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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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8月31日飓风我见到了陈典
    埃达偷了他父亲手持的金印，那是开启英灵殿大门的钥匙，我和她在一个飓风的夜晚，潜了进去。
    英灵殿里的世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当厚重的局门关闭，那么恐怖的飓风就被轻易挡在外面，似乎连吼声也听不到了。高耸的青铜柱，巨大的怪异石像，曲折如迷宫的走廊，这些都让人有些心里忐忑。
    在埃达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驻扎在英灵殿核心的实验部，望不到顶的穹顶下用数十米长的钢丝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水晶灯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学部精英正在对一个符合条件的学生进行手术。
    陈典看到了我们，为了不惊动别人，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因为后来他说，这个手术已经做了很多遍了，即使他不在，他们也能完成。他领着我们去了一个密室，然后十分热烈的和我拥抱了，我推开他，指着埃达，你应该抱她才对。
    我看到这一对情人紧紧相拥，亲吻的画面，不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这可真令人怀念啊！
    在得知我们的来意后，陈典显得有些沉默。他明显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眼眶有些凹了下去。
    我和你一样担心。
    他对我说，现在没有发生排斥现象，不代表以后不会。而且那些移植的基因远远超过我现象的强悍和不可控。你很难想像，已经变成干尸，死了那么多年的尸体，它们的基因细胞的活性甚至超越活着的人！
    我听了之后，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释怀，我知道，事情已经朝着十分严重的方向发展了。然而这些还没有结束，陈典告诉我们，他解剖亚历山大大帝的尸体，竟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没有对其他人讲起，自己偷偷开始研究，那个东西长的有点像是某种芝类，起初他以为可能是干尸在某种环境下起了变质而引起的，但他发现这个东西竟然是活的。
    活的？什么意思？难道生物不应该活着么？如果那时一种芝类的话。我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说的活着，是这东西拥有人类所拥有的基因细胞，而且活性之强大，平生未见。
    我惊呆了，埃达也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陈典转过身，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绿色液体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一个黝黑的，像是某种生物触角的东西正浸泡在里面。
    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还要再研究才行，但你们知道么，它所拥有的活性，比英灵殿里收藏的所有干尸加起来还要强大一百倍！
    那是什么概念？我当时脑子是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专业术语的真正含义，但我明白，他在阐述一个不得了的事实。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浸泡在玻璃瓶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全身有些发冷。
    从陈典那里回去之后，我一连几天都没办法集中精力，我用了各种手段和方法，试图查找和那个东西有关的资料，但，一无所获。等到我打算再去探望陈典的时候，他已经出来了，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为什么要说出去？
    说什么？
    我愣在当场，随后我被召集元老院开了一次会，会上，埃达的父亲用无比兴奋的口吻说他们找到了可以让虫人永远不再躲藏的方法，不但不用躲藏，未来成为整个地球的主宰也轻而易举。他是疯了么？我当时那么以为，但我听到他随后说出来的话之后，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他说医学部在亚历山大身体里找到了某种生物，这种生物还只是一个未发育的幼苗状态，但它潜藏的力量却是惊世骇俗的，元老院打算利用这个东西做一次惊世的实验，培养出一个诸神院有史以来最强的虫人。他们给这次实验取名“朱庇特计划”。
    众神之主朱庇特，这是罗马神话里最强的神。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元老院会知道，在我印象里，知道秘密的只有三个人，我没有说，陈典自己没有说，那还有谁？
    天书所有的笔记到此为止。
    陈尧摘掉耳机，长长呼吸了口气，额头上全是汗水。长时间的进入那种状态，对他自己本身的消耗也是极大。他扭头看着窗外，窗玻璃已经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他用手指抹去中间一小块，外面的世界依旧黑暗，只有昏黄的街灯照亮一角。
    天书最后记载的内容，让陈尧的心快要喘息不过来，他仿佛被带到了十八年前的世界里，惊悚又悬疑。他隐约感觉到了这些事情与自己有关，但笔记只记载到了这里，却又没看明白。
    朱庇特计划……
    陈尧念着这五个字，想了很多，还是摇摇头。这本书有点气人，写也不写全，撩起好奇心又没有了，实在是不爽。他决定就当看了一本悬疑小说了，于是起身朝着借阅处走去。
    图书馆里的大钟指向了夜里十一点五十分，差一会儿就要到明天了。
    “我要还书，谢谢。”
    静谧空旷的图书馆里立刻回荡起他的声音。乔老师似乎精力充沛用不完，一边电脑一边手机和人聊天，她随手抓起那本书放到扫描仪面前扫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惊疑声。
    “你看完了？”
    她问，透过镜片传递出来的是一种过度反应的惊讶。陈尧心念一动，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乔老师自己把书翻了开来，一页一页检查，似乎是在看书籍有没有受到损坏涂改，但她翻书的手明显在颤抖。
    啪的一声，她合上这本天书，然后重新凝望陈尧，“你……看得懂上面的字？”
    陈尧的回答也很妙，他不答反问，“你能看到上面有字？”
    乔老师摇摇头，她的手却在轻轻抚摸这本书，就像是抚摸老朋友一样，“我看不到这本书上有什么字，但我大概知道这本书里记载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本书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陈尧有些不太明白乔老师的话，“您怎么知道这本书里大概记载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说，这本书等的人……难道是我？”
    “你能看懂它，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我想，指点你来这里的人，是一个糟老头吧？在学院里以打杂为生，对不对？”
    陈尧心跳猛然加速，他用力点头，“您怎么又知道？”
    乔老师叹口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里孤独的渡过了这么多年……看完这本书，你想怎么做？”
    陈尧搔搔头，“既然你知道这本书写的是什么，你也应该知道，这本书好像有点隔靴搔痒，后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记载，会不会像是上下册一样，还有下本？”
    乔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而缓慢的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沙哑，“不错，老师当年的确将日记一分为二，还有另一本日记存在。”
    “奇了怪了，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不确定他等的这个人，是否有足够的勇气看完后半部，因为这里面的秘密太惊人了……”
    乔老师看着陈尧，眼神里慢慢透露出一丝恐惧，同时又有一丝可怜，“要不要看第二册，决定权在你，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定会颠覆你整个人生。有句话叫，得过且过，也许不知道反而更好，知道了一辈子就很难让自己安宁下来了。”
    陈尧的心跳难以自已的强烈跳动着，他隐隐的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可怕，他的潜意识开始出现了排斥。现在这样的生活多好，有妈妈在，有朋友在，不愁吃不愁穿，在这样一个象牙塔里慢慢成长，最后进入六部，然后执行虽然很危险，却很酷的任务全世界的走。也许有一天明里会醒过来，然后他能带她去所有他们想去的地方。这样一想，人就很难打破现在的平衡，去冒险进入另一个状态。
    “我……我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权威，这个叫老菲的人是谁，是不是他乱编乱造的呢？”
    陈尧说出心里的疑惑。乔老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说的不错，这本书连出版社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权威，这个叫阿菲的作者恐怕说出来，整个学院也不会多少人知道，但我却知道，这上面记载的每一个事件都是事实，是被虚假丑陋的‘真相’掩盖的真相！”
    “那么，阿菲……到底是谁？”
    陈尧很想知道。
    乔老师顿了好一会儿，视线扫视了一下空荡静寂的图书馆，监控器里，这一层已经没有学生停留了，她才轻声，又十分自豪的说道，“诸神院前传奇院长，格里菲斯。”
    啊！
    陈尧失声惊呼了出来，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宿舍的角落还挂有他的画像！
    “他人呢？去哪了？”
    乔老师摇摇头，“不知道，当年他辞去院长一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老菲之所以离开学院，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无法忍受元老院编造的谎言，掩盖自己犯下的罪行，愤而离开。离开之前，将自己的日记整理成了一本书，分为上下两册，他说，有一天，一定会有一个看得懂它的人出现。”
    陈尧大脑有些混乱，虽然清楚了老菲是谁，但他还是对那下半部有些犹豫，如果一切到此打住，或许还能来得及吧。
    “老菲……和陈典关系很好么？”
    陈尧不知道怎么的，问出了这句话。老爹在他心里的位置是那么重要，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老爹是一个容器，是一个傀儡，因为他分明能感觉到那些年里他对自己默默的关爱。这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作假。
    “他们是忘年交。”
    乔老师回忆道，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们经常一聊就是通宵，从专业到其他，天南海北，脾气性格也十分对味，那时候我们还戏称陈典是老菲的干儿子。但因为某件事，陈典从此对老菲彻底冷淡，老菲自知不是自己的错，但他始终没有辩解，我有时候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
    是你说出去的吗？
    陈尧想到日记里记载的，老爹陈典问老菲的这句话。而之后，学院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老菲为何会辞职消失？老爹陈典又为何会回到中国？所有的故事到底是妈妈说的那样，还是另有隐情？
    陈尧，去做你想做的。
    这是老爹以前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去做你想做的。
    “第二本书在哪？”
    陈尧忽然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