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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去图书馆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可是第二天我依然去了。我这个人还是有分寸的,临考前几天的时候,我终于人品爆发了,到处借笔记,打算不管懂不懂,都要把它们全部背下来。到时候就算不会,也要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写上去,估计老师应该会给个同情分。可是很多同学不是自己要用,就是不愿出借。
我看着窗外发呆,心里盘算着要是我第一学期就挂科回去,我老娘会不会吃了我?我打算回寝室想办法,刚走到门外,就听到有人在叫我,是陆子乔。
因为担心考试,我表现得很不友好,“姑奶奶现在没空应酬你!”
陆子乔的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跟我针锋相对,“这些笔记你拿去用吧。这就考试了,别再昏天黑地地睡觉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笔记,“你自己不用吗?”然后我凑近他说:“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有题啊?”
陆子乔的脸臭得不行,“我拜托你的脑子稍微用点在学习上好不好?就你这样的都能考上复旦,真是没天理。”
这句话雪莉在寝室里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自己也觉得挺没天理的,可是当着陆子乔的面,我不能承认,“干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吗?”
“我能有什么企图啊?就你这副德行,能让我有企图吗?我只不过是不希望你退学,那样的话以后就没人供我消遣了。”
我就说嘛,这小子没这么好心,亏我刚才还感动了一把,甚至还自责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差了一点,差点儿都要忏悔了。他这句话把我好不容易产生的感激之情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放心吧,我这人其他的不好说,考试运一向是超好的,从我考上复旦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但愿如此。”
回到寝室,我翻开笔记,惊讶不已。我以为像陆子乔脾气这么暴躁的人,写的字肯定是歪七扭八的,结果却看见一手漂亮的字,再看看我自己写的堪比狗爬的字,实在泄气。一个男生的字居然比我写得漂亮很多倍,更要命的是他的笔记做得很细致,还用各种颜色做了标记,比如红色的是重点,黄色的是重中之重,绿色的是可能会考到的。除此之外,还附了很多模拟题及详细解答过程。我如获至宝,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给他:你什么时候要用啊,我看东西慢,估计不能马上还给你。
过了一会儿,他的信息发过来了:你用吧,我已经复习完了。
靠,不用这么打击我吧!
本来我还打算每天晚上少睡一点,基本保持在三个小时左右的,可是现在看来,估计一个小时都不用睡了。如果我挂科回家,我老娘肯定会杀了我,打个最简单的比喻:从来没有嫁入过豪门的人,没有人会怪她为什么嫁不入豪门,可是嫁入豪门后再被赶出去,那就是豪门弃妇了。我要是没考上复旦,我妈也就认了,可是我考上了又挂科回家,用我妈的话说就是:你叫我把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终于考完试了,我像脱了层皮似的,令我纠结的是这么多场考试,竟没有一场是和临风同考场的。按说这个概率并不大,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除了见不到心上人的郁闷,还有一层寓意更让我郁闷。这么多场考试都没碰上,说明我和他得多无缘啊?
回家的票很早就买好了,文璇生怕最后回不了家,提早十天就去排队买票了,这姑娘厚道,顺便也帮我带了一张。于是,一考完,我都懒得收拾那杂乱的写字台,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往包里塞,打算下午好好补一下觉,就回家过年了。
刚入睡没多久,就接到我妈的电话,叫我带些上海特产回去。我郁闷道:“上海哪有什么特产啊!”
我妈很坚持,“我不管你买什么,总之必须产自上海。”
于是,我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坐公交到城隍庙,只要见到写着“上海特产”的东西我就买,最后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打电话跟老妈诉苦,“妈,你可真不心疼你女儿,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沉吗?拎得我手都快断了。”
我妈在电话那头很是惊讶,“难道你是亲自去买的?”
我翻翻白眼,“你以为我是千金小姐啊,还有丫鬟替我买?”
我妈沉痛无比地说:“我以为你会有男朋友帮你啊,至少也该有男生替你拎东西不是吗?”
我更加郁闷,“你又没把我生得沉鱼落雁,这种待遇哪里轮得到我?”
“唉……”电话那头,我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我狠狠心打了个的,司机大哥看了我手中的东西一眼,“回家过年啊?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吧,怎么不找个男朋友呢?”
敢情在他们眼里,找男朋友的第一个标准就是要帮女孩子拿东西?我不怀好意地笑笑,“大哥,敢情你就是替女的拎东西找着老婆的?”
司机大哥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还没结婚。”
我语塞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揭人短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怕司机大哥尴尬,我试图转移话题,奈何司机大哥对此兴致颇浓,“其实一个人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不用做苦力。”
我听得寒毛直竖,幸亏司机大哥的思想只代表他自己,要不然我这辈子也找不到男朋友了!
到了火车站,我费力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扛上车去,想不到手上一轻,我大惊,以为遇上抢劫的了。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冲我友善地笑了笑,“我替你拿。”
这可是我打从娘胎出来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我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刻笑得一抖一抖,一边得意地跟我老娘发信息:火车上有人主动替你女儿搬东西耶!我妈很快回道:帅不帅,打扮如何?哎,我亲爱的老娘就是这么直奔主题,恨不得我一见面就问清楚人家的祖宗十八代,于是,我生气地回道:不知道!
我指挥着那人把东西放到行李架上,连连说谢谢。他好有礼貌,不断对我说谢谢。我心想:客气过头了吧?说声不客气就可以了。
在他说了多次谢谢后,换我说不用谢了。最后,这哥们挤出一句话:“小姐,二十块,谢谢!”
周围已经有人笑开了,我很想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可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万一犯了众怒就不好收场了,我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是人民币吧?”
给了钱后,我把背包往身下一压,头一歪就睡着了,好在是终点站,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几小时。最后还是乘务员把我叫醒,提醒我已经到站了。
下了车,老远就看见我妈冲我招手,我奔过去,一个学期不见,还是挺想她的。我妈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么激动,不断东张西望,“你一个人回来的?”
“我都说了,你女儿不是千金小姐,没有丫鬟伺候,当然是一个人了!”
我妈开始盘问我:“上次和你一起去的王子文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许久不提的名字突然从我妈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很陌生,“我们在网上聊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我妈埋怨道:“肯定是你不够文静,不够温柔,所以人家没看上你。”
我不乐意了,“凭什么我就要让人家看上啊,我又不是物品,还等着人家来挑拣吗?”
我妈很不以为然,“亏我替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懂得把握,我真的很担心你会成为剩女啊。”
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怎么样,可是我老娘也不用时时提醒我,打击我吧!就算我的条件不怎么样,可是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啊!要是我到时候真的带着临风回家,看我老娘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了,你不是说火车上有一个男生主动帮你提东西吗?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互留电话啊?”
我妈真是不识相,我努力地想把这桩糗事给忘记,偏偏她还要追问。我没好气地说:“留了,以后有东西还会替我搬,老价钱,二十!”
我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回到家后,我才明白为何我妈要我买这么多上海特产回来。刚回到家,她就开始逐个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小燕啊!我家洛洛回来了,从上海带了些特产回来,什么时候方便啊,我给你送过去。”
于是,我妈华丽丽地带着我挨家挨户地去送特产了,然后听别人羡慕地问一句:“洛洛,复旦怎么样啊?”或者“唉,要是我儿子能够考上复旦,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妈听后无比满足,其实我也能理解她,她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也就是我考进复旦这件事了。
终于到了除夕那天,我开始兴奋起来,一大早就在那琢磨,希望发一条别致的短信给临风。这条短信必须符合以下三个要求:一、要表达我对临风的倾慕之意;二、内容不能太露骨;三、必须遵守进可攻,退可守的原则。
刚回家的那几天,我坐立不安的,比小时候还盼望过年。我妈对此很不理解,以为我是盼望拿压岁钱呢。她跟我爸商量了一下,提早把今年的压岁钱给了我,可是我还是蔫不拉几的。我爸偷偷问我妈:“这丫头不是失恋了吧?”
我妈白他一眼,“如果她失恋就好了,至少证明她恋爱过了。”
靠,这就是我妈!随即我妈又担心地猜测,“别是考砸了,想借过年来转移我们的视线?”我妈对我盘问再三,我赌咒发誓成绩还没出来她才罢休。没两天,陆子乔这小子就在QQ上把成绩发给了我。
看着上面的分数,我有些不相信,回道:你别是戏弄我的啊!能过我就要念阿弥陀佛了,不指望考这么好。
这厮发了一个狂躁的表情给我:你考这个成绩确实没天理,不过鉴于我把笔记借给你,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明明问过了其他同学,成绩到底出没出来,他们都说没出来啊。我回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别是骗我的吧?
他又发来一个吐血的表情:不早告诉过你,我们院长是我爸的同学吗?提早知道成绩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切,有这么炫耀自己的吗?肤浅!我很高兴,也许我的考试运还没用完吧!
终于到了除夕那天,我开始兴奋起来,一大早就在那琢磨,希望发一条别致的短信给临风。这条短信必须符合以下三个要求:一、要表达我对临风的倾慕之意;二、内容不能太露骨;三、必须遵守进可攻,退可守的原则。
所以这条短信的难度不亚于高考作文,记得有位学长曾在BBS上说过,论文不会写怎么办?百度!
可是我百度后,还是没有一条符合以上三个特征的。被逼无奈,我只好亲自起草。我写祝我最重要的朋友身体健康,新年快乐!不行,这太没文采了,怎么可能入得了临风的眼呢!想了想我又写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文采是有了,可是这也太露骨了吧。没想到古人写情诗就已经这么直白了,比起现代人是毫不逊色啊!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句话肯定是女子对男子说的,可是“我爱你”可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表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晓露就经常对我说这句话。所以比较起来,古人是要比现代人奔放的,就算不是,放现代也属于闷骚一族啊!
于是,我写了删,删了写,足足折腾了两小时,终于确定了内容:一生之中只需给我一次幸运,当某天与倾心之人相遇,便是前生的约定。所以,我祝福我最重要的朋友,愿叹息消失于你的梦,愿笑声响于你的梦,新年快乐!
我越看越满意,这条信息基本已经满足那三个要求。中国文字博大精深,我本以为像这么高难度的信息,我是不可能完成的,想不到到底还是完成了。如果临风接受了我的爱意,那么这条信息就是真正符合一生之中只需给我一次幸运这个主题了;如果临风拒绝了我,我可以说这只是我一个美好的愿望,不涉及其他,这样也不会让自己太尴尬。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才,很多大文豪肯定也比不上我的文采斐然。
我妈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洛洛,你还能笑得再白痴一点吗?”
我不理她,狠狠心把这条信息发了出去,然后就开始等回音。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中间倒是收到了不少祝福短信,使得我每次都是满怀期待地打开,然后开始失望,之后又再度期待,直到10086都祝我新年快乐了,临风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我爸好心地建议道:“洛洛,你要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就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手机又进来一条信息,我激动地打开,居然是陆子乔发来的:白痴,新年快乐,希望来年你不要再这么白痴!
有这么祝人新年快乐的吗?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很多恶毒的词语,最后还是回道:谢谢你把笔记借给我,新年快乐。
很快,他的回信就来了,只有四个字:是本人吗?
我回:当然是!
不到十秒钟,这小子的电话就过来了。我晕,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疑心都比较重呢?
“真的是你?”
我翻白眼,“你打的是我的手机,不是我是谁?”
陆子乔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这么马虎,手机肯定被人偷了,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我有气无力地问:“那我是什么风格?”
这厮想了一会儿说:“狼心狗肺吧。”
“去死!”不等他有反应,我就挂了电话。
我爸见我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建议我去看看烟火。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将整个天空渲染得如同一幅绝美的锦缎,我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想到了一句话:我比烟花更寂寞!
等到后来,我终于逼自己接受了一个事实:不是每条信息都会有回复的。随便看了会儿春晚,我想起了九斤老太说的一句话:一年不如一年。刚上床,手机又有了动静,我慵懒地打开,“临风”两个字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而内容则是:洛洛,新年快乐!
我有些失望,可是一想,我又开心了。虽然临风的信息是简短了一点,可是总比那些长篇大论还有落款的好吧?至少说明这条信息不是他群发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前面加了一个称呼,这说明此条信息是特地发给我的。
这么一想,我终于握着手机安然地睡去。
寒假很短,其实我也不希望它太长。天知道我是多么盼望开学!这就好比一个一直不喜欢工作的人,突然在公司里遇见了她喜欢的人,然后天天盼望上班一样。
我妈又开始在那琢磨要不要再替我和王子文创造个机会什么的,为了不让她热情过头,我以最快的速度买好了票,迅速回到了学校。
虽然才离开一个月,但是我却有了刚入学时的感觉,难道是“小别胜新婚”?
终于又回归了热热闹闹的寝室生活,吃着其他人从家里带来的特产,我无限满足。其实我也给她们带了,只是被我消灭了不少,看着那点少得可怜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我本以为要到正式上课的时候才能见到临风,想不到注册的时候就遇到他了。我跑过去,惊喜地说:“嗨,你来注册啊。”
临风回头,笑得很温和,“是啊,刚注册好,你呢?”
我迅速做出一个决定,“我也注册好了,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一起吃?”
临风犹豫了一下,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上次你送我的香水我很喜欢,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个饭呢,别让我收得有心理负担嘛!”
临风终于说:“好吧。去哪儿吃?”
其实对他的答复我有些不满意,他应该说“好啊”,不应该说“好吧”。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是表现出来的意思完全不同。好啊显得很自然,好吧就有些勉强了。我在心里决定:以后等我和临风出双入对了,我一定要告诉他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对我的提议只能说好啊,不能说好吧。
最后地点还是临风定的,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茶室。我觉得临风比陆子乔体贴多了,那小子就会挑贵死人的地方,一点儿也不考虑我们这些平民的承受能力。
严格来说,这是我和临风第一次单独吃饭,我尽量装得淑女一些。没吃两口呢,临风的电话就响了,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是什么重要的事啊,姑奶奶盼了这么久,才盼来这个机会,我容易吗我?
好在临风很快就结束了这通电话,我随意地问:“谁打来的?”
临风回道:“子乔,他等一下也来,你不介意吧?”
我心里说:介意,我很介意。不过,这话怎么都不能说出口,我只好盼望那小子路上遇到堵车什么的过不来,或者来场车祸也行,不伤性命,不会残废的那种。
我决定抓紧时间,“临风,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啊?”
临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爱好不多,平时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
我赶紧问:“你喜欢听什么音乐?说不定我们喜欢同一类型的音乐呢。”
“我喜欢听民乐,最喜欢古筝,尤其是一首叫《千层雪》的曲子,是我的最爱。”
我有些失望,民乐这种东西我向来是碰都不碰的。我除了知道有个《高山流水》外,基本就是乐盲了。千层雪?我只知道千层糕啊。
不一会儿,陆子乔就远远走来,大咧咧地坐在我身边的一个位置上。我嫌恶地往里挪了挪,其实我倒没那么嫌弃他,可是被他破坏了这么重要的约会,我哪会有什么好脸色对他。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来干什么?你家没饭给你吃吗?”
他无所谓地笑笑,“今天保姆放假,我家确实没饭给我吃。”
“那你也不至于来找我蹭饭吧?”
“放心!我不会让女生埋单的,你可真够没良心的,好歹上次我也帮了你吧?”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恩图报,被他这么一说,我接下来想请他离开的话都给憋回了肚子里。
这小子倒是挺自得其乐的,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堆菜。我在旁边磨牙,不过陆子乔的加入,使临风自在不少,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我悲哀地想:难道以后我们都要靠陆子乔来调节气氛吗?
回到寝室,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学古筝。本来各自在忙的室友全部停下来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晓露更是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我说你没发烧吧?当自己是夏紫薇啊?”
雪莉也打击我,“我说你就别浪费那个钱了,一来你没音乐细胞,二来就你的性格来说,也就是三分钟热度。”
我不为所动,给我妈打电话,“妈,我想学古筝,经济上支援我不?”
我妈在那头问:“洛洛,你没受刺激吧?”
不怪我老娘这种反应,记得我小时候,她为了让我具备淑女气质,想送我去学钢琴,奈何我以死抗争。如今我主动提出要接受艺术的熏陶,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我开门见山地说:“简单地说就是你女儿看上一个人,可惜人家太有内涵,喜欢女生穿着白色长裙在那轻抚瑶琴,我就是装也得装一下。”
不等我把话说完,我妈立刻说:“乖女儿,你等着,妈这就给你打钱去!”
唉,我妈比我还激动。
下午,卡里就多出了五千块钱。雪莉虽然不看好我,奈何我态度坚决,于是这厮良心发现,找了个在上海音乐学院读书的表姐陪我们一起去挑琴。
我们三人直奔金陵路,下了车后,只见路旁林立了十几家琴行,我大为惊叹。
最后,在雪莉表姐的推荐下,我挑了一台比我人还高不少的古筝。雪莉的表姐问我:“洛洛,你弹古筝主要干什么呢?如果想专业学,那就要找专业一点的老师教,如果只是弹来玩玩,那找音乐学院的学生教你就足够了。”
我告诉她:“怎么说呢!我只需要学会一首曲子,把那首曲子弹得滚瓜烂熟就可以了。”
雪莉的表姐一愣,大概第一次碰到我这种人吧。她有些为难地说:“那基本的指法什么的总要学吧?”
“弹那首曲子要用到的指法我就学,用不到的暂时就别教了。或者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只教招数,不教心法那样,我就是死记也会把弹那首曲子用到的弦给记清楚的。”
最后雪莉的表姐介绍了她一学妹给我,每周一节课,一节课五十元。我本来觉得五十元都够我两天生活费的,后来一打听,人家一节课都一百多元,又觉得实在好便宜。
我搬古筝的过程相当辛苦,别人都是卸了筝柱扛的,可是我不会自己调音,叫老板调完音后,原封不动地扛了回来。
放好古筝,我装模作样地在上面一阵乱抚,晓露惊奇地说:“想不到这么乱弹也挺好听的。”说着,她把我挤到一边,自己开始弹了,还提醒我们给她拍几张照片,她要上传到空间里去。我感叹她那些网友又要上当受骗了,然而这厮很没义气,生怕我揭穿她,在空间里设了密码。
因为还在兴头上,我乱弹到晚上十二点还不肯睡,直到隔壁寝室的人敲墙我才无奈终止。我不满地说:“你们说隔壁寝室的人是不是很没有艺术造诣啊?这么美妙的音乐居然还抗议。”
晓露在旁边说风凉话:“我们应该庆幸洛洛学的是古筝,要是换个二胡什么的我们就发达了。”
文璇忙问何故,晓露哈哈大笑,“洛洛拉出来肯定比黄牛放屁还难听,别的寝室的人受不了了,不是朝我们砸鸡蛋,就是朝我们砸钱啊!要知道二胡可是乞丐专用乐器。”
我砸了一个枕头过去。
周末,我正式开始上课了,地点就在上海音乐学院。老师和我同龄,很好沟通,可是我只学一首曲子不学其他的要求让她有些为难。我振振有词地说:“很多艺术大师毕生只会一样绝活,可是人家就凭着这手绝活享誉古今,而我得向这些大师看齐。”
老师被我的一番谬论给糊弄过去了,她听了几次《千层雪》后开始教我。大概老师是属于比较认真的那一类型,虽然我一再强调不用教我太多指法,甚至可以采用她拨一下,我也跟着拨一下的方式来学这首曲子,可是老师觉得如果这样教我,实在是太误人子弟了,还是一板一眼地教我指法。
老师说:“这首曲子不难,一般一个月就能学会,最慢三个月。”
我听后信心百倍,想着最多三个月,临风就会倾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可惜老师是个好老师,学生却不是个好学生,老师把我当成复旦的才女来教,我的音乐细胞却还停留在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比如老师已经说到第三个音了,我还眯着眼睛在那努力找第一根弦的位置。最后老师出于同情,在每根弦的旁边都标了数字,这种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
不过我学琴的进展还是相当缓慢,每次我看见老师隐忍无奈的表情,就觉得好抱歉。而室友的修养显然无法跟老师相比,才一个月,晓露就求饶道:“洛洛,拜托你能不能换个曲子啊?我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算不换,你好歹也进步一下吧?一个音弹完要过五分钟才弹第二个音,天天这样,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我不理她,等某天我成为艺术大师的时候,她就会知道艺术大师是怎么诞生的。后来我发现弹琴有一个好处,每当我的要求被她们拒绝的时候,我就一脸怨念地坐到琴边来抒发一下感情,而这时她们通常就会无条件地答应我的要求,屡试不爽!
春去夏至,我终于能够勉勉强强把一首曲子给弹下来了,老师比我还激动。是啊!能教一个音乐白痴弹完一首曲子,那种成就感绝不亚于神九上天啊!
可惜老师的要求是逐步提高的,这点我在念书时就深有体会。比如我考到80分的时候,老师鼓励我考到90分,当我考到了90分的时候,老师就会要求我向满分迈进。如果真要我说哪种人最贪得无厌,我会说是教师。
所以,老师从之前只要求我把曲子弹完整上升到需要倾注感情来弹。其实我也很努力了,可是古筝毕竟不是临风,我实在无法把我的满腔感情倾注在它身上。
老师苦口婆心地跟我说:“洛洛,《千层雪》这首曲子的指法并不难,可以说是简单的那种。这首曲子主要表达了女子对往事的追忆,对已经逝去的爱人的那种怀念,可是又不是纯粹的伤感。”
我靠,这首曲子到底是哪个精神分裂的王八蛋的杰作呀?要我这种感情直露的人表达这么复杂的情绪,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我开始哀怨地拨弦,老师突然大声说:“对了,哀怨的感觉出来了,可是怀念之情还没有表达出来。”
我瞬间晕倒。
直到第一学年快结束,我还是没有办法很好地弹奏这首曲子。文璇对我的要求比较低,安慰我,“洛洛,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你看我们还不会弹呢。”
我瞪眼,“我这可是学了快半年了,一首曲子还没弹好呢。老师虽然没说,但是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你是我教过的最笨的学生。”
文璇开解我,“别乱想,是你多心了。”
我委屈地说:“才不是,她上星期告诉我,她的一个学生,才五岁,暑假就要考三级了,这不是打击我吗?”
晓露说:“洛洛,说句真心话,其实你真不是块学音乐的料。大家都比较喜欢古筝这种乐器,听古筝是种享受,可是听你弹古筝,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我怒瞪了她一眼。自从她明智地放弃陆子乔后,她就对我这种誓死只爱一人的行为嗤之以鼻,现在又落井下石。我阴暗地想:你最好别真心爱一个人,不然姑奶奶的报复欲可是很强的哦。
我对着窗外的月亮发誓道:“总有一天,我林洛洛一定会把这首曲子演绎得非常成功。”话音刚落,月亮就隐到了云层中去,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晓露朝窗外看了一眼,乐了,“完了,连月亮都知道这么艰巨的任务不是你能完成的,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只有我一个人郁闷得无以复加。
快到期末考试时,我妈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她的乘龙快婿有没有着落,顺便问一下我的古筝学得怎么样了,还替我爸表达了一下他的心愿,希望我能弹《上海滩》给他听。我相信我此时的笑容一定很狰狞,“妈,我觉得你有必要让我爸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妈在电话那头自责不已,“洛洛,都是妈不好,要是当年妈找个音乐家嫁了,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惨。”
我郁闷地说:“可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嫁?”
只听我爸在电话那头说:“这死孩子,居然嫌弃自己的爸爸?”
两人开始了电话争夺战,最后还是我妈胜出,她委婉地跟我说:“你李阿姨的女儿暑假要带男朋友回家。”
我满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
我妈很是郁闷,“那你什么时候也带回来一个给我瞧瞧啊?她长得比你还难看,都能带男朋友回家。”
我忙问道:“我有多难看?”
我妈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我是说她没你好看。”
我想短时间内我是无法让我妈扬眉吐气了,别看她和李阿姨平时姐妹情深的样子,事实上都暗自较劲二十年了。虽然在高考这件事上,我妈暂时占了上风,可是如今人家女儿带了男朋友回来,我妈的优势立刻荡然无存,我能够想象她老人家此刻是多么着急上火。
我瞬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等我能够把这首曲子优美地弹下来时,我就和临风摊牌。
想到这次无法令我妈长脸,我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干脆留在上海打暑期工,我要为以后留在上海做准备。
想来我们学校在上海还是挺知名的,考试还没开始,已经有一家公司答应让我过去。我心中暗乐:名牌大学毕竟有名牌大学的好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睡到只剩最后三天的时候,直接打电话问陆子乔要笔记。这厮接到我的电话后,语气很不友好,说我简直就是复旦的耻辱。我心想:复旦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是不是它的耻辱,关你屁事。
所以,我非常不耐烦地说:“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这小子难以置信地说:“这就是你借东西的态度?”
“算了,不借拉倒,姑奶奶要是挂科不会赖到你头上的。”
我正准备挂电话,这厮忙说:“等等,我有说不借吗?”
我在电话这头露出了奸计得逞的阴笑。其实我这招叫欲擒故纵,在我用之前,很多过来人都提醒我:欲擒故纵的重点在于一个“擒”字,所以纵的力度要掌握好,万一纵过了头擒不回来那就惨了。我敢用这招,是因为我对这小子有着充分的了解。
考试结束后的第四天,我正睡得天昏地暗,陆子乔打电话告诉我,我每门功课都顺利过关的好消息。鉴于他是来报喜的,我便没因为被吵醒而跟他吵架。
一星期后,我去那家公司报到,想不到意外地碰到小时候的玩伴夏贝贝。说起这夏贝贝,那和我家真是关系匪浅。据说,当年我妈和她妈情同姐妹,两人同时怀孕,还商量着定下娃娃亲,可惜的是都生了女儿。当我长大后,有些不解:两个都是女儿也不要紧啊,你们把我们往同性恋方向培养不就可以了吗?省得老担心我嫁不出去。后来贝贝的爸爸下海经商,想不到一夜暴富,便把什么都给换了,要不是他老娘拦着,估计除了孩子不换外,老婆也是要换的。最后这位大叔换无可换,干脆带着全家移民,把国籍给换了。
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初中时代,当时得知贝贝要走,我可是以死抗争的,贝贝也表明立场,死也不出国,可惜这厮最后还是出了国。
想不到事隔多年我们竟然在上海重遇,我不得不感叹这世界真是狭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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