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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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达冲下面的文森战队做了个手势：“你们有十天的假期和一大笔奖金，尽情去玩玩吧！”
    直升机重新拔高，消失在夜空中。
    这是李达的老规矩了——他从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包括文森等人在内。
    “假期开始了，兄弟们！”文森长吁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李先生总算是没出意外。队员们全都欢呼起来。
    “阿龙，你有什么打算？”文森亲切地搂着龙卫的肩膀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澳大利亚享受一下阳光浴场？”
    龙卫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队长，恐怕我要回一趟T国了，现在我有了钱，需要赶紧给我的儿子做手术。”
    “嗯，也好。”文森点头说道，“代我们向你的家人问好，祝愿你的儿子早日康复。还有，记得按时归队！”
    “再见，哥们儿！”“鲨鱼”也走过来，咧着大嘴说。
    “谢谢你们，”龙卫微笑着，又对文森说，“队长，你们上直升机吧，我打算就从H国走了，我从这里找个车去首都，记得H国首都有直飞T国的班机。”
    “可是，你在这里怎么能顺利登机呢？”文森诧异地问。
    龙卫笑道：“我随身带着T国的身份证明，又没有护照，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把我遣返的。”
    “真有你的，兄弟！”文森笑着说，“那好吧，一路小心！”
    龙卫将武器交给文森，看着他们登上直升机快速飞走，这才赶紧弯下腰，脱下右脚的靴子，鞋垫下面是一个极隐秘的旋钮，扭动它，鞋跟部位旋开，里面是一枚微型卫星通话装置。
    “总部！总部！我是狼王！我是狼王！01号追踪器已经开始工作，请立刻开启卫星追踪系统，请立刻开启卫星追踪系统！”
    通话完毕，龙卫重新放好通话器，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百公里外的莎伦度假村里，雇佣兵头子们畅饮正酣，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巨响之中，整个莎伦度假村从地球上消失了。巨大的蘑菇云带着火光在夜色中升腾起来，百迪和雇佣兵联盟的几十位首领就在推杯换盏中粉身碎骨……
    千里之外，血狼大队简报室里，尤大海、杨胜、雷锐、包春林四个人站在张成面前。
    张成指着屏幕上的卫星地图说道：“01号追踪器定格在H国首都萨尔汗城城郊，你们即刻出发，狼王等着你们呢！去把李达这个血狼大队的叛徒新账老账一起给老子清算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四个人信心百倍地吼道。
    ……
    十几个小时后，萨尔汗城一家名为“长城饭店”的中餐厅员工宿舍里，龙卫和四个兄弟聚齐了。
    “操！这么快你就抓到李达了？我们还以为怎么也得个把月才见到你呢！”尤大海笑着说。
    “给你们介绍一下。”龙卫指着旁边一个微笑着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说，“这是咱们强力单位在H国的侦查员老杨。老杨，这几位，尤大海、杨胜、雷锐、包春林。”
    “欢迎兄弟们来H国啊！”老杨相貌平平，脸上带着质朴的微笑，让人很难从外表看出他的身份，倒真像一个服务态度良好的领班。
    “老杨，时间有限，你赶紧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龙卫说。
    老杨笑笑，请大家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根铅笔来。在大家的关注下，老杨快速地在白纸上画着一道道线条，顷刻间，一副完整的建筑平面图出现在纸上。
    “老杨，没看出来啊，这得算绝活，回头有时间你得教教我。”雷锐惊讶地看着老杨。
    “嘿嘿，咱们各司其职嘛，搞侦查是我的特长，打仗就靠你们喽！”老杨笑着说，很快严肃起来，认真介绍着情况，“你们看，这就是01号追踪器最后停留的位置，这是一座位于城郊的私人庄园，庄园的主人就是在H国手眼通天的艾尼克。整个庄园南北长15公里，东西宽1公里，位于所在地域的最高点上，距离城郊主公路2公里，从主公路通往庄园只有一条私人修建的单行道公路。整个庄园外围建有高达35米的围墙，里面的建筑如图所示——主建筑是一座三层别墅，位于庄园中后部，别墅后面是一座小型高尔夫球场，前面有游泳池、停机坪、停车场、花园等。除此之外，庄园里的人工植被多以草坪、灌木矮墙和园林花草为主，鲜有高大的树木……”
    “也就是说，整个庄园建在高处，我们没有办法从外围观察和控制，庄园内部也是一马平川，只要站在别墅里，对整座庄园内部就一览无余。”龙卫皱着眉头说。
    “对！”老杨点头说，“另外，整个庄园安装有全套的先进安保系统，庄园内部有至少30人的艾尼克私人武装守卫。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们的餐厅多次去庄园送过餐，我们的侦查员作为厨师也曾经去过那里为艾尼克举办的派对做过中餐，对里面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个李达还真是狡猾啊！自己的那么多分支基地不去呆，非得在别人的地方藏着，连保镖都不是他自己的！”杨胜恨恨地说。
    “所以，我们才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李达的踪迹，因为我们始终无法通过他的个人网络圈子摸到他的信息，这里只是李达众多藏匿地点中的一个而已！”龙卫这时抬起头来，对大家说，“兄弟们，咱们这次任务有两个难点。第一，虽然01号追踪器附着的直升机最终停在这个庄园里，但是我们还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李达本人就在这个庄园里，所有的一切只是凭借推断。第二，即使我们确定李达就在这里，这座庄园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构造，也给我们发动攻击造成很大麻烦，因为只要我们出现在庄园里，就会很快暴露在对方的监控中，庄园里没有任何遮挡物，敌人只要在别墅上架上一挺重机枪，我们就相当于移动靶子了！”
    “狼哥，你路上说，上次去莎伦度假村参加联盟大会的不是真的李达，这事情有把握吗？”杨胜突然问。
    龙卫肯定地点点头：“绝对有把握，否则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下手了，至少我不会出手救那个冒牌李达，还不是想通过他这个唯一的线索找到真正的李达吗？我的根据有几点：第一，我曾经反复听过我们内部资料中李达说话的声音，包括他当初在血狼大队演练英语发音时的音频资料，会场上的那个李达声音沙哑，尽管他说是因为感冒，但是一个人感冒时音色会变，说话的语调习惯和某些特殊语调不会变。李达当年在血狼时英语口语就已经很专业了，出来这十年，英语不可能退步。这个李达到了会场以后，没有让经常贴身保护他的文森跟在身边，而是选择了第一次见面的我，很明显也是不想让对他非常熟悉的文森看出什么破绽来。第二，咱们张大队说过，这个李达先天对咖啡因严重过敏，从来不喝咖啡，但是在会场上，他却喝得津津有味，而病理性的过敏症状是不会治愈的。第三，参加会议的李达有个习惯，总是有意无意地用手拨弄他胸前的虎头徽章，或是不自觉地用手摸自己的右耳，同时，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莫名其妙地停顿几秒。假如徽章是一个微型的无线针孔摄像机，而耳朵里有一枚微型通话器的话，这现象就很容易说得通了。我怀疑是真正的李达在幕后操纵着这个假李达。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会场上，那个哈勒斯昔日的手下持刀攻击李达的时候。大家可不要忘了，当年的李达可是咱们血狼大队的狼王，那个手下出刀并不算快，手法也很一般，要是真正的狼王，即使他十年没有动武，也不至于躲得那么草率、那么慌乱！”
    众人纷纷信服地点头，尤大海说道：“这就难办了！要是呆在庄园里的是那个假李达，而真李达根本没在庄园里呢？咱们不是白来了吗？”
    “白来倒不至于。”龙卫说道，“我分析，李达在庄园里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不在，通过昨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雇佣兵组织大会，李达本人不去，派出个替身，显然他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自己要是顺利当选，他就大功告成，假如像昨天那样出现意外，他就可以执行自己的第二个大计划：炸死那些雇佣兵首领。这样一来，整个北非的雇佣兵组织全都群龙无首，他再趁机拉拢收买，一样可以达到称霸的目的。原本作为见证人的艾尼克没有出现在会场，说明他早就了解了李达的这个计划，要知道莎伦度假村可是艾尼克的私产，昨天爆炸的当量绝不低于十五吨TNT，要把这么多炸药提前埋到度假村地下，没有艾尼克的认可，李达不可能办到。所以，这个艾尼克一定是和李达狼狈为奸的。
    “事情办完之后，那个替身直飞艾尼克的这个庄园，绝对不是偶然，十有八九是要向真正的李达复命。那个替身和李达如此相像，甚至可以瞒得过文森，李达怎么可能放心他离开自己左右呢？”
    龙卫说完，又笑着指着老杨说：“剩下的证据是老杨提供给我的，还是让他说吧！”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老杨，老杨笑道：“原本这不算是个证据，但是我们跟李达这个人挂了钩以后，这事情才算是一个证据：在整个萨尔汗城，就我们这一家中餐馆，这段时间以来，艾尼克的这个庄园经常给我们打电话要求送餐，而且点的几道菜很有意思，基本上全是麻辣口味较重的菜。大家可不要忘了，那个李达是S省人啊！如果说这是他那个替身定的菜，可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还送去了一份毛血旺和水煮鱼，而昨天那替身还在莎伦度假村呢！艾尼克本人呢？他是地道的H国人，H国人从来不吃辣椒，我们餐馆的这些辣菜都是做给咱们同胞和东南亚人的。只可惜我们只能把菜交给门卫，不能亲眼见见吃这菜的人。”
    龙卫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依据，需要咱们的老杨同志给证实！上午的时候，我假意说自己的孩子手术要延期，向K国的丛林虎分支机构负责人鲁克上校申请延长假期，那里的人告诉我说鲁克上校不在营区，去开紧急会议了。K国到H国的航班只有一次，正好是降落在萨尔汗城国际机场。”
    老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降落了，咱们在机场有可靠的内线，可以查到机场的监控录像，只要那个鲁克上校确实坐飞机来了H国，通过机场出口，那李达在庄园的几率就接近百分之百了！另外，通往庄园的沿线我也安排了人，要是李达真的召开紧急会议，来这里的肯定不只鲁克一个人，他那些喽啰头头们要是全往庄园走，李达还能不在？”
    大家一起笑起来，不得不钦佩老杨的工作力度。
    “狼哥，那咱们就先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吧，假如我们基本证实了李达就在庄园里，该用什么办法行动呢？”杨胜皱着眉头说。
    包春林笑道：“总不能在菜品里投毒吧？为了一个李达破坏我们强力单位在H国的内线系统就太不值了。”
    龙卫仔细地思索着，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老杨画的那幅庄园图上，尤大海他们几个全都屏住呼吸，不去打扰他，多年的合作已经让大家达成了这种默契。
    足足二十几分钟，龙卫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问老杨：“老杨，你刚才说过，我们的厨师曾经去过庄园为派对做饭是吗？”
    “是啊！去年去过两次。”老杨说。
    “用什么做？火还是电？”龙卫问。
    老杨肯定地回答：“当然是用火，咱们中国菜不用火怎么行？再说，H国电力供应一直不足，主要都用于居民普通电器、照明和工厂生产。但是H国近些年天然气供应很充足，沿海的那些气田除了出口，基本上就是供应国内。在H国，家家户户都有天然气直通入户。”
    “那我就有办法了！”龙卫笑着说，“艾尼克的庄园是独立建筑，既然它里面可以通天然气，就一定有一条单独的供气管道。我上午跟你来这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H国，每条天然气管道沿线都有明确标识，通往每个管道岔口的阀门控制点也有明确标识，对吧？”
    “你怎么会连这个都注意到了？”老杨惊讶地看着龙卫。H国的确如此，天然气管道明确标注，目的是为了方便日常维护和紧急维修检测。
    “狼哥，你啥意思？”尤大海瞪大了眼睛。
    龙卫笑道：“我想用一次咱们国内入室抢劫歹徒惯用的方式啊！”
    面对众人的疑惑，龙卫详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计划说完，各位兄弟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并不觉得有多么玄乎，倒是老杨听得目瞪口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龙卫居然会想出一个如此疯狂的计划来。
    正在此时，老杨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面露喜色：“龙队长，情况证实了，机场的内线告诉我们，的确有个叫鲁克的人下了飞机，相貌特征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现在咱们人正跟踪他呢，那个鲁克出了机场就直奔外环路，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准到艾尼克的庄园！”
    “这就太好了！”龙卫站起身来：“老杨，就按我刚才的计划实施吧，我们需要的武器装备越快越好！”
    “武器没问题，黑市上有的是没有注册的真家伙！”老杨急匆匆地起身。
    傍晚，城郊的车辆已经十分稀少，艾尼克的庄园大门也紧紧关闭，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龙卫和一名侦查员来到一片小树林旁，那里有一个高约两米、长宽各一米的黄色铁箱子，箱子上很清楚地标明“天然气分支阀门”几个H国文字。文字下方还有这个阀门所控制的管道走向图，确认无误，这就是通往艾尼克庄园的天然气管道控制阀。
    龙卫掏出一串形状各异的万能钥匙，没用多长时间，那厚厚的铁门就被打开了，熟练程度绝不亚于任何善于此道的专业小偷，一旁年轻的侦查员看得目瞪口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特种兵多学会一项技能，在战场上就多一个制胜的方法。
    阀门在一瞬间关闭。
    艾尼克庄园里，几个厨子正在别墅一楼宽敞的厨房里紧张地忙碌着，不锈钢大锅里炖着H国特色风味的牛腱子肉。另外一个半圆形锅里煮着当地的特色浓汤，汤汁已经呈深褐色，等它变成将近黑色时，就可以端上餐桌了，估计还需要半个多小时。对面的大炒锅前，大厨已经点着了火，材料也好不容易备齐了。他们应艾尼克的要求，要为李先生学做几道中国风味的菜肴。这东西他们实在不怎么拿手，也搞不明白李先生一个印尼人为什么爱吃中国菜，而且今天又坚持不让城里的中餐馆送餐……
    蓝色的火焰就在一刹那间全部熄灭，厨子们傻眼了，厨师长惊慌失措地查看天然气阀门，开着呢，刚才不还着着火吗？又试着拧了几次阀门，再点火，一点动静也没有。最终，他冒着天然气中毒的危险将脸凑近灶台，再次打火，终于确定，没气了！
    厨师长飞快地跑出去，这时候停火可了不得，牛腱子肉和浓汤可是准备半天了，不全白费了吗？
    宰相的轿夫七品官儿，厨师长也不是好惹的，拨通燃气局的电话，劈头就骂：“妈的，怎么回事？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我这里停火了！我是哪里？妈的，老子是艾尼克庄园的！”
    就连萨尔汗省的省长也惹不起艾尼克，更何况是燃气局的接线员呢？紧急情报甚至在第一时间惊动了局长，局长当场吓出一身冷汗，紧急命令两个最得力的维修员开着局里性能最好的抢修车直奔城郊。
    燃气局部中断先查阀门再查管道，这是常识。两个维修员风驰电掣地来到那个黄色的大箱子跟前，铁门紧闭，赶紧打开，发现阀门居然是关着的！
    他妈的，谁敢跟艾尼克庄园开这种玩笑？一名维修员伸手够向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