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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宜离开了。
储物间里死寂一片。
“晓萤,其实刚才婷宜那些话也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梅玲犹豫半天,终于正色说,“我们都知道,你希望百草能战胜婷宜,希望百草能代替婷宜参加世锦赛。百草是你的好朋友,你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只是,婷宜也是我们的队友啊。”梅玲咬了咬嘴唇,“以前,我不想弄僵队里的气氛,所以你说了一些伤害婷宜的话,我都没怎么吭声。可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晓萤,你好好想一想。”
合上储物柜的柜门,梅玲又对百草轻轻说了声:
“对不起,百草。”
“晓萤……”
看着晓萤闷着头保持着穿鞋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百草怔怔地喊了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知道晓萤都是因为她,听到婷宜和梅玲那样说,她心里仿佛被堵住了一样,密密得透不过气。
“没事。”
晓萤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鞋,装进储物柜里,若无其事似地抱出道服,关上柜门,说:
“走吧,还要打扫卫生呢。”
“嗯,好!”
见她恢复正常,百草也急忙合上柜子。她换好道服,拿起抹布就赶去训练厅,才刚刚结束广告拍摄,训练厅里应该会比较脏乱。
亦枫换好道服走进训练厅,望着整洁到闪光的整个房间,惊奇地吹了声口哨:“百草,你回来了果然就不一样啊。晓萤,好好学着点,别整天偷懒!前段日子的垫子,脏得简直一踩一脚泥。”
“切,你还能再夸张一点不能!”
晓萤不屑说,恶毒地将一块抹布故作无意地扔到亦枫脚前。亦枫打着哈欠,伸展一个懒腰,轻轻松松迈了过去,气得晓萤直翻白眼。
“我没迟到吧!”
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将将转到上午九点整,光雅一边系着道服上的黑带,一边慌张地冲进训练厅:“公交车居然半路坏掉了,修了半天,早知道直接换下一班车了。”
“没……”
百草话还没说完,玻璃门推开,沈柠走了进来。
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
沈柠穿一袭旗袍,绿白相间的碎格子,清新雅致,她的肌肤白皙,眉眼间比以前更有韵致,发髻上斜插一根翠玉的簪子,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美人。
“百草。”
目光落在队伍中的百草身上,沈柠轻轻一笑,说:
“据说这次跆拳道暑期训练营,你表现得很不错,场场皆胜,拿到了最优胜营员的荣誉,还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是吗?”
“……是的。”
百草的脸微红。
“很好。”
沈柠对她点头而笑。
可是,当沈柠的目光在扫了一圈在场每个队员,又落回百草身上时,唇角的笑容却消失了。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百草。”沈柠微挑眉毛,说,“无论你在韩国战胜过谁,无论是谁指导了你多久的跆拳道,在岸阳,在这里,你仍旧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队员。”
“……是。”
“听懂了吗?”
“是。”
“大声点!”
“是!”
百草用足全身的力气回答。
“嗯。”沈柠微微点头,对全体队员说,“好,现在,开始训练!”
“喝——!”
“喝——!”
“喝——!”
在全体队员整齐的腿法练习中,晓萤投过来几个担心的眼神,百草有些心神不属,并不是因为刚才沈柠那些话,而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若白师兄!
“喝——!”
跟随队友们一个回身后踢!转身之际,百草不安地看向训练厅的大门,那玻璃门依旧静静地关着,纹丝不动。
“喝——!”
满场双飞踢!
玻璃门仿佛被封死了一般,没有人进来。
“好,接下来,两人一组进行对练。”沈柠看着面前已经开始出汗的队员们,“大家要掌握好节奏,该出腿的时候直接就踢出去,不要在那里磨磨蹭蹭。你一停顿,对手就有了防备的时间,就会由主动陷入被动,明白了吗?”
“是!”
队员们齐声回答,各自分组站好。
百草转身。
她怔怔站在自己常站的位置上,对面却没有了与她同组的若白,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报告教练!”晓萤举手。
“说。”
“若白师兄没有来……”晓萤支吾着说,“百草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对练。”
“嗯,”沈柠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百草,你可以假想对面有队友,自己一个人练吗?”
“可以。”
百草立刻回答。
“好……”
“教练!”晓萤慌忙再次举手,把沈柠还没说完的话都打断了,“我可以退出训练,这样就可以匀一个人出给百草了!”
沈柠微微一笑。
“上次婷宜归队时,我记得若白说,如果因为婷宜而打破已形成默契的分组,对百草不公平。怎么,现在要为了百草再重新分组一次吗?”
晓萤窘住了。
“我可以的!”百草涨红了脸,大声说,“我一个人就可以。而且,若白师兄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没有赶上今天的训练,他从来不会这样的,教练您不要生气……”
训练厅内,听到百草的话,队员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婷宜看了看百草,林凤和梅玲互视一眼,光雅欲言又止,申波推推黑框眼镜,亦枫皱起眉心。
百草察觉到了异常。
她心中有些慌乱,不安地看向大家,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唔,很好,”沈柠似笑非笑,收回目光,说,“继续训练,听我的口令——”
“前踢!”
“喝——!”
“横踢!”
“喝——!”
“下劈!”
“喝——!”
宽敞明亮的练功厅内,除了百草之外,队员们分成两人一组,一人拿脚靶,另一人随着沈柠一声声的口令,整齐划一地呐喊着,一遍遍做着动作。
终于训练结束了。
因为没有搭档,百草比别的队员多做了一倍的进攻,浑身是汗地站在队伍里,她顾不得擦,只心急地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到若白师兄,大家的神情会那么奇怪。
等到沈柠教练进行完训后总结。
百草正要立刻去问晓萤——
沈柠的身影一顿,又转身回来。她若有所思,望着队员们,笑了笑说:“既然百草在韩国表现得很好,得到了一笔奖金,婷宜战胜清水麻美,也得到一笔奖金,不如今晚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好开心一下?”
“好耶!”
梅玲欢呼,寇震他们兴奋地附和。
“去哪里?”
申波也很感兴趣,。
“我来安排吧。”
婷宜含笑说。
“嗯,”沈柠对婷宜笑了笑,对大家挥手说,“那就晚上见了,具体时间地点,婷宜你就负责通知大家吧。”
“是。”
婷宜应道。
等沈柠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厅门外,避开高兴地讨论晚上聚餐的队友们,婷宜将百草拉到一个角落,说:
“今晚的花费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来承担。”
“不用。”百草连忙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的,我……我拿到的奖金还蛮多的……”
“那好。”
婷宜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请等一下,”百草喊住婷宜,面对着她,不安地说,“训练前你的那些话……请不要误会晓萤。”
“哦?误会?”婷宜漠然一笑,“她对我的敌意,难道是假的吗?”
“晓萤只是,有时说话比较冲动,”百草的脸微微涨红,“她并没有恶意,她也没有真的想针对你,她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应该是我向你道歉。请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和晓萤的关系。”
说着,她对婷宜弯下腰。
“对不起。”
婷宜的目光渐渐变冷,她冷冷地打量着正在自己面前深躬道歉的百草,说:“一句对不起,你说的太轻松了。你知道因为你,我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吗?”
百草愣住。
婷宜头也不回地离开,玻璃门重重关上。
“什么?”
抹布僵在垫子上,从刚才婷宜的言语中醒转,百草不敢置信地看向晓萤,她完全懵了,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真的……”
晓萤挠挠头,心里也觉得很难受。
“昨天我没敢跟你说,你刚从韩国回来……”
“你是说,若白师兄跟沈柠教练吵架了?”打断她,百草惊愕地重复她刚才听到的,“然后若白师兄再也没来训练过?”
“是的。”晓萤脸色尴尬,“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就在沈柠教练的办公室里,若白师兄很生气,声音蛮大的。”
“……”
百草呆住。
“……为什么吵?”
半晌,百草从震惊中勉强晃过神。
“呃,”晓萤又挠挠头,看了看百草,支吾着说,“好像……好像是因为你……”
“我?”
“当时,我也听到了……若白师兄和沈柠教练的争执声里,提到了很多次‘百草’、‘婷宜’,”晓萤嗓子发干,她咽了下,说,“其实,也怨不得若白师兄生气啦,我当时知道了,也很生气的。”
“究竟是为了什么?”
“呃……就还是世锦赛啦……”晓萤不敢看她,沮丧地说,“婷宜已经被内定参加世锦赛,不用再进行选拔。”
“……”
“太不公平了!”说着说着,晓萤的火气上来了,“凭什么啊,大家打比赛,谁赢了谁上,都没有什么话说!为什么直接就定了?名气就比什么都重要吗?”
百草呆呆的。
她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在韩国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近,突然才发现,却是越来越远。
“所以若白师兄很生气,”晓萤干笑,“看若白师兄平时冷冷淡淡的样子,没想到发起火来那么凶,居然敢那样跟沈柠教练说话。”
“……”
“然后,若白师兄就再也没来过了。”晓萤叹气。
“是沈柠教练不许若白师兄再来了吗?”百草急问。
“那倒没有,”晓萤努力想了想,“那天沈柠教练从办公室出来,脸色非常非常难看,但是没听到她说开除若白师兄这样的话。我觉得……是若白师兄在抗议吧,以行动表示他的愤怒和反对。”
“……”
呆了半晌,百草霍然起身。
“百草!”
晓萤一惊,下意识想去拉住百草的道服,百草的身影却已如疾风般消失在训练厅的门口!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百草找遍了若白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松柏道馆的宿舍里没有若白。
弟子们说,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若白了,最近的训练都是馆主亲自在带。
顶着艳阳,她跑到若白所在的大学。
暑假中,校园里静悄悄的,她在学校宿舍管理处查了很久。值班的老师说,若白没有住校,在学校没有铺位。其间来了两个大学男生,听到她在找若白,对她说,他们是若白的同学,他们也在找若白。请她如果找到若白,记得一定提醒他,全国英语专业技能大赛还有三天就开始,不要再错过赛前培训。
她又跑遍所有若白经常打工的地方。
小胖大排档的阿英说,若白已经好多天没有来过了。翻译社的经理抱给她足有一尺多高的文件,说这些都是老客户指明要若白翻译的,他们也等了若白很久了。经理让她告诉若白,往后一定要买个手机,省得怎么也找不到他。
茫然地抱着厚厚那摞的文件走在街上,百草终于又想起一个地方——
小星星双语幼儿园!
那是若白只有在暑假才会去打工的地方,虽然钱没有很多,但是若白很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每隔一天就会抽时间去一次。
她浑身是汗地飞跑到那里,已经是幼儿园放学时间。
园长一边挥手向每个小朋友说再见,一边回答她说,若白有一段日子没有来过了。园长抱出一个大纸箱交给她,里面装满了各种绘着涂鸦的卡片、手工做的纸靴、塑料珠做的风铃等等。园长微笑说,这是都是小朋友们为若白做的,小朋友们都很想念能把英语小故事讲得生动有趣的若白哥哥,希望若白能够早日回来。
太阳渐渐落山。
将厚厚的翻译文件放进大纸箱里,百草呆呆地抱着它,在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总是希望能够在下一秒钟就能找到若白的身影,然而每当她慌忙扭过头,却发现都不是。
当傍晚的霞光映红天际。
她又回到了松柏道馆。
站在若白的宿舍前,她呆呆地等着。一个个弟子从她面前走过,对她鞠躬行礼,她机械地回礼,脑中白茫茫一片。
“还没找到?”
天色渐黑的时候,亦枫回来了。抱起她放在地上的那个大纸箱,亦枫打开房门,让她进来。宿舍里朴素干净,百草以前从来没进来过,却可以一眼认出窗边那张床就是属于若白的。
床单异常洁净。
薄被叠得整整齐齐。
床边的书桌上,一本字帖,一罐墨水,一只笔筒,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用来练字的报纸叠好在桌子右侧,能看到上面书写有漂亮的行楷,纸面几乎写满了,还没舍得扔。
“不用担心,过阵子若白就会回来的。”看百草望着若白的床铺和书桌发呆,亦枫咳嗽一声,安慰她说。
“你知道若白在哪里,对不对?”
百草身体一震,她被提醒了,猛地转过头盯住他,眼中亮出光芒。
“我也不知道。”
亦枫苦笑,若白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他素来知道若白的性格,而且在失踪前,若白特别熬夜做完了所有翻译文件的工作,他也会像她一样的担心。
“你知道的!”百草死死盯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
“上次,你说你不知道,但那次你其实骗了我,”咬了咬嘴唇,百草乞求说,“亦枫师兄,请你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若白师兄在哪里……”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亦枫很无奈,“若白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突然就不见了。如果找到他,我要揍他一顿,这家伙,就算要玩失踪,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
紧紧地盯住他。
百草的心越来越沉,好吧,她相信亦枫也不知道。可是,如果亦枫都不知道若白的行踪,若白会不会是……
惊惧攫住她全身。
面色顿时苍白,她一声不吭,转身脚步僵硬地向门口冲去!
“你要干什么?”亦枫一把抓住她。
“我去找若白师兄!”
“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看看墙上的时钟,亦枫说,“你赶快去换衣服,已经七点半了,不要迟到。”
“迟到?”
百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婷宜已经通知了聚餐地点,是凡蒂亚酒店,时间是晚上八点,”亦枫看看她,“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现在你满身都是汗味,这样子去酒店会很没有礼貌。一会儿我到你们宿舍门口等你,时间来不及了,叫上晓萤,咱们一起打车走。”
“……”
百草呆呆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快去啊。”
“我要去找若白师兄!”百草眼中有怒意,“找不到若白师兄,我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聚餐!”
“因为那是沈柠教练让大家去的,”亦枫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所以你必须去,而且不能迟到!”
“我不去。”
“你再说一遍?”亦枫瞪她。
“我要去找若白师兄,找不到若白师兄,我不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百草硬声说,“如果不是沈柠教练,若白师兄不会突然不见,而且……而且反正沈柠教练不喜欢我,我去不去都无所谓。”
“这次聚餐的主角是你和婷宜,你不去,沈柠教练会怎么想!”瞪着她,见她还是一脸执拗,亦枫正要继续骂,忽然神色一变,竟又懒洋洋地笑了笑,说,“好啊,那你就别去。”
亦枫挑眉说:
“反正若白已经因为你得罪了沈柠教练,你再因为若白让沈柠教练下不来台,干脆你就跟若白一样,离开训练中心好了。等若白回来,发现你也被开除了,他一定十分、十分、开心。”
“……”
百草死死咬住嘴唇。
“若白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算得了什么,”坐到自己的床铺上,亦枫打个哈欠,“啊,不对,若白一定会很开心。你这么讲义气,他跟沈柠教练闹翻,你也立刻闹翻,反正是共进退了,根本不用考虑将来从沈柠教练那里帮若白挽回的事情了。”
“砰——!”
渐起的夜色中,房门摇晃着。望着百草消失在小路上的僵硬背影,亦枫仰身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
凡蒂亚酒店。
“哗。”
还在出租车里,晓萤就被震撼了。
夜幕中那座酒店越来越近,辉煌华丽,灯火通明,早就知道凡蒂亚是城内最高档的酒店,但是一直觉得那种地方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没想到今晚居然会在这里聚餐。
“晚上好。”
出租车停在凡蒂亚的旋转玻璃门前,俊美有礼的侍者殷勤地为三人拉开车门。
“晚、晚上好。”
被这么帅的侍者服务,晓萤从出租车下来,忽然有点结巴。要不要给小费呢,她脑中挣扎出这个问题。还有,咦,在如此奢华的酒店面前,为什么慌张的只有她一个人,亦枫和百草却表现得这么淡定?
赶忙扭头去看。
亦枫居然在伸懒腰,一副很想睡觉的样子,晓萤瞪他一眼。亏他今晚换了件黑色衬衣和蓝色休闲裤,她还想夸他难得帅了一把,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哼。
再看百草。
百草穿了那条棉质的白色连衣裙,就是去韩国之前,她陪百草一起去买的那条。唔,眼光果然不错,晓萤有点自恋地赞美自己。
在水晶般的旋转玻璃门中,穿着这条棉质白裙,百草短发清爽,眼睛乌黑,清新得就像一阵迎面吹来的风,亭亭而立,颇有邻家少女初长成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可惜。
百草的表情不太对劲,心神不属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酒店的奢华辉煌。
“你们来了!”
等候在大堂的梅玲扑过来,她穿一条金色的小礼服裙,在灯光下璀璨闪光,头发在头顶扎成花苞的样子,别一只蝴蝶结,可爱又漂亮。
“哇,百草今天好漂亮,”梅玲惊喜地打量百草,“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很好看啊,你往后要多穿!”
“是我帮她挑的!”见百草怔怔如梦游一般,晓萤立刻接过话题,得意地说,“你快看,我打扮得也不错吧!”
“嗯,粉红色蛋糕裙蛮可爱的,你头上的粉色宽条发带配得也挺好看,”梅玲一边带她们走,一边评价说,“只是,蛋糕裙好像是去年流行的,会不会有点……”
“切,你懂什么,”晓萤得意洋洋,“去年流行的,今年买起来才会便宜嘛,反正只要好看就行。”
“哈哈,也对哦。”梅玲笑着说。
然后亦枫和百草就直接被这两人给忽略了。
一路被梅玲带着往酒店深处走,晓萤的嘴巴越张越大。大厅宽阔无比,华丽璀璨的巨大吊灯,繁复织锦的窗帘,天鹅绒的座椅,闪耀出银光的餐具,每一位侍者都俊朗得可以去当明星,这简直是只会电影里出现的画面。
“哇。”
晓萤被深深震撼到了。
随着梅玲穿过大厅,走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地上铺着柔软美丽的地毯,走廊两侧每隔几步就挂着一幅精美的油画,晓萤喃喃说:
“这里非常非常非常贵吧……”
“我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在大厅里用餐,是家里一位长辈请客,好像是很贵很贵的。”梅玲也很感慨,“不过咱们今晚不是在大厅,而是——”
走廊尽头,是两扇厚重华丽的门,两位帅气俊朗的侍者优雅地守候在门口。见她们一行四人走过来,两位侍者同时轻柔地将门拉开,说:
“请。”
望着面前霍然展现的景象,晓萤目瞪口呆。
百草也呆住了。
亦枫揉了揉眼睛。
“——在这个宴会厅。”梅玲摇头说,“我以前只是听说,在凡蒂亚酒店有一个可以媲美世界顶级酒店的宴会厅,但是从来只接待各国来访的首脑高层和超级贵客。”
百草怔怔地看着。
这个宴会厅,有大厅的将近一半的面积。地上铺满了绣着黑白花纹的美丽地毯,华美的水晶吊灯高高垂下,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是温暖的光芒。
一张白色大理石的旋转圆桌。
如梦如幻的紫色天鹅绒靠背座椅,圆桌中心有一只冰雕的天鹅,晶莹优雅,仰着高傲的脖颈,在光线下熠熠闪光,周围堆满了鲜花。每个座位前,餐具已经摆好,银质的刀叉,水晶高脚酒杯,洁白的餐巾,薄如蝉翼的骨瓷盘碟。
宴会厅的另一边,精心摆放了几组沙发和茶几。
申波、林凤、寇震他们已经都到了,正坐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谈笑。沙发全部是紫色的天鹅绒,围在一起,有单人的、双人的、多人的,样式各不尽相同,但每一只都造型优美,典雅复古。在华丽的窗幔下,有落地的玻璃窗,美丽的夜景一览无余。
“……你带了多少钱来?”
胳膊被一只颤抖的手握住,百草怔怔转头,见晓萤面色惨白,凑过来在她耳边畏惧地说:
“……我觉得,今晚这场聚餐,要花很多钱吧……天哪,就算是只承担一半的费用,也会是天文数字吧……”
“亦枫,百草,晓萤,你们来了。”从紫色的天鹅绒沙发中,婷宜含笑站起身,“再等一下,晚餐就要开始了。”
虽然晓萤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这顿饭究竟要花多少钱,可是也不愿意张口就问结账的事情,丢了百草的面子。见林凤坐在沙发里向她们挥手,晓萤拉着百草,同梅玲一起过去,努力让自己先好好享受一下算了。
侍者们彬彬有礼地送上香槟。
又过了几分钟,沈柠教练被侍者引领进来,大家全都起身迎接,开始入座。沈柠教练坐在主位,百草和林凤、晓萤坐在一起,晓萤同梅玲窃窃私语。百草偶尔抬眼,看到婷宜虽然陪坐在沈柠教练身边,言笑晏晏,却有些心神不属,目光总是望向宴会厅门口。
而且,婷宜身旁的另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百草怔怔地望了一圈,除了若白师兄,队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突然,她心中一动,所以,那个座位是为若白师兄而留的吗?是……是婷宜安排在这个场合让若白师兄出现,缓和沈柠教练和若白师兄的气氛吗?
心跳骤然加速!
她也死死地盯住那扇门——
也许——
也许就在下一刻——
仿佛默声的电影,两扇厚重的门缓缓打开,婷宜神色一喜,从座位中站起来身来。辉煌的灯光下,侍者们殷勤的引领中,一个修长秀雅的少年走进来,如春风般温和,他浑身有着淡淡的光芒。
百草怔怔地望着他。
心中忽然有点空落落的,不,那不是若白师兄。
晓萤也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去,看到来人,惊喜地喊:“初原师兄,你来了!”她刚准备扑过去,却发现婷宜已然迎到门口,温柔地挽住了初原的手臂,晓萤讪讪地扁了扁嘴,只得又坐回去。
“还以为你会赶不及呢。”
婷宜笑意盈盈,挽着初原走向宴席,向那个留着的位置走去。当初原经过身边时,百草低下头。
在韩国发生的那些,回国后竟觉得是如此的不真实,就似一场梦境,那在夜空绽放的烟花,透明如琉璃的摩天轮。
侍者们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百草默默地吃着饭,却几乎尝不出味道。
她原本想着,如果今晚聚会时沈柠教练情绪好,她就去请求沈柠教练,让若白师兄可以重新回来。而现在,整整一餐饭,沈柠教练都在同婷宜和初原说话谈笑,气氛异常的融洽欢快,没有旁人插嘴的机会。
丰盛的晚餐结束后。
晓萤、梅玲她们打开了宴会厅西区的卡拉ok,抢夺着话筒开始唱歌,气氛越来越热烈,林凤、寇震、光雅也加入了唱歌的行列。侍者们彬彬有礼地送来各种酒水饮料,为大家助兴。从侍者递来的托盘中,百草拿了一杯绿莹莹的饮料,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清冷的薄荷味,凉凉的,还有一股酒的香气,还蛮好喝的。
她再次望向宴会厅另一边的沈柠教练。
紫色的天鹅绒沙发里,沈柠教练今晚穿的也是一袭深紫色丝绸旗袍,皮肤白皙,妩媚迷人,仍旧是同婷宜、初原坐在一起,谈笑晏晏。
百草怔怔地又取了一杯那种绿色的饮料。
不知不觉,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脑袋开始有点发沉,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看到宴会厅的东侧有一扇门,她举着手中的饮料,离开欢闹的队友们,晕晕地走过去。
清凉的夜风吹来。
漫天繁星。
那是一个阳台,绿色的爬藤植物,开满了密密麻麻不知名的美丽花朵,在夜色中芳香沁人。百草深吸了一口气,胀痛的脑袋感觉好些了,她扶着围栏站着,又喝了一口饮料,心里却更加堵着般难受。
“你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到她身边。她脑袋晕得已经看不清楚那人是谁,眯起眼睛,她吃力地去看。
“你喝醉了?”
那人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似乎皱眉,将她手中的饮料拿走,然后想要将她扶坐进阳台的藤椅。
“……若白师兄?”
那皱眉的神情,熟悉得让她陡然一惊,她跌撞地扑上去,抓紧那人的胳膊,瞪大眼睛,直直地瞪着那人,有些口齿不清地说:
“若白师兄……我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
“我不是若白,我是初原。”那人回答她。
“……”
百草呆呆地瞪着他,仿佛听不懂,半晌,她用力地去晃头,动作大得让他赶忙去扶住她的脑袋。
“你喝醉了,”紧紧扶牢她,初原担心说,“你不该喝太多,这种鸡尾酒的酒精含量是很高的。”
“初原师兄……”
朦朦胧胧的影像中,她终于明白了,身前的是初原,不是若白。怔仲一下,她呆呆地问: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跟婷宜在一起吗?”
“百草。”
“……你……你去跟婷宜在一起吧……”她挣扎地想要推开他,“……我要去找若白师兄……”
“百草!”初原急忙抱住她,“你怎么了?”
“……是我弄错了……我以为……我以为……可是,你总是和婷宜在一起……你们两个总是在一起……”挣扎不开,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视线依旧模糊,她的脑子也一片混沌。“……你看……那天,我不该去游乐园,若白师兄还在生气,我怎么可以去游乐园呢……我应该留下来,请求若白师兄的原谅……否则,他不会让我找不到他……他一定是还在生气……”
“我没有和婷宜在一起!”初原皱眉说,“原本我今天值夜班,婷宜打电话来,说你今晚聚餐,要我赶来。我向主任医师请假,又请同学替我代班,所以来的晚了。”
“……你同婷宜坐在一起……”
“可是,只有那一个位置。如果我要求跟晓萤换座位,我担心会让场面变得尴尬。”
“……”
被他抱在怀中,呼吸里满是他的气息,百草呆呆的,努力去思考他的话。
星光璀璨。
夜风习习。
初原闭上眼睛,抱紧怀中这个呆呆的她。
“对不起。”
他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轻声说:
“我知道了。是我做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被他的气息包围着,百草无法思考,酒劲一阵阵往上涌,她的眼皮变得很重,完全无法睁开。然而心里惦记着的一件事,让她在他怀里继续挣扎着说:
“……我还要去找若白师兄……”
“若白?好,我陪你去找他。”
“现在、现在就去……”
“好,”初原将她横抱起来,“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道馆,然后我就去找若白。”
听到他的话,她放下心来,意识渐渐混沌,就在她以为自己在他的臂弯中已经睡去的时候——
“砰”的一声!
阳台的门轰然被打开!
音乐声、欢笑声、吵闹声如炸弹般喧嚣而起,林凤、晓萤、寇震、光雅、申波,一张张兴奋到红光满面的笑脸,婷宜被大家推到最前面,梅玲高兴地大声喊:
“初原前辈,来同婷宜情歌对唱!”
然后——
一切仿佛被定格了般,星光下,众人瞠目结舌看到初原将百草像公主般抱在怀中的画面。
寂静……
僵住……
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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