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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枪准备就绪,这种铁制喷筒的威力,并不像它名字一般客气柔弱。喷发的毒焰远,敌人中毒立即死亡。
锦衣卫退了回来,十几枚喷筒同时发射,瞬间就是烟雾缭绕的情景。
“一帮乌合之众。”云天恨恨说了句,他对于对方的死伤没有一点感觉,反倒憎恶他们伤了自己手下。
“把独孤十二带过来。”苏挽月有些疲惫,应该说她最近都很疲惫。
云天愣了下,也照她吩咐去做了。
独孤十二被绑着双手,一见苏挽月就破口大骂,被甩了个巴掌也不见消停。
下头是惨叫声和厮杀声,烟雨楼可能也是被逼急了,一心想要救出冷霜迟,却忘了自己早就没有那个实力了。
“树倒猢狲散,你们没有各奔东西,反倒要舍身救主,我很感动。”苏挽月皮笑肉不笑。
“呸!”独孤十二一点不领情。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蠢呢?我并没有要冷霜迟死,你们反倒成全我斩尽杀绝的愿望,我不用费尽心思去搜查烟雨楼的余孽了。”抬了抬手,抚过细长的眉翎,形状姣好的脸型,有种不动声色的冷酷感。
“你以为就你一人运筹帷幄?!你太天真了!”
“看来有计中计么?”苏挽月笑笑,嘴角都带霜寒。
“苏挽月!你注定这辈子孤独终老!杨将军也不可能要你了!”独孤十二疯了一般,眼睛通红,只想要用最恶毒的言语,打击苏挽月漫不经心的态度。
云天在旁边听着,那些词汇太刺耳,连与他无关,都听得心惊胆战。望过去看着挽月,她反倒仍是处之泰然。
“你以为皇上不会答应我同他的婚事?”苏挽月淡漠问了句,对着咆哮的对方,她反倒显得平静端庄。
“同意又如何?是你自己太不要脸了,上了那么多人的床还想要个好归宿……”
苏挽月面无表情,一点都不介意,“而后呢?你管得了我么?”
独孤十二痴痴笑了下,恨不得把槽牙都咬碎了,“那你尽可以等着,看杨将军回京叙职的时候,会同你说什么。”
她本还想再说,但下一秒被苏挽月掐着脖颈,呼吸骤然紧促。云天在旁边,根本没看清楚苏挽月的动作,太快了。
“他会同我说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语气仍然倦倦又疲惫,但听得出来,她开始担心了。
那只手仍未从袖子里伸出来,被衣袖盖着掐了独孤十二的脖子,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但却给对方带来了极大痛苦。黑气缭绕中国,连云天也闻得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但独孤十二什么话也没说。
最后一刻,苏挽月收了手回来,独孤十二虚脱般瘫软到地上。
“等下头解决干净了,把她同冷霜迟关在一起。”收拢了手,苏挽月皱皱眉,想了下。
“杨将军出什么事了?”云天紧张问了句。
“我也不知道,他几日前同我写的信,并没有异样。”苏挽月摇摇头,眉头几乎要皱到悬针破印。
城门还悬着刘清的皮囊,剥得只剩干瘪的一层皮,悬城示众。
虽说这是苏挽月的主意,但她本人没有来看过,这次第一次见,还算是相当震撼。本来想挂在那十天的,可这才第五日,就已经腐烂到不行,恶臭熏天。估摸着来往的人也都看到,朝中不轨的官员应该也都听闻了,招呼着人把那层面目全非的皮囊给埋了去。
雪若芊和牟斌亲自站在城门下,一个一个盘问。
“捉了多少人了?”苏挽月走过去问了句,面色平淡,没怎么紧张。
“听说镇抚司前头有暴乱,你已经处理完了?”雪若芊见苏挽月过来,愣了下。
苏挽月点了点头,“出动了火器队,几下就清静了,不死也是重伤。”
“为了救冷霜迟,这帮人真是在所不辞。”
“有什么办法呢,别人愿意。”
“你知道法源寺大火么?”雪若芊忽然说了一句,话题转换过快,让旁边的气氛也骤然变冷。
“什么?!!”苏挽月是彻底惊诧了,反应大得旁边的人都纷纷侧目。
但显然她心里的震撼远远不止如此,转身拔腿就要往外头跑。法源寺存着朱佑樘的身子,虽说已经魂魄散尽,但苏挽月仍然舍不得埋了,隔三差五去隔着水晶棺看一眼,似乎是她留在京城的唯一动力。
“独独烧了牡丹园。”冷静回了句,拽着苏挽月的胳膊。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但没有波及到你很在乎的‘人’。”雪若芊依然很冷静,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才告诉我?”苏挽月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甩开了雪若芊的胳膊。
牟斌看出了这头的异样,便要走过来,但雪若芊抬了抬手,示意他先不必过来。
苏挽月瞪着雪若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又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雪若芊比苏挽月冷静多了,人来人往之中,或忌惮于卫兵盘问的严厉,或骇人于城门上悬着的东西,只有雪若芊一人,运筹帷幄的淡然之感。
“今日同你说,是有瞒不下去的理由,但的确,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同你摊牌。”
苏挽月冷冷看着雪若芊,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独孤十二做了件换让你瞬间崩溃的事情,不知道你先前有没有从她嘴里翘出来?”雪若芊先是笑了笑,但看上去,也是同苏挽月一样疲惫的神情。
“她倒是说了一堆狠话,但没说重点。”双手抱胸,有些烦躁的样子。
“她想气你,但又不敢明说,怕你当场把她撕了。”雪若芊略微轻松笑了下,而后笑意凝固,盯着苏挽月的眼睛,“杨宁清和别人上床了,是这丫头从中设计。”
果然,苏挽月头顶冒青烟,隔着几米的距离,旁边没一个人敢靠近。
“你去哪里?质问就不必了,细节问我便好。”看着苏挽月怒气冲冲转身,雪若芊没动,只是站在原地说了一句。
苏挽月斜眼望回去,“同谁?”
“苏柔。”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苏挽月一时无言。
“我还要提醒你下,苏柔怀孕了,这事等着杨将军回京亲自同你解释。”雪若芊皱皱眉,好像量她心思缜密,也想不出来万全之策。
苏挽月胸口闷得慌,说话都是咬牙切齿,“还解释个什么劲,气死我了。”
“我怕你知道会跑去固原,所以杨将军同你的书信,我都拆开检查过了。”
“雪若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但我也有苦衷。”雪若芊苦笑了下,望着苏挽月越来越冷漠的脸,亦觉两人正在越走越远。这是种必然的趋势,虽是无奈,但也无能为力。
“挽月,你要安心留在京城,守着大明江山。”这句话语气太重,重的苏挽月都直不起腰板来。
“还有多少事,你隐瞒了我!说!”下一瞬,苏挽月已经倾身到雪若芊面前,掐了她脖颈,收了手心里的黑瘴之气,但也足够让雪若芊脸色一下惨白。
“挽月!你干什么?!”牟斌在那头反应过来,脚下生风赶过来,想去插手但被苏挽月喝退了。
“滚开。”苏挽月冷冷望了眼,眼睛都烧红了,她是真的气愤。一直以来,她是无比信任雪若芊的,但这种信任被践踏的时候,欺骗和背叛双重的打击,几乎可以让她同人反目成仇。
“挽月,你若敢一意孤行离开京城,我绝对会让你后悔。”雪若芊两手握着苏挽月掐自己脖颈的那只手,语气柔柔,但异常坚定,“我会彻底烧了法源寺,让你再也见不到那人。”
牟斌在旁听着,亦是惊诧无比,但苏挽月只是半眯了眼睛,“你敢么?”
若有人动了朱佑樘的尸身,上天入地,她也会把那人碎尸万段。
“挽月,你先放手。”牟斌扯了苏挽月的胳膊,本以为会很难拽开,但没想到,苏挽月软软垂了手下来,似是身心俱疲。
低低咳了一声,把嘴里的血腥咽进去,但嘴角仍是落了丝血迹下来。苏挽月大笑了下,牙齿上来不及吞咽的鲜血触目惊心,“我把你当朋友,到后来,骗我逼我的人,反倒是你。”
朋友就像水中的鱼,深水层和浅水层的鱼永远不会走在一起。贫和富,官和民,草根和显贵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因为各自对人生的感悟不同,最关键他们对待世界和自然的心不同。即便是富和富,官和官,显贵和显贵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因为有利益,有分别,有取舍,有轻重,有顾虑,能分出三六九等,尘世利益纷争之心蒙蔽了真情,因此,也不会有真正的情义。苏挽月好像到现在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雪若芊站在那没动,和苏挽月对峙着。
“我想去哪里,不是由你决定。等西北平定,烟雨楼被除,我亲手烧了法源寺,可好?”又是笑了笑,看得触目惊心。
这是在城门,旁边多多少少会有闲杂的人,但没人敢上前听这份八卦。
雪若芊抿嘴不言,像是竭力在隐忍什么。
苏挽月看了看雪若芊,又看了看牟斌,最后摇摇头,“让我留在京城也可以,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人。”
牟斌神色很落魄,苏挽月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他,但想了一想,和雪若芊有关的一切,还是不要再见了。或许雪若芊,此时此刻,于情于理,也不希望苏挽月和牟斌再有过多交集。女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在爱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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