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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道昆山硕果仅存祖师辈。
“祖师,您怎么出来了!”何风齐三人见何言道忙上去护住他。
“言道老祖吗?以前还在昆山上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名头。”不同于之前昆山三圣,何言道的这一指真的伤到他了,“您今天怕是百十有七了吧?往年你做寿的时候,我曾远远在殿外瞧过您一眼,当时隔得远乔不清,今日见。”
“果然非凡。”何言道身形枯槁,如那一颗老树,站在那里,如果不是眯起的眼中精光时不时的闪动,都会以为他是个死人,而就是这样的老人,穿着淡泊的衣服走在风雪中,衣不飘发不乱,风雪绕着他走,气血败坏,真气不动、内劲不显,却能如此,还不是非凡吗?
“你记错了,有一百一十九了。”何言道年纪大了,但说话谈吐却依旧条理清晰,吐词清白,“明年就一百二十了,没几年好活了。”他曲开手掌露出自己先前按出的手指,指头上有一个红点,却是被刺出了个洞,好在他骨节枯槁,倒是没什么血出来,在被寒风拂过,便接了伽。
“你的剑很厉害。”何言道浑浊的双眼虽有精光,却是没有神色,“人老了,看不大清了。”他摸着伤口,细细感觉何自胜的剑气,“听说你的剑气无匹无双,今天试了试,厉害。”
“祖师。”下己见祖师说何自胜厉害,忍不住出口道:“您修炼百枯十荣近百年,不但大成,早就登峰造极,破开境界走上新天地了,那何自胜不过仰仗着宝剑之利,才伤的了您。”
何风齐这时候也出声道:“那还是昆山的剑。”
何言道摇头并不回话,他眼瞎却心不瞎,伤他的是龙渊藏还是何自胜他心里清楚。
“何自胜你当年破开昆山山门离去,应该知道昆山规矩吧?”何言道一边说话一边摩擦自己受伤的手指,“那样离开了昆山,就永远不能在回来了。”
何自胜黯然,低头却是不语,他心中虽是万般无奈、委屈,却避开那个事实,“我是叛门而出。”
“阴阳圆缺不思己,这是昆山七阵,唯有生死大敌和叛昆山者回来时候才摆出的七阵。”何言道停止摩擦手指,他慢慢走到何自胜面前,用手指指向何自胜脑门,何自胜也不避开,让其点到头上,指上没有附带真气内劲,却有力气不小,点了何自胜脑门上一痛,那感觉就像小时候自己犯了错,被大人们打脑门一样,“你没想明白吗?自古月有阴晴圆缺,不可能事事尽美,也不是事事顺本心就是对的,不先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别的了?”
何言道的手指收了回来,这时何自胜才发现何言道受伤的手指居然好了,破开伤口不见了,只有块白嫩的新肉。
“百枯十荣,枯荣二字,生死之间,轻易治好了何自胜剑气所造成的伤口,果然厉害。”何自胜看到了,云陌尘自然也看到了,他也是用剑气的行家,也见过不少剑气高手,知道剑气所造成的伤最是难治,往往残余剑气盘踞在伤口处,让人伤口久久不能愈合,越是厉害的剑气越是恐怖,一个蚊子一样的伤口,便能让一个流血不止,生生掉死。
“云少侠。”何言道瞧了眼云陌尘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多谢你带我昆山弟子回来,此恩我昆山铭记于心。”何言道开口了,何风齐三人自是称是,再度冲云陌尘施礼道:“云少侠有恩于我昆山,日后有事,只需招呼一声来,我昆山上下必不推辞。”
“客气了。”云陌尘连忙回礼,何言道却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张天师的事情,我劝你别管了。”
“为何?”云陌尘皱眉,张天师对其有恩,他的事情他如何能不管?
“唉——”何言道长叹一声,说出其中缘由,“你先前提过极乐帮是吧。”
“是。”云陌尘如实回答:“那些人自称极乐帮,罗天师也承认自己是极乐帮人。”
何言道闻言不再说话,云陌尘此时想,这极乐帮怕是非比寻常,急问:“前辈这极乐帮有什么吗?”
云陌尘连连追问,一旁的何风齐等人似乎也不知道这极乐帮,也开口道:“祖师这极乐帮是什么来他?怕他做什么?血影神教我们都敢斗一斗,这又有什么?”何自胜不说话,只是点头。
几人皆是追问,何言才道“血影神教算什么?暴发户而已,这极乐帮原是一乐神教,是纵横千古的教派,天下间原是十三正,因他现为九正。”
众人闻言皆是一凝,能让十三正变成九正,这样的势力,千古传承下来,必是可怕万分,众人心中忍不住打起鼓鼓。
“你还想管吗?”何言道问云陌尘,但云陌尘那里会怕?当年魏文宋面前未怕过、青阳宗里未怕过、紫阳谷里也不曾惧,他现在都到如此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管!当然管。”云陌尘语气坚定,没有一丝迟疑,一旁何自胜见了,先是一笑,随后凝重的点了下头,也是心中下了决心,而下己却是面露难色,他曾看过不少典籍,对一乐教颇有耳闻,知道其厉害有些迟疑,正犹豫间何风齐却开口道:“云少侠义薄云天,我佩服万分,然我昆山不才,不能全力相助,但日后您只要招呼一声,我何风齐愿单人单剑,孤身来援。”
有恩必报,不失君子风范;不莽撞不意气用事,不失一派掌门气度。
何风齐的表态,虽然说昆山不会大力支持,但他又以自己昆山掌门的身份表示会孤身前来,即能报云陌尘对昆山之恩,又不会让昆山派陷入迷滩危机,做的着实不错,何言道忍不住点头赞叹,这何风齐虽然有些方面差了点,但做为一派掌门却是不错。
昆山和云陌尘事情暂且罢了,又转道何自胜这边。
“何自胜你今日想怎么样?”此时何言道终是年纪大了,累了,不愿在管何自胜的事情,“自己想想吧。”何言道慢慢走回去,几人皆是不说话,恭送何言道回去。
待其身影完全消失在风雪中,何自胜才说:“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家?这里那还有你的家。”下己讥讽的说道:“自那日起,这里便没有你的家了。”下己的话让何自胜神色再度黯然。
“你当年不该拿那龙渊藏,那不是你该拿下的。”何风齐的话幽幽而来,他看着那龙渊藏,对着那把宝剑,眼里居然露出厌恶的神色,厌恶中甚至带着一丝仇恨。
“龙渊藏。”何自胜摸着那漆黑的剑身,将其锋芒露出,白寒的剑光闪耀,破开风雪,用手指拂过,在手指上留下到血痕,不由喃喃道:“一切都是因为它。”剑是难得的好剑,好剑伤敌又伤己,“如果没有它,一切都会好起来吧?一切都不会这样吧。”
下己闻言却是一笑,面上讥讽之色更重,他天生无臂,性格有些刻薄,从何自胜上山来,就处处针对他,此时也是压着嗓子怪叫道:“龙渊藏十大名剑之一,你舍得?当年你不舍的,为了它可是什么事情没做过了。”
“舍不得?”何自胜笑了,他从没有不舍过,当年是,如今也是,“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我不想说,也不想在去想,如今我的根在这,心却不在了,人还是那些人,景却不同了。”何自胜将龙渊藏捧在手里,让手指上的血染红它的剑芒,宝剑本是血养,主人的血更是能沁入剑心,龙渊藏化作一把血剑,红芒闪耀,妖异十分,何自胜两指夹住剑尖,夹住这把剑配了他二十年,为他征战了二十年,“你说,你本就不该出世,我却不管不顾,用了你整整二十年。”何自胜哭了,一颗泪从他眼角滑下,宝剑通灵自有感触,觉察到主人心意尽轻吟一声,剑鸣声情况,甚至是解脱,回转之中略有一丝不舍,“对不起。”
锵——,龙啸轻吟,精铁铿锵之声,清脆如藕断,竹节断断,声如那绕梁三日之回旋,经久不息,荡于风雪之中,飘于九天之上,这时他最后的轻吟。
龙渊藏断了!
何风齐愣住了、上思下己愣住了,云陌尘愣住了,唯独那已藏身于昆山顶上的何言道若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一切就这样结束吧。”将断剑抛下山崖,何自胜笑了。
昆山新雨,本事淋淋时,心已绝,意已断,幕雪纷纷中,折剑忘昆山。
“魂归去兮,且曰无乡。”何自胜仰天长笑,长风飘荡,说不清是洒脱还是无奈,转身而去,从昆山而下。
山冻不流云,从雪幕中走出,如那雨幕中去,渐行渐远。
来时云聚,去时散,一道朦朦身影。
少时离家十年归,
归来时候步步催。
人依旧,物是非。
此地已是他乡处。
心非怒,情非怨。
本有千言此时休。
不思己去何言道,
我自折剑忘昆山。
来时云聚去时散。
山冻不流云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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