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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高品现在的思路是正确的,按照这种思路干下去,兴隆的群众肯定能脱贫。于是王步凡就给予了充分肯定,并鼓励兴隆镇要搞好烟草种植,有条件时搞一些农副产品加工,增加农民收入,尽快让农民兄弟脱贫致富。如果真能使农民一年脱贫,力争三年后步入小康。从他来到兴隆镇,傅正奇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看来他仍然对王步凡有成见,或者认为自己上边有靠山根本不在乎王步凡。
散会后,李高品趁王步凡身旁没人就小声说:“王书记,有个事情真不好意思说,说了您可不要批评我,扬眉姐告诉我说她很想见见您,您看方便不方便?”
王步凡面有难色:“高品,其实当年我和扬眉是清清白白的,没想到在兴隆闹得满城风雨,我后来都不想到兴隆地面上来,现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若接见她,可能又会有人说闲话了,我看没那个必要吧?你说呢?”王步凡的话给人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其实在内心里他也想与扬眉说说话,只是怕李高品说闲话,那样反而不好。
李高品猜透了王步凡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王老师方便的话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接见扬眉姐吧,我也在场,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反正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请王老师相信我是不会乱说的。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兴隆谁还记得那档子事啊!”
王步凡很想与扬眉叙叙旧情,今天他看见扬眉面黄肌瘦的样子,简直有些心疼,于是对李高品说:“你就说我要了解方正的事,就让她到你办公室里来吧。”
李高品看王步凡答应了,就赶紧站到办公室门口故意大声叫秘书去通知伊扬眉,说是王书记找她了解方正的有关情况。秘书出去了有一分钟扬眉就来了,看来是扬眉想见见王步凡,求了李高品,李高品才这样安排的。扬眉可能就在镇政府门口等着王步凡的接见。
王步凡望见李高品和扬眉进了李高品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腾腾地向李高品的办公室里走去。王步凡进到李高品的办公室里,扬眉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羞答答怯生生地叫了声“王老师”。这声音是多少年前扬眉对王步凡的一贯称呼,即使在恋爱期间她也始终称呼老师而没有叫过他的名字,现在听来仍是那么亲切。王步凡示意让扬眉坐下,并开始询问她这些年的情况。
扬眉未说话先哭了,用手狠狠地捂住嘴,似乎有千万分的委屈要对王步凡说,又一时无从说起,只是哭。
李高品急忙递给扬眉一条毛巾说:“老同学,王老师很忙,哪是来听你哭的,有啥心里话快点儿说吧,别耽误时间了。”
扬眉擦了一把泪,强忍住悲痛说:“王老师,自从我们在天西县见过一面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你。后来我接父亲的班当了教师,可是因为名声不好,最终嫁了个离过婚的男人。别人都说嫁汉子有饭吃,可我却受尽了磨难。开头几年还能凑合着过,自从生了第二个姑娘之后,丈夫就嫌弃我,怨恨我,打骂我,打完之后就喝酒。后来因经济问题他被单位里开除了,其实他贪污的钱我并没有见着一分,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等他没有钱了,那个女人就不再和他来往。再后来丈夫在一次喝酒中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我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过。我现在已经一年多没发工资,加上因为计划生育的事被罚了八千块,又给吴镇长送了两千,现在到处都借了钱,欠账一万多块。那个死鬼没有留下一点财富,只给我留下了无尽的痛苦,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在兴隆镇是存不下身了,你能帮忙给我调调工作吗?我都快活不下去了。”扬眉说罢又哭了。
王步凡听扬眉讲完痛苦的经历,就有些感叹红颜薄命。当初的扬眉是那么天真烂漫,美丽动人,而现在已经青春逝尽,满脸都是苦难和沧桑。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害了扬眉,如果没有当初那场风波,也许扬眉会嫁个条件好点的丈夫。因此这个忙他王步凡说啥也得帮。于是他对李高品说:“高品,你就是借钱也要把扬眉的工资先发了,如果账还不完我再给她添点钱。”然后又对扬眉说:“那就离开兴隆吧,把你调到县直中学去算了,以前我不知道你的生活这么苦,对不起。”
扬眉木呆呆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明亮的光芒,只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继而泪又下来了,她的心好像已经死了。王步凡无话可说,向李高品讨了纸给陈孚写了封信,说扬眉是自己的学生,让他把扬眉调到县直中学去。信写好后,他走到扬眉跟前说:“你拿上这封信直接找教育局的局长陈孚,什么话也不用说,他会给你办的,有什么困难再找我。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让扬威去找陈孚也行,扬威这孩子挺不错的。”
扬眉双手颤抖着接住信,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抖了一阵子说:“我不会过多给你添麻烦的,我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求你的。王老师,扬威年龄小,你要多关心他,我父亲死了,弟弟就我这一个亲人了。知秋还好吧?她对含愈也好吧?如果对孩子不好我说说她。”
“不,她非常贤惠,对孩子们也很好。”
“王老师您多保重,我走啦。”扬眉说罢装好信头也不回擦着眼泪默默走出了李高品的办公室。
王步凡出来后,一边与兴隆镇的干部们握手道别,一边说:“我回县里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吴也伸了手,王步凡却没有与他握手。小吴脸色发红,表情十分尴尬。
路上,王步凡想起李高品说她和傅正奇现在难以相处,王步凡也想起来临河镇的张扬说他和镇长合不来,决定近期把两个镇的镇长调换一下位置,这样有利于他们更好地开展工作。
两天后,教育局局长陈孚打来电话,像邀功请赏似的告诉王步凡伊扬眉已经调入县直中学任教,他请示王步凡是否给伊扬眉安排个职务。王步凡一听就神经过敏了:“我说陈孚啊陈孚,你不要老耍小聪明行不行?你的老毛病又犯了,领导的心思是你胡乱猜测的?我叫你安排工作就是安排工作,至于职务的事我一个县委书记会管得那么细吗?如果你认为她有当校长的才能你们教育局可以量才使用,没有那个才能也不能是我王步凡安排的人就一定得有职务是吧,这是你陈孚的事情,你来问我不是瞎扯淡吗!”说罢不等陈孚说话就挂了电话。他把陈孚训斥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给扬眉安排不安排职务。事后陈孚打听到扬眉是知秋的表姐,还是给伊扬眉安排了个副校长职务,王步凡听说后也没有反对。
45
几天后,王步凡在春柳乡调研的时候,县委办公室主任肖乾给伊扬威打来电话,说王宜帆和林君已经在天野下了飞机,车已经去接了。
王步凡回到办公室和田方、伊扬威刚坐下,纪委书记匡扶仪进来了,向王步凡汇报已查清兴隆镇的副镇长小吴贪污和索要计划生育罚没款十万元。王步凡很坚决地说:“逮捕他,移交司法部门处理,这个小吴真是胆大包天,一定要严肃处理!”
“市领导那里要不要打个招呼?”
“你这明晃晃的人现在怎么爱干不明晃晃的事情呢?小吴接二连三犯错误,谁还有脸为他说情?谁说情让他找我!”王步凡有些不高兴。
匡扶仪接着又说:“李高品同志到临河镇上班以后,及时向我反映有人把扶贫款贷给死人,这个事我想去查一查。”
“明天我到临河去调研,咱们一块儿去吧。”
“那好,我先把举报材料整理一下。”匡扶仪说罢出去了。
王步凡觉得一个乡一个镇他都亲自去调研也太耽误时间,为了尽快起到督促作用,他让秦时月和田方带人分成两组,在最近几天内把各乡镇的情况摸摸底,然后再碰头,有大问题时集中解决。说完正事,大家又闲扯了一会儿。王步凡的手机响了,王宜帆说他们十分钟就到县委,问王步凡是否在办公室。王步凡告诉王宜帆说自己就在办公室等着。王步凡要谈铝厂和电厂的事情,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王宜帆和林君风尘仆仆,满面春风地一进王步凡的办公室,王步凡就从他们的脸色上已经看出事情办成了。他急忙站起来握住王宜帆和林君的手很高兴地说:“二位辛苦了,来,快坐下。”说罢亲自为二位上茶。王宜帆和林君接住茶水,王步凡又给他们递烟,二人显出有些承受不起的样子。
王宜帆说:“事情太顺利反而没啥汇报了,主要是林县长与林发和林财是堂兄弟,人家很信任我们,他们也有来大陆投资的急切心情。林氏兄弟决定投资百分之六十,让我们投资百分之四十,管理由人家管理,但我们必须保证外部环境优良。商人是很精明的,他们深知在中国内地,环境也是投资,也是生产力,因此人家多出点钱,让我们多出点力,税后利润五五分成。我们这方面的百分之四十款项如果拿不出来,人家可以用贷款的方式贷给我们,将来从红利中扣除。跑审批项目是我们的事,基建也是我们的事,等厂子建成后人家才来参与管理,图纸人家负责,款项分批到位,其他没有了。”
林君说:“林发兄认为要抢抓机遇,加快步伐。我跟人家承诺的是十月二十八日奠基,一个月平整完场地,十一月二十八日正式动工兴建,施工队伍要省内最好的,每个项目都弄两个施工队,让他们比质量比速度,争取两年后达产。这中间还有大量工作要作,我们从此可就不得安宁了。”
“这样只怕就得实行三边政策了,边审批、边筹资、边施工。征地手续先往后放,先跑上边的手续,平整场地可以交给那个为孔庙镇马岭村打井出过力的夏侯知来完成,人家为家乡办了好事,家乡人也不能亏待人家。虽然那次嫖娼被抓了,可他是个私营企业家,现在也没有人管那种烂事,当时他的天南县政协常委虽然丢了,可人家现在竟然是他妈的天野市政协委员呢!”王步凡虽然这样骂夏侯知,但是他也认为一个私营企业家嫖娼不是什么大毛病。他见林君对夏侯知其人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就问:“工人你准备怎么招收?”
“铝厂和电厂都是高技术企业,没技术的工人等于瞎子一摸黑。我的意思是从前年、去年和今年的高中毕业生中通过考试招工,变招工为招生,然后送到有关学校去学习专业技术,正好等厂子建成学生们也该毕业了,刚好派上用场。另外把这几年没有分配的大学毕业生全部安排。”林君说。
“老林这一招很高明,我完全赞成。老林啊,你从此可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这副担子可不轻啊!工地上也要组织一班人马负责施工,人员你安排。说白了,铝厂和电厂建成后你可是天南人民的第一功臣,我和王县长只是摇摇旗助助威,我们都不是实业家,离了你电厂和铝厂是建不成的。”王步凡把建电厂和铝厂的全部担子压在了林君身上。尽管事实如此,林君还是谦虚了一番,他是个居功不自傲、功高不犯上的人,很尊重县委书记和县长。
王宜帆说:“明天我们是否到临河镇去实地察看一下厂址,召开个现场办公会议。”
王步凡说:“我原定明天去临河搞调研,咱们就一块儿去吧,尽快把这个事敲定。”
林君说:“我的意见是从奠基到开工都低调处理,等形象工程树起来后再邀请有关领导来视察指导。我是个务实者,不喜欢舆论先行那一套,免得上级领导来了指手画脚,一个将军一个令,还得抽出时间去陪他们、招待他们,既影响工作,弄不好还要得罪上级领导。”
王宜帆说:“我赞成林老兄的意见,没有媒体的干扰说不定我们会更加安静些。”
王步凡说:“我只赞成一半,低调处理可以,但必要的宣传一点儿不搞也不行,那样有关领导会以为我们心目中没有他们,不尊重他们,领导大多数都爱参加奠基和剪彩,你们说是不是?”
“还是王书记站得高看得远,你是班长,拍板是你的事。”林君说。
“咱们商量着办,我可不搞安智耀那一套,什么事都要一手遮天,包打天下。依我看什么时候都是民主点好啊,民主了就不容易犯错误,一言堂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王步凡说着话看一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就说:“只顾高兴,只顾说话,人是公家的,肚子可是自己的,走,今天中午我为二位接风洗尘。”说罢起身和王宜帆、林君走出办公室到招待所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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