罗斯了。因为要去面对我该面对的事情。梁格,很抱歉,因为我的不告而别。你知道吗梁格,我看到你对着原赤青痛哭的样子,我心里就有种感觉,我不想你对着我这样子,你承受得已经够多了。来到这边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过,是否后悔,我想我是没有的。从小到大,我没有可以在乎的东西,遇见你以后,我才感受到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许你有后悔过来到兰镇,但我却要感谢老天,他让我们相遇,让我们爱上彼此。父亲说,我们斗不过苍天,可我想说,我斗赢了。梁格,我一离开,就剩你们母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几年我存下来的东西,能给你们一些保障。我拜托了邱晟让他照顾你,也不知道他会把你照顾的怎么样了。对了,还记得有一次在路边我碰见你和爱格,你问我跟爱格说了什么它那么热情地附应我。不妨告诉你吧,当时我说:谢谢你coco,不管在哪个世界,幸亏有你一直陪着她。”
梁格按了暂停键,微眯眼。乌云遮盖了太阳,地上蝼蚁般人的心,自此寸草不生。
梁格的心微湿,带着眼眶也渐渐泛润。
“我苟延残喘过,我这辈子手上的血擦也擦不干净,我说过,和我在一起,注定和平静无缘。我曾自私的以为我能逃脱这一切,可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面对。我不求你能等我,梁格。我只求今后的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这样精打细算地爱着,却总是被时光推迟。我从未放下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梁格,五年不长,却也不短,我去去就回。”
回到家,大门开着,梁正在门口给爱格倒着狗粮。见梁格回来,梁正摆了摆手,爱格开心地叫唤了几声,金色的毛发一抖一抖。
梁格蹲下,摸着爱格的头,一下又一下,轻轻说:“你是coco?”
爱格又汪汪吠了几声,似是同意她的话,还亲热地往前拱了拱梁格。
梁正没听清,疑惑地问道:“什么口?”
梁格微笑摇头,“没事。咱们进去吧。妈晚饭应该烧好了。”
桌前,梁正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我那丹源的朋友格萨尔警长和我说,兰镇失踪的那些人找到了。他们不是抛弃了他们的家园,只是他们都得了一种传染病,为了避免自己的家人被传染,那些病毒携带者聚集着离开,在源江上游的密林深处集体自杀。因为是传染病,丹源政府怕引起恐慌,就将那些死了五六年的人全都集体火化了。其实是丹源政府的不作为,兰镇人没有国籍,丹源政府就不管,医疗服务什么都跟不上,导致得了病也没法子看,哎...”
Evan离开后的八个月后,小梁格呱呱坠地,梁格姥爷取名叫梁溱。取自《小雅?鸿雁之什:无羊》:旐维旟矣,室家溱溱。当然她还有个相对复杂的俄名:莉莉娅?伊万?罗果夫。
梁溱三岁的时候,邱晟终于追到了林丹微,她做了两人的花童,圆呼呼的身子在替林丹微扶裙摆时滚了一路。梁格扶额,真不知道像谁。
结婚前,梁格邀请了杨瑞和理查德回国,他们一头雾水带着儿子海曼?斯旺的来到了婚礼现场。邱晟带着林丹微在门口等着他们,理查德一个大男人当场红了眼眶,杨瑞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秋.....”
邱晟笑眯眯地摆摆手,“在这我叫邱晟。以前那都是过去式了。”
杨瑞抱了抱林丹微,“新婚快乐。”又看向地上的混血女娃,有些惊奇,又看了眼梁格,梁格浅笑点头。
理查德突然立正稍息,抹了一把泪,敬了一个军礼,“长官!新婚快乐!”
邱晟不禁有些动容,也不管在场有很多宾客,同样回敬了一个军礼,“收到!”
小海曼有些奇怪,为何自己的爸比妈咪这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他倒对林丹微身后玩着婚纱裙摆的梁溱比较感兴趣,屁颠颠地找她搭讪去了。
坐在宾客桌前,杨瑞看着梁格怀里的梁溱,“一班...哦不是,她爸爸呢。”
梁格还没开口,就被梁溱脆生生地童音打断,“我爸比在外面工作哦,马上回来了。”
杨瑞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哎,真没想不到你们......”
“我们都很好。我和梁溱在等他回来。”
杨瑞眼眶里似有晶晶亮的东西闪过,很久后,她重重的点头。
梁溱五岁这年,梁格第一次带她去了一处郊外公墓。
走过一节一节的台阶,小梁溱走得有些吃力,但她因小海曼的一句你该减肥了拒绝了梁格的帮忙。
走了几分钟便是平坦的灰色水泥大道。
原赤青的墓在最里面,梁格将一束白色马蹄莲放在了黑色大理石砖砌成的墓前。
黑白照片上原赤青灿烂地笑着,脸颊上嵌着深深的酒窝,穿着警服带着警帽。下面一行字:原赤青之墓赤青,我带我女儿来看你了。她叫梁溱。”
梁溱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叔叔,又抬头扯了扯梁格的裙摆,“妈咪,这个叔叔是谁啊。”
梁格蹲下身子将梁溱抱了起来,理了理她被风吹到了额前的碎发,重新看向了照片上的原赤青,“叔叔是妈妈的好朋友,是一个抓坏人的好警察。”
起风了,吹起了梁格的长发,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凝噎,良久良久———
“赤青,再见。”
故人已去多年,不知旧人是否能够回来。
从公墓回来后,梁格带着梁溱踏上了飞往圣彼得堡的航班,因为要中转,到达圣彼得堡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梁溱在飞机上睡的不舒服,下飞机后,精神怏怏。
普尔科沃机场外,邱晟安排的车早已在等候,司机是个中年俄罗斯大叔,操着一口浓重俄罗斯口音的英语,梁格勉勉强强能沟通上几句。听他讲着圣彼得堡的种种,梁格有些昏昏欲睡。
梁格的酒店定在涅瓦河畔,放了行李后,梁格带着梁溱出门觅食。
梁溱小时候被梁格扔进了俄语班学习俄语,梁格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普通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当然说不过梁溱这个小嘴炮,和梁格吵架吵急了就用俄语飙弹舌了。
五年了。
说长不长,却也不短。
梁格不知道Evan过得是否安好,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狱,只是,她等了五年,不管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她都忍不住了,她太想他了。
拉着梁溱,梁格站在被称为“埃尔米塔斯”之称的东宫那天蓝色的墙体下,看着白色的立柱,顶端一排排站立的雕像。继续抬眼看宫殿上方的蓝天白云,阳光射在了她的眼睛上,她抬手,用手臂遮了遮。
来往的游客很多,还能听见不远处涅瓦河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梁溱的好奇心被广场上的行为艺术者给吸引了,拽着梁格往那边跑了过去。
广场上的人渐渐聚拢了过来,梁格有些担心人群会挤到梁溱,她将梁溱抱了起来,站在了人群的边上。
几个行为艺术家摆弄着姿势,奇奇怪怪地,倒也有趣,不知不觉,梁格也被被吸引了去。
突然,人群又轰得散开,留下梁格抱着梁溱立在原地,有些尴尬,进退难为。其中一个行为艺术者走过来向梁格行了一个礼,梁格二丈摸不着头脑,更好诡异的是,梁溱挣脱了她的怀抱,跑向了那群行为艺术者后方。
梁格焦急,连忙抬脚呼喊,“梁溱!”
可无奈她面前的行为艺术者拦住了她的去路,梁格怒,正想来个过肩摔,却在下一秒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梁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向梁格。
梁格忽然觉得眼前模糊了,看不清楚来人。
梁格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妈咪,surprise!”梁溱甜甜的嗓音喊道,她抱着男人的脖子,无比的亲昵,“邱叔叔要我瞒着你呐!妈咪我厉害吧!”
Evan抱着梁溱走到了梁格的面前,轻笑出声,“怎么办?请这些行为艺术家,买这个戒指我最后一点钱都用完了。我无家可归了。”一只手牵过梁格,将一枚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
哭成泪人的梁格,一抽一抽地,断断续续说着,“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我养你了啊。呜呜呜.....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呜呜呜...梁溱你这个小骗子.......”
Evan拥过梁格,吻落在她的头顶,“空白的那五年,我用余生来弥补。梁格,我回来了。”
广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那涅瓦河畔悠扬歌声,伴着行为艺术家的继续表演,一切尘埃落定。
某一天,当年突然隐退的Evan时隔多年更了一条微博,他写道——
“My Princess And My Little Princess。”下面附上三人的全家福。
梁格转发,附文,“My Pleasure。[爱心]。”
故事还在继续,梁格依旧爱着铃一。
———全文完
附番外小剧场一篇:
某天,梁格想起那天在冬宫广场上的时候,梁溱不怕生地抱住Evan,她就奇怪,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梁格:你当时怎么就抱着他了?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走。
梁溱:邱叔叔早给我看了爸比的照片了,我前一天在他家还和爸比视频了呢,长得那么好看,一定是我亲爸爸。
梁格:......
某E赞同地点头。
梁格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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