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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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们上阵！”杜简深深地看了叶娜一眼，推开车门。
    叶娜摸了摸包包里的子弹链，拍了拍白薇的肩膀：“我们走了，你多保重。”也立刻下车，跟着杜简往前奔去……
    狂奔了一阵，叶娜忍不住问杜简道：“简简，你准备去哪里呀？”
    杜简一边跑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准备去老师的墓地！”
    “去江老师的墓地？为什么？”叶娜一脸不解。
    “因为老师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谜团……”杜简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对于昔日的心中女神的可怕推测！
    ……
    长安慈恩园是西北地区首家人文气息浓郁的豪华陵园。它位于长安区五台山脚下，坐南朝北、负阴抱阳，融佛教文化、祭奠休闲、旅游观光为一体，多功能、园林化、高科技、管理综合化……
    刚刚踏入这个草木葱郁的陵园时，杜简和叶娜都仿佛踏入了缥缈迷人的仙境。
    不一会，黑暗笼罩了世界，把一切丑恶和荒淫都掩盖了起来。墓地里也一下子空无一人，变得阴风阵阵、凄凄惨惨。
    周围安静得让人害怕，杜简和叶娜都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今晚的月亮很圆，是满月，但月光却凉如秋水。这样的月光照射在白花花的墓碑上，就仿佛是在召唤亡灵复苏。
    “听说满月最容易闹鬼了。”叶娜一边用挤出来的声音说，一边用手电照耀着前方的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快帮我找第十五区吧，玲玲说老师是埋在十五区的。”杜简咬了咬牙。
    两人随着慈恩园的台阶拾级而上，一路不断地寻找着第十五区。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他们找到目的地了。
    远远地，两人就看见了一棵银杏树的巨大树冠。这树冠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蓝色，一片片扇形的树叶都宛如是吸血的地狱蝴蝶。
    银杏的枝干有些发红。它旁边是一块乳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面嵌着江思颖的照片。
    杜简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墓碑，凄然地呼唤了一声：“老师……”
    猛然间，江思颖的黑白照片上发出了亮光，随即，又被一张启动画面给代替了。
    “天哪！”叶娜已经惊叫了起来，“你的江老师可真是太有才了，她的墓碑里居然镶嵌着微型电脑。”
    杜简点了点头：“而且看起来，这个设备是声控的。”
    “江老师给你的声音做了电子分析，你自己知不知道？”叶娜好奇地侧着头去看杜简。
    “记不起来了，看来她早已经预料到我会站在这个墓前的，所以我说的‘老师’这两个字就是电脑的启动口令。”杜简苦笑着。
    很快，照片位置上的画面又被一段提示语所取代：0的0次方。
    这是什么意思？
    “请输入声控密码，如果三次错误，系统将自动崩溃。”墓碑电脑里传来了江思颖那优美而柔和的声音。
    “你快想想，江老师跟哪些东西有关系？”叶娜推搡着杜简的肩膀。
    杜简侧着头，琢磨着道：“源代码？”
    “哔，数据无效，还有两次重试机会。”系统立刻反应道。
    杜简用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又猜了一次：“大明宫？”
    “哔，数据无效，还有一次重试机会。”系统再次传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叶娜一把捂住了杜简的嘴巴：“你别乱说话了。”然后她闭上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冥想起来……
    终于，叶娜兴奋地叫了出来：“易庄！”
    系统毫无反应。
    叶娜松开了杜简的嘴巴：“你来喊，系统只对你的声音有反应。”
    杜简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点头，吸了口气，冲着墓碑大喊一声：“易庄！”
    随即，墓碑发出了一声闷响，“咔……”
    杜简沉浸在对江思颖的痴情中，居然忘记了要去害怕。
    倒是叶娜，反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墓碑悄悄地转了个圈，错到了一边，地上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开口。
    叶娜抚了抚胸口：“我的神，你现在真像是阿里巴巴，大叫一声‘芝麻开门’就可以打开机关！”
    “是个电子机关，但是……老师的墓穴里没有骨灰盒！”杜简目不转睛地盯着开口。
    “你的江老师真是可怕，居然还会起死回生。”叶娜拉住了杜简的手臂，只感到心里毛毛的。
    杜简却认真地看了叶娜一眼：“对了，你怎么猜到易庄上去的？”
    叶娜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任何数的零次方都等于1，你不得不承认，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因此0的0次方得到的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0，而是1，一切从‘无’中诞生。”
    “你在说老庄哲学？”杜简无助地笑了笑。
    “难道不是？”叶娜把头靠在了杜简的肩膀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没想到你连这种老庄的书都看。”杜简苦笑起来。
    叶娜耸了耸肩：“我哪会去看什么老庄的书？我看的是玄幻修真小说，里面也涉及到了老庄哲学嘛。”
    杜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你看到‘0的0次方’这道题就想到了老师设计的易庄游戏？”
    叶娜甜甜一笑：“是啊，跟你江老师有关的关键词也不外乎源代码、黑客、大明宫、大雁塔、易庄这些了，而这道提示语分明就暗示了她的答案是‘易庄’嘛。”
    杜简顺着墓碑下的开口望进去，发现了十来级的台阶。“我要下去看看，也许里面有什么古怪。”他毫不犹豫地说。
    叶娜“嗯”了一声，跟着杜简往墓下走去……沉闷而潮湿的空气悄悄地把他们包围起来。
    隧道挖得不高，杜简低着头才勉强可以直立行走。他向前方望去，隧道深处一片漆黑。
    “好深，都看不见底。”叶娜嘀咕了一句。
    走了大约十分钟，两人终于来到了隧道的尽头。
    “那是什么？”杜简指着地上的一个楠木古箱。箱子上漆画着红黑两色的神兽、侍女等等。
    叶娜上前，掀开箱盖，用手电往里面一照——柔光下，居然出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张光盘。
    杜简把光盘塞入电脑，一阵强烈的白光出现！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杜简看见叶娜也卧倒在他怀里，睫毛颤抖着。终于，她扣上了沉重的眼皮，但她的姿态还是如此美丽，就仿佛是陷入了沉睡的公主。
    ……
    叶娜比杜简先醒。
    她一醒就想到了他，然后开始寻找。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找，因为杜简就躺在她身旁，用他瘦瘦的身体围着她，温暖着她。
    叶娜忽然感到很甜蜜。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灾难与危机，在这一刻间，她都完全忘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躺着的地方，却并不是那条阴森森的墓地隧道，而是一张很柔软、很舒服的大床。
    床上的被褥都是丝的，光滑、崭新，用金线绣着各式各样的花朵，绣得那么精细，那么生动……但却让叶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雁塔地宫里的那些丝质文物。
    杜简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成了光滑、崭新的丝袍，丝袍上的绣工和被褥上的同样精致，同样华美。
    叶娜摸了摸露出丝袍的乳沟，猛然间惊觉自己竟穿着一套紫红色的唐装——除了唐代，没有哪个朝代的丝袍会露出乳沟。
    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难道真的穿越了鸟？
    这年头穿越也太容易了吧？
    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是文物，都可以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烛台，上面缀满明珠，还挂着两个鎏金圆球。
    叶娜摘下圆球，发现球内的小碗中盛着香料。为了防止圆球晃动时香料流出，圆内还装着两个平衡环。
    忽然，一股浓郁的龙涎香从镂空的纹饰中溢出，让人恍惚迷离、耳热心跳。叶娜定了定神，仔细一看，认出这两个鎏金圆球是唐代的宫廷用品，被称为“香囊”。
    更可怕的是，叶娜感到自己见过这样的烛台，也见过这样的香囊：在电视剧《大明宫词》里面，野心家张易之为太平公主点燃了烛台，然后，公主就跌跌撞撞地栽倒在他怀里……
    真的穿越了！？天雷啊！
    叶娜看着杜简，他睡得那么安详，就像是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婴儿。她不忍心惊动他，就悄悄地溜下了床，踩在又厚又软的波斯地毯上。
    问题还有很多，但她并不急着去想。
    因为她知道急也没有用。
    这个时候，杜简气息微弱地呼唤了一声：“娜娜……”他挣扎着坐起来，从上往下，细细地打量着叶娜：她梳着双环发髻，再配以金、银、花钿、珠宝裴翠等首饰，一身紫红色的丝质长裙，富贵而华丽。
    “你醒了？”叶娜连忙拎着裙子奔向床边，一双赤裸的玉足轻击着地面。
    杜简看着她纤细、莹白的足，不禁有些发痴。也许，叶娜的手有些粗糙，但她的足却凝脂般诱人。不知为什么，杜简又一下子想到了她玉足之上的腿，她那对修长的腿当然也很美丽，而且……昨晚，他已经明白，她的腿好有力道，功夫相当不错。
    但现在显然不是意淫的时候，杜简连忙收起心猿意马的遐想，认真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娜再一次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哪儿的时候，一股寒意从地上冒起来，钻进了她赤裸的足心里。
    杜简也环顾了四周一遍，然后惊惧地看着他的女人：“是江老师的‘易庄’游戏？”
    紧接着，他们便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门外响起。
    “两位好，我是机器人81号。”一个盘着垂挂髻，穿着纯白丝袍的少女走进来，一副恭顺的模样。
    她虽没有在看叶娜，但叶娜却在看着她。
    一个美丽的女子遇到另一个美丽的女子时，总会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仔细地打量一遍。
    “这里是易庄？”杜简从床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机器人81号嫣然一笑：“这里就是‘易庄’，请你抛弃牛顿世界里的全部概念，来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
    “牛顿世界？”杜简茫然了。
    “外面是一个受牛顿定律支配的世界，不是吗？”机器人81号眨了眨眼睛。
    叶娜感到自己快发疯了：“难道这里不是牛顿世界？难道我不是因为重力而站在这里的？”
    “世界是一样的，但解释的方法不同。”机器人81号淡淡地说。
    “这里怎么解释？”杜简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这个世界不是用来解释的，而是用来计算的。”机器人81号更正了杜简的问题。
    叶娜艰涩地笑了笑：“我饿了，先给我一点吃的吧。”
    机器人81号一展手：“没有问题！”随即，一条机械手臂从屋顶上伸下来，夹着一个银灿灿的大盘子，盘子里装着金黄色的不明物质。
    饥饿让杜简和叶娜都没有耐心去研究这盘金黄色物质的化学组成。他们毫不客气地拿起了插在盘子上的两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后，杜简摸了摸肚子：平心而论，这物质的味道不错，有点像蛋炒饭。
    “通过细菌合成出来的食物还不错吧？”机器人81号“咯咯”地笑着。
    “能源呢？你怎么把食物煮熟的？”叶娜舔了舔嘴角。
    “靠水中的氘发聚变产生！只要有水，我们这里的能源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机器人81号又垂下了头去，羞涩地说道。
    和游戏里的设定完全一致！
    听到这里，叶娜早已经嘴唇发白，双手发抖。她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倒在杜简身上。
    “老师……你真地创造出了一个易庄吗？”杜简怜惜地抚摸着叶娜。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咳，流血了，不是在做梦……
    但这个世界实在太离奇，离奇得可怕，简直比最离奇的梦境还要荒唐。
    叶娜突然拉住了杜简的手：“我们快——快逃吧！”
    杜简怔怔地问：“逃到哪里去？”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第一次看到易庄游戏的时候，叶娜还觉得游戏里的世界非常有趣。但是，如今游戏变成了现实，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了。
    人类对未知的世界总是害怕的。
    杜简打横抱起叶娜，把她放在床上，柔声道：“你睡，我就在边上守护你。”
    叶娜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好怕，我睡不着。这里的每样东西我都怕，怕得要死，我会发疯的。”
    “我们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不，我差点忘了，在易庄世界里是不会死的，因为我们就等同于活在网络中，等同于网络上的程序或者字节，只要数据存在，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死！”她投入了杜简怀里，紧紧抱着他：“虽然跟你在一起，就算住在地狱里，我也不会埋怨，可是这里——这里却比地狱还要可怕！”
    杜简尽量安慰她说：“总有办法的，你放心，总有办法的。”
    叶娜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还有希望？什么希望？”
    杜简点点头：“没有破解不了的系统，再完美的系统也是有漏洞的，我总会想出办法来……”
    叶娜苦笑着：“那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我一定在你想出办法来之前就发疯了！”
    杜简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忽然沸腾了，他也忍不住紧紧地拥抱住她。
    在这一瞬间，荣辱、生死，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游戏的，我总有办法破解它。”杜简亲吻着叶娜的脸颊，喘息着说。
    叶娜轻轻地点点头，梦呓般道：“我早已经决定把自己的现在和未来都交到你手里，所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
    已过了四五天了。
    这些天来，杜简一直都在观察着他们所处的这个易庄——
    它可能建在地底；也可能建在有重力系统的宇宙空间；但更可能，它本身就是虚拟的，本身就是个游戏！
    不过，易庄的墙壁能够发光，所以，在易庄里感觉和在现实世界里的感觉几乎一样。
    今天，当杜简用一个外形就像是数码相机的考古仪器“手持激光测距仪”测算完易庄里大大小小的几十个房间时，已经筋疲力尽。
    他走向了自己和叶娜的卧室。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而且一定等得快发疯了。
    任谁到了这样的地方都会发疯的，尤其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时候。
    门是开着的。
    叶娜一定迫不及待了。
    也许她会冲过来，像只调皮的小花豹那样扑到他身上，还会一口一口地咬他。
    杜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轻轻地走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