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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王闻听吴兵大举,不久囊瓦又派将回都告急,忙召集文武大臣问计。公子申说:“囊瓦非大将之才,速令左司马沈尹戌领兵前往,勿使吴人渡汉。吴师远来无继,必不能久。”
昭王从其言,命沈尹戌将兵卒一千五百人前往救急,同囊瓦协力拒守。
囊瓦直接间接与孙子交锋,屡屡败北,已成惊弓之鸟,虽说眼下有一条汉水阻隔,但心中总不踏实,因为孙武非寻常将帅兵家所能比,听说他在吴国练女兵斩二妃,阖闾不但不怪他,还拜他为元帅和军师,授以国柄。吴楚交战的事实足以证明,孙武真乃异人天授,加之又有文武全才的伍子胥和伯嚭为将,唐蔡两国的兵马助威,万一汉水挡不住吴兵,郢都的援兵又没有到达,怎么办?他越想越愁,越想越怕,整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竟至于茶不思,饭不想,抑郁成疾。随行的文武先后来劝他,宽他的心。有的说:“令尹请宽心,这个孙武并无三头六臂,练兵斩妃,我们哪个亲眼见过?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有的说:“即便孙武确有本领,他的船只全都留在淮汭,现在有汉水阻隔,隔河千里远,无船只乘坐,吴军总不能插翅飞过江来,令尹不必忧虑。”有的说:“令尹可晓得吴兵在清发水以东安营之后,为何至今未能前进一步?定然是不服水土,害了疾病,且患病者为数甚众。”有的不顾事实真相,屈着心,蜷着舌说:“今番出征,令尹虽说未能灭蔡,但令尹素有威名在外,前者十八路诸侯犯楚,为何竟会半途而废呢?皆因畏惧令尹威名,故中途散伙而去,各自东西。如今吴兵因惧令尹而畏缩不前,我们何需胆颤心惊呢?”大家七嘴八舌,专拣好听的说。囊瓦心里明白,这全是些大话、空话、自欺欺人的假话,充其量能顶一颗宽心丸。
一日,囊瓦正于帐中愁眉不展,忽报沈尹戌与武城黑率兵赶来。囊瓦闻报,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急忙出帐迎接。二将见迎,急忙下车请安,彼此说些宽慰勉励的话。既进大帐,沈尹戌问道:“吴兵现屯何处?”
“屯于清发水东岸,郧城一带。”囊瓦的部属回答。
“吴兵为何来得如此之快?”沈尹戌的眉宇间凝成了一个疙瘩。
囊瓦答道:“吴以水师救蔡,行至淮,弃舟登陆,折身南下,穿义阳三关,直逼清发水。我怕吴军渡汉水,威胁楚都安全,昼夜兼程,赶来汉水西岸固守。为防不测,特派将郢都告急,今有左司马与武将军增援,可保万无一失了。”
乖乖,囊瓦之言,真比唱歌还好听,他不是畏惧吴军解蔡围溃逃至此,而是顾全大局,为保都城安全,主动转移至此固守。
沈尹戌对囊瓦这一番百灵鸟似的鸣叫并不在意,也许他根本没有听清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追问道:“如此说来,吴兵的舟船皆弃于淮河口?”
“据报,舟船皆弃于淮汭河口。”囊瓦回答得很干脆,毫不吞吐含糊。
沈尹戌欢颜仰天,哈哈大笑不止,把囊瓦笑愣了,问道:“司马为何发笑?”
沈尹戌答道:“人说孙武用兵如神,原来不过尔尔,真儿戏也!……”
“此话怎讲?”
“吴兵一贯长于水战,今番只为图快,舍舟登陆,弃长就短,何能不败?我只要略施小计,包管吴兵片甲无归!”
吹牛皮不上税,沈尹戌这也是在说大话。其实,他何尝未与孙子较量过,曾几何时,吴分三师以敝楚,他被孙子调动得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碰得头破血流。
囊瓦急不可耐地问:“司马有何妙计?”
沈尹戌慢条斯理地说:“我分五千兵与您,令尹沿汉水列营,将船只尽拘集于汉水西岸,再令轻舟,旦夕往来于江之上下,使吴军不得掠舟而渡。我带一支兵马,偃旗息鼓,从新息一带绕到淮汭河口,出其不意地将吴兵船只尽数焚毁,再将汉东关津隘口用木石塞断,教吴兵退无归路,然后与令尹约期前后夹击,那时吴兵顾前不能顾后,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何愁他不全军覆没!……”
“好!真乃妙计也!”囊瓦拍案叫绝。
囊瓦虽是上司,但沈尹戌对他并不放心,再三叮嘱道:“我走之后,只能固守,哪怕吴军在对岸辱骂,令尹也只能强忍,切莫与之交锋,否则必将功亏一篑。我早则十天,多则半月,定有信到。”
“好,司马真乃高才。我所虑者,您走之后,我面前能战之将不多,万一汉水坚守不住……”囊瓦为难地说。
沈尹戌慷慨地说道:“既然令尹面前缺少良将,就把武城黑将军留于此处,每日在江上巡逻,把所有往来民船尽系于西岸,令尹可以放心了吧?”
囊瓦也变得大方起来,说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今番大功告成,败走吴兵,我情愿以令尹之职相让。”囊瓦这纯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沈尹戌顾虑事成之后捞不到什么油水,中途变卦不肯卖力,先弄个“宽心丸”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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