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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雨倾泻而下,每一滴雨珠都重重砸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她披头散发地坐在泥土地里,身上单薄的衣物被完全浸湿,苍白的手半握着手心向上放在大腿上,指腹密布着无数细小的伤痕,却已流不出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凄惨地一咧嘴角,手指间一闪一把银色的短剑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双手将它反握直刺向自己的胸口,却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眼看着那柄短剑的剑刃碎成数块,落在她的裙摆上、地上。
女子仰起头望向天,从脸上流下的不知是泪水亦或是雨水,混杂在一起经过顺着脖颈没入衣襟。终于,她支撑不住向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幅场景长亭梦到过许多次,她毁坏了“月辉”,倒在了冰冷的雨中,梦境戛然而止。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醒来,而是在雨幕中看到了另一个身影,银蓝色的家纹,绀青色的眸子,周身笼罩着一层不可视的天力罩,把雨水隔绝在外,衣角鞋边都没有沾到一丝水汽。
他走到侧躺在地上的女子面前,摇摇头叹了口气,认命似的伸手取出一条毛毯裹在她身上然后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这才惊醒一般地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坐起来迷茫地在屋里四处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屋内,天还是昏黑的,离天明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寒风从窗户缝钻了进来,使得木窗时而拍打着窗框。
她闭上眼睛顿了两秒又睁开,才想起文朔寒说有准备工作昨晚上没来,大概这就是她把那个梦做了下去的原因吧。
长亭抬手使出一道天力将窗户合上,拉了被子又躺回柔软的褥子中。她直直地看着上方的床帐,确实怎么也睡不着了。
“朱羽,你醒着吗?”长亭将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个脸在外头。
“睡着了。”清朗的少年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他这明显的谎话。
“我还没有问过你,当初你不是去了言灵族的秘境,后来怎么样了?”长亭道。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朱羽的声音带上一丝疑惑,他其实不是很愿意提起那一段时间的经历,因为正是他在那时离开了长亭的身边,后来有些事情才会不可挽回。
“那时候有一次下了很长时间的雨,我也是正好想起来而已。”长亭闭上眼睛聆听着窗外的滴答雨声,觉得心中平静下来。
那个梦中新出现的身影是寒宵,根据她已找回的记忆推算“月辉”碎掉的时间,那一幕大约就发生在朱羽去言灵秘境的时候,但她仍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朱羽又不告诉她,寒宵行踪不定,且她至今不敢相信她会与寒宵其人过从甚密,他可是个标标准准的寒家人,正经古板到了一定程度。
“那时候的事都记起来了?”朱羽试探性地问道。
“还没有。”长亭道,“我不是说了,前世把我的记忆分藏在了很多个不同的地方,我这才找回了一处而已。”
“我早就说过你是个麻烦的人,以前坑别人,这回把自己也坑到了。”
“哈哈,是我自作自受,那也总比没坑自己的机会好啊。”长亭笑得颤抖了身子,自嘲似的眨了眨眼睛。
“……”朱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立时掉转了话题,“那次去言灵秘境也没出什么大事,底下有人想造反,我过去坐了会儿镇,砍了几个不识相的,就是这样。”
“言灵族中竟也会有这种人?”长亭向来听说他们是很团结的一族,竟也有叛乱分子存在?
“松棠她……并非先代族长的直系血亲,而且身为人数偏少又力量强大、令人忌惮的女性言灵,她的阻碍比其他人要多得多。”朱羽解释道,他当年帮助松棠坐稳了族长的位子,这也是松漓极度讨厌他的原因之一,他亲手将一个重担压在了他姐姐的肩上,即使那是松棠自己的意愿。
“真是令人佩服的女子。”
长亭又在床上窝了一会,然后披着被子下了床,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药浴,正好等到天明的时候出了门,往苏潼她们的小院飞去。
落地的时候她们已经全部都起来在院中活动身体了,见她来正整齐地躬身向她行礼。
“起来吧,我给你们点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长亭从纳戒中翻出几十瓶丹药,外加昨晚在黑市淘到的做防身用的低级稀有灵器,分给四人,“我看过规则,初级比赛中不允许服食增强类的药物,在一场赛事的过程中服用恢复类丹药也禁止,不过在之前和之后可以,这次都是给你们在两场比赛之间的间隙补充体力的,这些应该够吃到复试,万一不够的话差人再问我要。”
见她们有些目瞪口呆地接下,长亭也猜得到她们在想什么,又道:“不用顾忌,也不用节省,这些都是平日里空闲的时候炼制的,我卖也卖了快千瓶了。”
千瓶……这些可都是六级、七级的丹药啊……虽然是最普通的品种,但这也……太壕气了……怪不得主子往日里挥金如土,原来倚仗的是这么深厚的财力。其实她们还不清楚长亭的火魂里储藏着多少五级的稀有丹药,要是知道了恐怕得被惊得合不上嘴。
长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府乘马车来到墨府,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呢,洛清溪正站在门前,见她来了立刻飞蹿上马车让车夫驶离这里。
“怎地如此火急火燎的?”长亭有些好笑,替她拉正她的衣襟。
“诶哟……你可不知道,义母昨晚上跟要送我上战场一样,我这可是好不容易说服她别让一大群人跟我一起去。”洛清溪皱着个小脸,松了口气,“我有点怕要是到了去青玄的那日可怎么办,我还记得当时我义姐可是闹得差点来不及去学院……”
“呵呵,心疼你一会儿。”长亭眯眼一笑,然后转身掀起车帘对车夫道,“拐去长清楼的侧门。”
“是。”
“等等?!我的事就这么揭过了?!”洛清溪使劲眨了几下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长亭。
“不是说了,只心疼一会儿。”她迅速挡下洛清溪要来捏她脸颊的手,“省点力气,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呢。”
“哼!”洛清溪故作生气地鼓起双颊,侧过头不再纠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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