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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几个年轻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个大妈小心翼翼地护着脚下的鸡蛋,用夹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说,“这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呀,可比我家二丫带回去的男朋友俊多了!”
大家都忍不住乐了,微澜也笑了出来,只不过戴着口罩,笑声没有透露太多出来。
这时,广播提示到站,这是一个大站,外面人潮涌动,通行门打开,里面的人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哎呀呀,小心别踩到了我的鸡蛋。”
微澜要在下一个站下,被人挤得东倒西歪,不知往哪里站,她刚想退到角落,被身后的大妈用力一推,一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连声道歉。
“妈呀!这是要踩死我的节奏啊!这都多少次了?好好睡个觉都不让,给不给人活啦!”
微澜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看了过去,“小多?”
如果不是这身标志性的保安服,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神情憔悴,眼周像化了烟熏妆般青黑的人是余小多,微澜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
“亲人啊!”余小多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糟糟头发,伸手抱住了微澜,“不管不管,先让我抱抱。”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余小多紧闭着双眼,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微澜,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了!”
“怎么回事?”
“公司出现小偷啦,听说一些机密文件差点被偷了,还好最后那小贼触动了保全系统,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那晚刚好是我值班,不仅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年终奖估计也没了,最佳员工奖也不会是我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那小贼要是被抓到了,我肯定要撕下他一层皮来,我跟他什么仇什么冤,偏要这样害我?”
“人没抓到?”
余小多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那小贼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就没影了,还好公司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不然我真摊上大事了。”
“说来还要谢谢你。”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保安室除了几个资历老的其他全被炒鱿鱼了,余小多如果不是凭着这层和微澜私底下的交情,估计也会饭碗不保。
大概真的是累坏了,她那两道眉毛还是英气地挺着,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微澜刚想说些安慰的话,谁知靠在肩上的人突然抬起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微澜,之前你说要去哪里来着?”
“我去接他,然后一起回家。”
“微澜,”余小多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路痴这毛病,估计是无药可救了。”
微澜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我坐反方向了?”
广播又开始报站,她凝神听了一会儿,疑惑极了,“没有啊,我就是在这站下。”
“啊啊啊啊!”余小多跳脚了,龇牙咧嘴道,“难道是我坐反方向了!”
“你是不是一上车就开始睡?”微澜想到某个可能性,忍住笑意,“睡到终点站,又重新返回……”
“我那是一时糊涂,”想到之前自己的“幸灾乐祸”,余小多羞窘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而且睡过站不是很正常吗?你还笑!”
“我不笑。”一朵大大的笑容绽放在微澜唇边,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塞给余小多,“我先下了。”
余小多已经咕噜咕噜喝着牛奶,朝她摆了摆手。
来到陆氏楼下,经过门口保安严密的核查后微澜才获得允许进去,一个保安知道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地解释,“叶小姐,这都是例行公事,请见谅。”
微澜礼貌地笑笑,“辛苦了。”
输入密码进了专用电梯,不一会儿便到了他所在楼层,微澜慢慢走出去,长长的走廊,回荡着她轻微的脚步声。
秘书室已经没有人,静悄悄的,她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又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入目便是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迎着残阳站立,外套衣摆随风轻轻摆动。
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落寞黯然的气息,微澜受了感染,心底也浮现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个看起来永远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男人,很多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微澜走过去,轻轻从后面贴上他的后背,他微微侧过头,漆黑的眼中有瞬间即逝的复杂,复又换上温柔的笑意,“你来了。”
微澜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定定看过去,那双幽深的双眸近在咫尺,仿佛藏了一潭湖水,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可又似乎暗含一丝无奈。
陆遇止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没什么大事,只是公司的股票出了点小问题。”
她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靠着他的背,“我妈妈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关于萤火虫的。有一个小镇,到了晚上都不点灯,因为只要天一黑就会从山上、田野里飞来许多许多的萤火虫,它们抱成一团挂在屋檐上,一闪一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盏灯,他们说这是上帝的眼睛……不是只有光才能驱散黑暗的。”
这是在变着法儿安慰他?
“陆太太放心,”陆遇止勾起唇角,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我没这么脆弱。”
微澜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脸颊在他外套上蹭了蹭,“再抱十分钟就回家。”
暮色浓浓,被初上的华灯切得四分五裂,无处藏身,两个身影紧紧交缠着,偶尔能听到细微的声音,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超市里依然人很多,不过两人很快就选好了食材,结账的时候,微澜注意到他伸手多拿了几盒安全套,她用眼神询问,“家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有备无患。”
微澜想了想,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多拿了几盒。
在什么时候要孩子上他们已经达成默契,至少要等到婚礼举行后,有了这层认知,避孕是必须的,毕竟他们都对彼此的身体有着一种本能的依恋。
扫条形码的时候当事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收银台的年轻小姑娘对着那小山似的盒子,脸越来越红,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一共…请问刷卡……还是付现?”
陆遇止直接递了一张卡过去,微澜则盯着桌面花花绿绿的糖果发呆,她突然转过身,“那种软软的糖果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片刻后,微澜开心地抱着一大盒糖果出来,陆遇止提着袋子跟在她身后,上车后,她把各种口味的糖果挑了一个出来,整齐地排在膝盖上,咕哝,“甜橙、菠萝、苹果、蓝莓……哪种口味比较好吃呢?”
“西瓜味吧。”旁边幽幽地插进一道声音。
微澜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为什么?”
“我比较喜欢这个味道。”男人慢慢凑过来,咬住她的唇,将那团软糖抢了过来。
“那么,你喜欢什么味道呢?”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膝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流连,最后终于停下来,“蓝莓味的喜不喜欢?”
微澜看得几乎呆了过去:如果忽略那轻佻的动作,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认真,认真问她喜欢哪种口味。
“看来不喜欢,”男人轻轻笑了笑,手指继续移动,“草莓味?”
微澜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怔怔看着他将粉色的糖果吃进嘴里,视线下垂,直直地盯着他的喉结。
“这个味道好像还不错。”他刻意压低嗓音,对她做着邀请。
好像……真的挺不错。
两人花了比平时多半个钟的时间才回到家里,微澜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水喝,幸好有常备的温水瓶,她倒了一大杯,没一会儿就喝了个见底。
直到嘴里的甜味被冲淡,她才松了一口气。
脸还是红红的,微澜咬唇想了想,刚刚在车上是吃了多少颗糖来着,十七还是十八?
她在这边脸红耳热,那边陆遇止把多余的食材放进冰箱,卷了衬衫就开始煎牛排,他的动作很熟练,锅热了就开始抹黄油,油“滋滋滋”地响起来……一幅简单的画面,看起来却无端觉得赏心悦目。
这年头,不仅要看脸,主要还是要看气质。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微澜拿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试过,笑得眉似弯月,频频点头,“真好吃!”
陆遇止盛了一碗汤放到她前面,“喜欢就多吃点。”
汤是豆腐鲫鱼汤,清甜又可口,他只看她煲过一次便学得有模有样,把锅烧热,先放植物油,六成热的时候放生姜片,均匀铺开,再把鲫鱼放进去,待两面熟透,再放足够遮住鱼身的水,汤色呈浓白色,便把片好的水豆腐放进去,煮上五分钟,豆腐吸了鱼的鲜味,汤水也会变得和牛奶一样浓醇了。
微澜喝了三碗还想喝,他却不让,说她今晚吃这么多怕积食,晚上睡觉会难受。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微澜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点涨,想了想就放下筷子。
“先去看会儿电视,碗我待会儿会洗。”
微澜有点为难,“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宠坏我。”
小俩口同居后,叶母多少也有打听过情况,听女儿说除了周末有阿姨过来打扫外,平时的家务活都是他在做,吓得差点把手里洗着的碗摔了出去,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去干那些事?”
她耐心地把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夫妻相处经验教给女儿,“虽说这年头都讲男女平等,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没有事业心,遇止呢,一出生就注定是做大事业的,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放在你们身上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他妈妈要是知道了,难保不会有意见,这婆媳间要是生了嫌隙……”
“过来。”男人突然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微澜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他突然揽住她的腰,低头就这样吻了下来……
微澜唇间溢出一声轻微的吟哦,他却松手放开了她,“好了,我已经索取报酬了。”
她平复着呼吸,“可是……”
陆遇止伸出长指点点她的鼻子,“难道我还宠不起一个女人?还是说……”他长长地把声音拉开,“你还是过意不去,想给我更多的报酬?”
他把之前卷起的袖子放下,修长的手指慢动作似地来到胸前,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那优美的骨线现了出来,然后是那若隐若现的……微澜看得眼睛都直了,男人却忽然笑了出来,声音里满是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微澜疑惑抬头,却被他轻轻弹了一下额头。
“还真的想看?”
微澜:“……”
陆遇止洗完碗,擦干手回到卧室时,浴室正传来水声,他勾起唇角,从衣柜取出睡衣,直接推开了那一重隔开水声的门,白色的水雾伴同一声“啊”同时飘了出来。
事后,微澜深深地陷入了睡眠,陆遇止放好杯子,坐在床头,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这个电话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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