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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面上一红,推开姬凤离朝着萧胤淡淡笑了笑,“我先回宫!保重!”言罢,她快步从屋内走了出去,看到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径自上了马车。
车厢内堆满了方才她在街市上买的物事,姬凤离上了马车后,便一件件拆开来看。打开一个布包,里面却是一个小儿玩的牛皮拨浪鼓。姬凤离拿起来,摇了摇,一阵清脆的响声,他忍不住勾唇笑道:“方才,听唐玉说,宝儿买了好多物事送给我。原来,宝儿不光是为我买了,连以后我们的孩子玩的东西都买好了。”
花著雨靠在车厢上没说话,她是为了占住侍卫们的手,胡乱买的这些物事,具体买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很清楚,没想到竟然买了一个拨浪鼓。
姬凤离又打开一个布包,这一次里面包着的却是一件红色的纱幔和两件成衣,这是花著雨在成衣店胡乱包的。姬凤离拿起帷幔笑了笑,“咦?这不是新婚夫妇挂的帷幔吗?”
花著雨的脸色一黑,伸手将帷幔从姬凤离手中抢了过来,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问道:“姬凤离,你是不是想要萧胤死?”
姬凤离唇角笑意一凝,眸中闪过一丝锋锐,“有何不可?宝儿,他对你可是有觊觎之心呢,不然,他也不会派人潜伏在皇宫周围,一知悉你出宫,就尾随你到了你去的地方装作和你邂逅。他还阻住了唐玉,单独赶到这里来见你,他找你做什么?是不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他?他可是北帝,若是在南朝死去,你不怕南北朝再次开战?他确实要我随他走,可他只是尽一个友人的心意而已。”花著雨淡淡说道。
“友人?宝统领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北朝兵士,他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确实是特别的友人!”姬凤离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寥落,那熟悉的如雕凿般的下颌紧绷,黑眸微眯,闪耀着锋锐的光芒,“好!只要宝儿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让唐玉去送解药。”
“什么事?你说!”花著雨静静问道。
“不许随他到北朝,以后也不许,永远也不许!”在她耳畔,逐字念出。一声一声,切金碎玉般。
花著雨抿了抿唇,没想到姬凤离的要求就是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打算随萧胤到北朝,当下一口答应道:“好!我不会随他走!”
“我再问你一件事,萧胤能在安和巷找到我,是他那只海东青引的路,你能这么快找到安和巷,是如何做到的?这个地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花著雨侧首望向他,眸中一片凄楚。
姬凤离缓缓笑了笑,眯眼道:“宝儿果然聪明,不错,这个地方我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花著雨强压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怒气,唇角漾出一抹清冷的笑意,再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很平静。
“是你抓了平、康、泰?”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留住你!”
花著雨沉默。
当初皇甫无双是将丹泓囚在宫中,就是怕她走。如今,他也是。为何,他就不信她呢,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呢?她说了不会离开他的。
花著雨有些生气,转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马车轻微颠簸,缓缓前行。窗外一阵风过,细碎纷繁的花瓣飘零如雨,香气馥郁。
车厢内沉默的气氛依然在继续。
良久,一股迫人的压力袭来,花著雨心中一滞,蓦然回首,入眼处,是他笑得弯弯的眼。
他身子前倾,将她困在他的双臂间,伸指挑起她鬓边一缕发丝,慢慢靠近她耳边,“宝儿……”
花著雨见他倾身而来,生气地向后仰,想隔开他和她的距离。眼看着她向后躲,姬凤离便越发地向前倾,就这样一仰一倾,一直到她退无可退,后背抵在车厢壁上不能再动,他如愿地将她困在了胸膛和两只手臂之间。
花著雨蹙眉瞪他道:“别靠这么近!”
姬凤离双眸一弯,如渊如潭的深眸中笑意灿烂。
“你笑什么?”花著雨没好气地问道。
“因为你终于说话了。”姬凤离附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清雅贵气的男子气息在她身前辗转缭绕,良久,他低低说道,“对不起,我回宫就会将他们放了,解药其实我们一离开,就有人给北帝送过去了。你不必担心!”
花著雨闻言心中微颤,她起身依偎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道:“我说过不走,就不会走,你为何不信我?”
姬凤离的脊背突然僵直,似乎对于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受宠若惊。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在黑眸的深处闪烁着,亮得灼人。他将她顺势揽在了怀里,俯身,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他迫住她的气息,霸住了她的呼吸。他的舌尖如此霸道,将她搅得浑身无力,心神俱失。整个人只有沉浸在他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深吻里,悠悠荡荡。
马车在通往桃花林必经的宫门前停了下来,堵住马车去路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铜手在马车外低声禀告道:“王爷,百官齐聚此处,说是有重要事情禀告,怎样都驱不散!”
姬凤离眸光一凝,沉声说道:“要他们到勤政殿等本王,本王稍后就去。”过了一会儿,铜手再次禀告道:“王爷,他们不肯走,说一定要马上见你。”
姬凤离轻叹一声,转首对花著雨道:“你先回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吧,有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花著雨嫣然一笑道。
姬凤离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去。花著雨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见马车前方的御道上,站满了文武百官,都在窃窃低语着什么。姬凤离一现身,顿时一片寂静。
“怎么,你们没事禀告了?不是有急事吗?堵在这里,不是逼着本王见你们吗?”姬凤离勾起唇角,狭长凤眸中,一片清冷的笑意。
百官闻言一惊,齐齐伏地跪倒。一个官员终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臣听闻王爷专宠一个女子。王爷恐怕不知此女子还是逆贼花穆的女儿,所以,臣等在此等候,希望王爷万万不要被此女蛊惑。”
花著雨原本要车夫驾车离去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呆住,心中点点寒意渗透。她一直没有将花著雨这个身份说出,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身份的揭开,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会让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若回护她,势必会落得个昏庸无道的罪名。如今,这件事还是被揭开,他和她之间这几日的幸福,就好似昙花一现般,恐怕,很快就要陨灭了。
姬凤离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那笑容如此冷冽,让他俊美的脸看上去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你们是从何知悉,她是花穆女儿的?”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惊,姬凤离的神色如此淡定,看样子,他恐怕早就知悉她的身份了。可是,这些日子,他却什么也不说。
温太傅从群臣中快步走出,沉声道:“王爷,臣等得到知情人暗报,此女便是花穆麾下的赢疏邪,也是花穆的女儿。当日,她是和她的亲卫平、泰一起进宫的。且不说她的身份是不是花穆女儿,可她是元宝,是皇甫无双的亲信,她亲手斩杀王爷在刑场上。王爷怎能再留下此女?此女当诛啊,王爷!”
花著雨坐在马车中,闻言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看来,这些老臣是决意要杀她了。她很想知道,姬凤离会如何做?他会为了他的王权霸业,牺牲她吗?
姬凤离冷眼看着欣喜雀跃的朝臣,脸上依然是平日那般深不可测的笑意,可眼神却骤然冷凝,薄唇倨傲扬起,“本王若不答应呢?”
“王爷,莫要为了此女,坏了南朝律法啊!如此天下必乱啊!”
姬凤离眸光骤沉,冷冷扫过眼前大臣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本王的龙嗣除去吗?”
一众文武百官顿时噤声不语,面面相觑,眸中掩不住的惊讶。
龙嗣!
花著雨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怀什么龙嗣。
“王爷,此女进宫时日不多,这么快便有了龙嗣吗?是不是看错了,不如找太医院的太医再行诊脉。”一个张姓大臣高声说道。
“哦,张大人所言极是啊!”姬凤离淡淡扬眉,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对他接下来的话语洗耳恭听之时,他骤然转身,快步走到众人面前,玄红色朝服猎猎翩飞,像是发怒的凤凰,即刻就要怒飞九天一般。凤眸环视一圈,眸中迸射出冷光万千,西天的夕阳似乎被他眸中的戾气所降,在这一瞬沉没下去,天地间顿时黯淡下来!
“诊脉?你们当本王说的话是什么?既然不把本王说的话放在心里,那你们又何须要本王一句话,她就在马车上,不是要杀她吗?请!”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每一字都咬得极重,好似切金断玉一般掷地有声。他并非第一次面对百官如此声色俱厉,可是,却是首次在众人面前有如此冷厉的表情。今日今时,他似乎是一点也不介意让群臣知晓,他那儒雅的面具之后,其实隐藏着一股怎样冷厉的戾气!
一众人顿时噤口不语,空气中似乎有一根弦在慢慢绷紧。众人齐齐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冷汗沿着额角滴下,很快就流到脸颊上,却无人敢擦。
姬凤离看到无人再敢说话,修眉扬了扬,慢吞吞说道:“她已怀了本王龙胎,此事就到此为止,本王不想再看到聚众闹事喧哗者,否则,”他顿了一下,冷然道,“立斩不怠。”最后一个字拉长尾音,语气中显出一种迫人的森寒。
跪在地下的群臣,谁也不敢再出声触怒他,就这样,花著雨是叛臣之女这件事便被姬凤离生生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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