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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正式开始,当工作在接近大半个月的漫长假期之后逐渐走上正轨,办公室里哀叹着年后上班综合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之后,池乔也正式进入了自己的新同居时代。两个大龄女青年,一个是离婚大半年的失婚妇人,一个是半只脚差点迈进婚姻又退回来了的资深剩女,听着这样的同居组合都有点悲从中来。尤其是在托尼蜜里调油的幸福生活映衬之下,更显得现代高知女性的下场有多凄凉。欲望都市,每个深夜都还亮着灯的房间里不一定都是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更多的或许还是一颗颗寂寞无主的芳心。
与稍显凄凉的个人生活相比,池乔过完年一上班就忙得像个陀螺。三四月是广告的淡季,按照惯例,这两个月能够维持基本的刊量才有可能完成全年任务,于是越发不能掉以轻心,选题,策划,方案,活动,纷至沓来,年单客户不能不见吧?外阜代理不能不谈吧?新一年的印刷成本不能不重新核算吧?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老张一纸调令就把池乔调到了集团业务拓展部当经理。
集团的业务拓展部水很深,所谓的业务拓展也就是传媒集团用股份合作的方式涉及到的其他领域和行业的业务,门类复杂,事情繁琐,从项目成立到运作,都属于业务拓展部的范畴,一直到项目发展成熟才会成立一个独立的子公司,往往当初负责的同事就修得正果成为封疆大吏。
“张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池乔不知道自己一个做采编出身的人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当这所谓的业务拓展部的经理。
“乔乔啊,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啊。”老张一般只有求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和颜悦色,尤其是那一句乔乔,听得池乔汗毛都竖起来了。
“东区的项目我们已经拿下来了,而且这一次我们集团占了20%的股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池乔一听东区,终于明白了。可是想不明白的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出资比例是1:9,但我们却占了20%的股份。覃珏宇这次是大手笔啊,看不出来这孩子这么有魄力。”
池乔在心里冷笑,能让你占这么大的便宜,当然有魄力了,你换覃婉宁试试看?
“但是,这也不是免费的午餐。我们要负责整个项目的招商工作。”老张停顿了一下,“我想来想去,招商工作靠得是什么,是人脉是资源啊。乔乔,你就是当仁不让的人选啊!”
“合适的人多了去了,张总,别的不说,托尼也比我能干好吧?”
“那能一样么?你以为这个项目只是单纯的招商么?要卖点要策划要营销手段的,托尼做过楼书吗?托尼代理过房产项目的策划吗?托尼做过新产品包装方案吗?这些都是你拿手的啊。如果你认为托尼跟你是好搭档,我也可以考虑再把托尼借调过去跟你一起负责。”
“不,张总,楼书跟产品包装,和这个东区项目招商有着本质区别吧?你这么能这样比方呢?好比你让一个卖串串香的人去经营一家大酒楼,哦,就是因为他们俩都是搞餐饮的?”
“乔乔,我先声明,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是这个项目的投资有限公司股东们的决议。”
“我不相信覃婉宁会让一个外行人来负责这个项目的招商。他们那有的是专业人才。”
“但招商部分是我们负责的啊,你傻啊,能让他们的人来负责么?那我们吃什么?再说了,点名要你的人又不是我,是覃珏宇。”
“他疯了吧?”
“他疯了不是更好么?这招商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我跟你说你先别怯场,以你丰富的经验肯定能拿下,工作嘛,都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事情,你说我做过房地产没有?我还不是第一次,人人都有第一次的嘛。”
“张总,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
“你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呢?我也很久没有跟你爸爸聊天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大没小的。”
看见没有,这就是领导的艺术,能扬能抑,能屈能伸,要不怎么能发家致富呢?池乔惨败而归。
收拾不了大BOSS,难道还不能收拾小的?出了门池乔就给覃珏宇打了电话,“有件事我要跟你谈谈。”可惜,覃珏宇在电话里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池乔的怒气,“我在开会,什么事儿?”“在哪?我来找你。”“行啊。半个小时后,就在东区项目办公室。”
一路风驰电掣,携带着怒气和汽车尾气,池乔冲进了东区项目办公室那栋楼。“覃珏宇在哪儿?”“覃总在三楼会议室,我带你进去。”前台小妹仿佛震慑于池乔的声势,居然没有拦着她。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泱泱二十几号人济济一堂,覃珏宇抬起头看见她,“来了?进来吧。”
池乔站在那没动,这是私事,她冲到办公室就已经够冲动了的,难道还堂而皇之进人家会议室么?
覃珏宇丝毫不以为意,站起身从会议室那端走过来,拉着池乔的肩膀半拽半拉地一起走进会议室,“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传媒集团的股东代表,也是负责我们此次项目的招商和营销工作的总监,池乔。”
直到会议室里响起掌声,池乔看着覃珏宇一脸得逞的笑,才知道自己进套了。难道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甩脸子么?池乔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死命咬着嘴唇才抑制住滔滔不绝的怒骂,脸上硬是挤出扭曲的笑容跟会议室的众人打了个招呼,“我跟你们覃总有些事情要商谈,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然后黑着脸把覃珏宇拉出了会议室。
走到通风走廊处,池乔就彻底发飙了,“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总监?经过我同意了吗?我有说过要做这个劳什子总监了吗?覃珏宇,我一直觉得你不成熟,可没想到你这么幼稚,你这是拍言情剧还是偶像剧啊?你真把这项目当成儿戏了?就算是道具也是要花钱的好吧?你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假公济私,为了一己私欲视这几亿的项目于不顾?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教出你这样一个纨绔?”池乔已经愤怒到口不择言了。
覃珏宇在整个过程中已经把见到池乔的喜悦完全冲没了,脸色一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池乔从来没见过覃珏宇生气的样子,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场压得她气势一滞,口气也不如刚才那么流畅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听解释。”
“解释?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要解释?”覃珏宇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池乔噎住了,“你是传媒集团的员工,这次项目的股东之一,在合作协议上传媒集团负责本次项目的营销和招商工作,那么当然是由传媒集团来负责任命,我只负责考核,只看结果。要说假公济私,池乔,你这样贸贸然冲到我办公室来对我高声质问,难道不是假公济私?如果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是我,那么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不管你对这个任命有什么异议,都是你们集团内部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你……”池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被覃珏宇倒打一耙,看看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理亏的反而是她一样?
“我认识你,在你手下做过事情,不代表我就会恶作剧般地要你到我手下来做事。再说,当初传媒集团提出要你来负责招商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存疑的,可是基于对你能力的了解,我决定保留意见没有提出质疑。如果你认为这就是我在假公济私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
“我……”池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WELL,FINE,我就我刚才的鲁莽和不当言辞向覃总您道歉。对不起,我告辞了。”池乔转身就走。
覃珏宇一把拉住她,“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不想跟我一起工作?”
池乔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如果眼刀可以杀人,覃珏宇早就被凌迟了。“就像你说的,我做不做这个总监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事情,跟覃总没多大关系。”
“你一口一句覃总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覃珏宇收紧了手,一把把池乔拉到自己怀里,下巴在池乔的头顶上摩挲,声音从池乔头顶上方传来,暗哑低沉,“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放手!”池乔简直要疯了,老张说的对,覃珏宇就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
“你再大声点,会议室里的人就要出来了。”覃珏宇此刻就是斯文流氓的真实写照嘛。
池乔被迫被压在覃珏宇胸膛上,动弹不能,还不能高声大喊,又恨自己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否则还可以狠踩他的脚出气。“覃珏宇,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可以叫我覃总。”
“去死吧你!”
覃珏宇放开了她,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被气得,池乔的脸红得像个苹果,覃珏宇的流氓人格附体,凑进她的脸颊,作势要咬的样子,在她耳边说,“你说我咬一口,你是不是就成iPhone的LOGO了?”
要比脸皮厚,女王也要对流氓甘拜下风呀。池乔倒退三步,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就像后面有怪兽追一样。
暴走状态的池乔抓到了垃圾桶托尼,开始了她愤懑中带着委屈,委屈里带着恼怒,恼怒里带着不甘的吐槽过程。
可惜就当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托尼双手捂着嘴巴,像是要克制住自己的兴奋一样,“乔乔,你还在犹豫什么?那可是个极品啊!”
“啊?”
“覃少啊,你看呀,多金就不说了,关键是英俊,还没有不良嗜好,没有浪荡绯闻,私生活干净,有家教有修养还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在追你也,在追你也!你到底在等什么?”
“门红兵!你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这些破事儿还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池乔怒极,已经把托尼的真名吼了出来,天知道这可是托尼的死穴。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身份证给你看。”托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天啊,红兵啊,这是一个多么有时代特征的名字啊。
“你以为托尼就比红兵好听到哪里去了?”池乔没好气。
“总比汤姆和杰瑞强。”
“切,我还唐老鸭呢。”
“你知道唐老鸭跟米老鼠都结婚了吧。就那两个配音演员,哟,还真成一对了。”
“我给你在这说正经的,你跟我瞎掰些什么呢?”
“结婚啊,怎么不正经了。一个男貌一个女才,绝配呀!”
“什么女才,说得我长得很寒碜似的,我很丑么很丑么很丑么?”池乔把自己的脸凑进托尼,面目狰狞。
“不丑,不丑,你是资深少女,永远十八的天山童姥,千秋万岁的女王陛下。”
“滚!”
“啧!”
生活不如意十有八九,工作不如意八九有十,这就是人生。不管池乔愿不愿意,当老张再次把池家山的名字挂在嘴上,并威胁池乔要去她家喝茶之后,池乔还是接受了此次任命。
去东区上班的头一天晚上,池乔彻夜难眠。深夜是一个滋生罪恶的温床,在翻来覆去烙饼的过程中,覃珏宇很不幸成了这部深夜电影的男主角。这部带着剧情,悬疑,色情的深夜剧集具体剧情如何不得而知,只是早上醒来池乔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脸上那股羞怒有些挥之不去,于是在一个明媚的春日清晨,池乔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踏进了自己的新办公室。
所谓的销售总监就是招商也要管,营销也要管。而对于这个项目来说,目前还处于施工阶段,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打造一个整体的阶段性营销方案。池乔对这些流程并不陌生,就像老张说的一样任何事都是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就好像虽然是卖串串香的,但也知道锅碗瓢盆的用途,虽然在大酒店里跑堂的叫大堂经理,掌勺的叫厨师长,换个名称但内容倒是相似的。
池乔就是这样给自己打气的,她可以在覃珏宇面前表现出凶蛮不讲理的一面,也可以在老张面前坦诚自己是个外行人,但既然坐上了贼船,她就不能在同事面前怯场,这是职业的本能。做媒体的人都是知道分子,对于资深媒体人来说没有完全不懂的东西,什么都会知道一点,就好像以前池乔初入行,抱着一本三百多页的全英文年报一阵乱啃,只是为了核查报道里的一些数据,每采访一个选题,涉及到不同的行业,做完选题之后也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之后做杂志,做营销方案,为甲方量身定做活动和策划,更要对甲方所在的行业有所了解。这是池乔的优势,至少不会看着这些大量的图纸,项目规划两眼一抹黑,但不足也是很明显的,她只是知道分子,绝对不是专家。知道和精通分明就是两码事。谁都知道这是在赶鸭子上架,老张也知道,但他手里有底牌他不怕。覃珏宇知道,但覃珏宇要的就是池乔的不懂,换句话说她最好不懂,不懂的都可以来问他嘛。就算池乔做砸了也没关系,他早就有准备。看吧,两个所谓的股东,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把池乔的人生从游刃有余的池塘放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丝毫不介意池塘的小鱼儿的生死。
可怜的池乔从高考之后就没有那么用功过,成堆的资料搬回家彻夜苦读,生怕第二天开会的时候谁冒出个名词儿她不懂是什么意思。这年头做营销的好好的中文不说偏要说英语,说英语也就算了,还全是英语缩写。池乔只得白天做了然状,晚上回家开夜车补课。
盛鉄怡已经恢复常态,除了绵延了大半个月的感冒迟迟不好之外,至少在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何异样了,生活节奏如此紧张,一睁眼一开工没有人给你悲伤春秋的时间,这样也好,省的把自己活生生变成怨女。外伤好了内伤未愈的盛鉄怡端着咖啡站在池乔旁边,拿着一张张资料翻了翻,“啧啧,真是术业有专攻啊。”然后一脸崇敬地放下那些资料,准备转身回房。
“回来!”
“总监,有何吩咐?”
“我饿了,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盛鉄怡看了看表,“深夜进食,减肥大忌啊!”
“还减肥呢?我都要虚脱了。”
“你虚脱的只是脑细胞。据专家统计,像你这样长期坐办公室,四体不勤的人,最容易肥胖的部位是臀部,大腿,还有腹部。”
“说的好像你不是这种人一样。”池乔白了盛鉄怡一眼。
“就在你从回家吃完饭坐到书桌前面开始,本人已经在小区里完成了半个小时的慢走运动,做完了一整套减肥瑜伽,吃了水果,喝了养生茶,泡了香薰澡,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正是肝脏需要休息的最佳时间,本宫准备就寝了,晚安。”
“盛鉄怡,最近你公司活儿挺少哈?还有闲工夫在这艳羡?喏,这堆资料给我看完,一个小时之后整理一份大纲给我,中英文的。”
“总监,我又不是你助理。”
“现在是了,本总监现在立刻任命你为我的贴身小助理,看之前再帮我弄点吃的,我不吃方便面,谢谢。”
两个星期之后,覃珏宇终于踏进了池乔的办公室。
“还习惯吗?”
自从那次通道事件之后,池乔一直避免跟覃珏宇私下接触,这人太邪了,她吃不准这人什么时候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什么时候又是一副死皮白赖的流氓面目。于是,池乔一般都是绕着道走,能不见就不见,实在要见那就公事公办。
“还行,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好,此刻是流氓模式。
“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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