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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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的暑假, 是多宁过得最舒爽美好一个的假期。尤其在收到A大录取通知书后，日子滋润得快上了天；连她妈都不管她早上有没有赖床，夜里有没有偷偷看漫画, 对她只有一个要求：“把头发养回去！”
    噢, 为了奋战高考, 多宁高二就剪了短发, 从此一头不到耳边的碎发走校园，利索得像是一个男孩子。对着镜子, 多宁看了看里头自己，甩了甩头, 觉得短发很好看啊, 很帅气有没有。
    她剪了短发之后, 在班里还拥有了好几位妃子呢。至于皇后是谁？因为最嫌弃她短发的人是周燿, 所以她强势立他为后, 名曰大周后。
    不好意思，有人完全不领这份恩宠。
    周燿自从去年上了大学, 就不爱同她开一些无聊玩笑，整个人变得特别牛掰，甚至在她上高三的时候放话：“许多羊, 你最好也考上A大, 不然我们没办法做朋友。”
    ……瞎得意什么！现在是她没办法跟他做朋友，不是他！
    因为低分考了A大, 她爸爽快地给她换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同周燿一个牌子, 不同颜色。终于不用玩那台开机都要老半天的台式机，整个暑假多宁几乎每天都专宠她的“小白”贵妃，日日笙歌。
    至于什么大周后，早打入冷宫了。
    咳……
    周燿过来找她的时候，多宁正对着新电脑练习一首动画主题歌，日文，音调还有些嗨。以至于多宁戴着耳麦唱出来的效果就是：“叽叽咕咕……咕咕唧唧……”
    一个人的房间，多宁学得有些忘我，甚至对着电脑屏幕动画做起了里面的经典动作，甩头伸手转个圈……
    外头周燿敲了两下门，推开没锁的卧室门，然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只发癫的羊。两声呵呵从嘴里逸了出来，直到多宁注意到他进来，尴尬得面面相觑。
    慢慢地，她红着脸指着门口的他发问：“周燿……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可以连门都不敲！”
    谁没敲门，明明敲了老半天没反应，结果进来还看到她这副鬼样子。如果不是清楚多宁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女孩，他还以为她嗑药了呢。
    “我妈熬了老鸭汤，过来喝！”丢下这一句，周燿转身离开。
    多宁：“……喔。”
    身上还穿着卡通款的睡衣睡裤，多宁默默地上前关上了卧室的门。
    其实，她觉得自己今年能考上A大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周燿妈妈杜老师是她高三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两家住得近，杜老师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自然就特别照顾她的学习情况。
    这一次高考，她的数学分数可以说是创了历史新高。然后成绩出来第二天，两家就一块到外面酒店吃了饭，就是请客的钱她妈是从她这里扣回去的。
    她这次考上了A大，拿到了不少红包。因为堂哥当年都没有考上A大，她奶奶都客客气气地给了她一万红包。多宁倒在床上想，她是不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聪明一些呢？不是说真正的天才都是聪明不自知么？哪像周燿，一副看所有人都是笨蛋的样子。
    对于这次她考上A大，还不要脸地说：“看来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榜样真的很好用。”
    ……
    周燿回到家里，因为多宁没有过来，周爸爸问了：“多宁呢！”
    “等会来吧。”周燿照样口气淡淡地丢下这句，坐在了客厅沙发，习惯拿出了一只手机。今年刚到牙科医院工作实习的周大哥站了起来：“我去给多宁送一碗吧。”
    “对。”杜老师笑着说，“大概是年纪大了，现在都不太好意思主动过来吃饭了。”
    周爸爸放下筷子，不太认可地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当了她三年班主任吗？”
    杜老师眨眼：“有吗？”
    周大哥坐在周燿旁边，站起来正要往厨房走去，周燿抬头阻止了：“哥，我劝你别去。”
    周大哥纳闷了，问弟弟：“怎么了，又吵架了？”
    吵什么，他一个人还能跟一只羊吵？周燿笑了笑说：“有人正在发羊癫疯，别去打扰。”
    周大哥：……
    神色不满是周爸爸，同多宁一样，看现在的周燿从头到脚都特别不顺眼。自从去年有人本市前几名考进A大，学得还是什么热门金融专业，在家就是一副华尔街精英面孔。
    “羊癫疯都比你面瘫好！”周爸爸开口说，怼了小儿子一句。
    周燿没有反驳，抬了两下眼皮，也站了起来，直接回房间了。如果以前周燿习惯用毒舌表达嫌弃，上了大学之后，更多是换做了眼神表达——懒得多说。
    毕竟，他不能再像许多羊那么幼稚了。
    然而，嫌弃归嫌弃，多宁和周燿关系还是相对不错，尤其是彼此需要的时候。养了一个月头发，多宁的短发终于可以不长不短地扎成一小戳，然而多宁还是想把头发剪短。
    长发多没有性格啊！
    她找了周燿一块去理发店，选了本城非常高档的一家。就要上大学了，她想换一个相对有性格的发型。等上了大学就会认识新同学新朋友，她要塑造一个全新的形象。
    改一改她那些小女生性格。
    最会忽悠永远是理发师，一顿忽悠，多宁尝试了烫发。弄好的时候，小心翼翼问后面等着不耐烦的周燿：“周燿，你觉得还好吗？”
    周燿：……
    真的好怀念，初中那个梳着柔顺马尾的许多宁，可惜只留在回忆里了，大概以后也只能留在他的年少记忆吧！
    明白了。多宁低了低头：“我等会去买个帽子。”
    周燿收了收视线：“行了，请你吃东西。”
    “不用，我请你。”多宁说。
    她现在那么富有，那需要周燿请她。这次她拿到的红包差不多加起来有五万块，她妈虽然从里面扣回了一顿谢师宴的钱，剩下都让她自己保管。
    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然后，多宁请周燿吃了某家的豪华套餐，还大方地要给周燿买一个他喜欢球星的签名篮球；作为高三奋战这一年里，他帮她整理错题的回报。
    这对没什么耐心的周燿，算是对她比较用心的照顾了。
    多宁如此挥金如土，周燿真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问了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多宁就把大伯母奶奶和姨妈送她红包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她见周燿眼睛眯了眯，下意识感到不妙。
    “这钱你打算怎么用？”周燿开口问她。
    她：“……先存着吧。”
    果然，周燿开始打主意了。
    “多宁，我给你算五个点的利息，你把这五万块钱放我这里。”周燿开口说。厚脸无耻的样子俨然换了另一张脸。
    多宁：“……”然而，她还是心动了。
    “月息还是年息？”她问。等额本金还是等额本息呢？
    “月息。”
    “真的？”多宁算了算，那利息岂不是很可观？
    “……”
    “可是，如果你不还我怎么办？”她又问。投资有风险，高收益代表高风险。
    “算了，既然你这样不信我。”周燿说。
    “好吧……”
    月息百分之五，多宁觉得自己在周燿这里放了高利贷。没想到九月中旬开学之前，周燿就将她这五万本金涨了百分之三十！
    周燿居然用她这钱炒股……幸好她也没敢同家人说。
    “要不要拿出来，还是继续，你自己选择。”周燿把问题抛给她，然后也诱惑她，“或许到年底，我就可以将你五万变成十万，或更多。”
    多宁纠结了。“你会给我十万吗？”她问周燿。
    周燿：“对，我替你免费理财，到时候都还你……给你作嫁妆。”
    话总是好听的。多宁心里不免有些小算盘，开口说：“周燿，你能不能给我写一张欠条？”
    周燿：……
    不得不说，日后周燿推出的垫付模式的投资理财形式，来源于此。
    “多宁，你就这样不信我？”答应之前，周燿相当不满地扯了扯嘴。真是枉他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多宁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情，她和周燿倒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多宁也知道，如果有一天周燿交女朋友，或者她交男朋友了，两人关系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那是现在，以后你交女朋友谁知道会哪样？人都是有二心的。”多宁学着周燿口气，撇了撇头，将生分的话讲了出来，
    “……好！”周燿那个咬牙切齿，然后写了一张欠条丢给她。多宁放进了自己口袋，咧嘴笑了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对了，A大女生都漂亮吗？”第二天就要入学了，两人喝冷饮的时候，多宁从周燿这里打听。
    周燿翘着长腿：“还好吧，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这是什么话，不都说A大美女特别多吗？
    呵！周燿换了左右腿交叠，开口说：“如果A大美女多，我怎么还没有看上眼的人。”
    得意，那是有人眼睛长在脑袋上！
    “不过我觉得A大帅哥好像挺多。”多宁已经跟周燿和他们宿舍吃过饭，见过了顾学长，邬江，以及何昊，好像比她高中班上的男生都要强。
    好像男生上了大学，真的就有风度了——除了周燿。
    这个暑假，多宁和周燿还跟着A中高三组的老师们集体旅游了；因为许爸许妈忙，答应多宁的家庭游没办法兑现，杜老师直接加了一个名额，带着多宁报团了学校的暑假游。可怜多宁好不容易高考结束，还要同老师们一块旅游。
    幸好周燿一起了。
    然后一路就有老师打趣她和周燿，这些平时一本正经反对早恋的老师，开她和周燿玩笑简直是各种恶趣向。
    杜老师听得乐悠悠，来了一句：“不过多宁还是和我家周烁更合适。”
    呃，什么呀。那如果这样，周燿不是要叫她嫂子吗？多宁脸一红，默默地转向车窗看风景。
    周燿眼睛一撇，有人脸红是什么意思？什么鬼！
    没什么鬼……就是不好意思啊！
    因为A大就在本城，第二天正式报名入学的时候，多宁拒绝了爸妈送她。提前说好的周燿，等在了楼下。
    两人一块坐了校车，下来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了迎接新生的顾学长他们。
    “多宁，你好喔。”顾学长上前和她打招呼。
    一块上前何昊，朝她挤眉弄眼。
    喔，不远处还站着邬江。
    多宁咧着嘴，乖乖地回应了周燿的室友，心想大学真美好，还没有进校门就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待遇。
    然而，周燿对他的室友们熟视无睹，提着她的行李箱往前走；多宁追上，好奇地问了问顾学长他们有没有女朋友。
    周燿真心觉得许多宁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帮忙报好名再将人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直接走人了。
    多宁拿着寝室入住通知单，站在宿舍楼外对离开的周燿说：“周燿……我住六楼诶！”
    多宁正不爽地提着行李箱上楼，一个高个子女生上来帮忙，冲她笑了笑。
    “你好……”一见生人，多宁还是改不了害羞的毛病，抿着唇回应这个好心女同学。
    “我帮你一起抬上去吧。”女生笑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报名的时候我看到你就排在前面，我们是一个班的。”
    原来是同班同学，好棒！
    “你住哪个宿舍？”女生又问。
    “606。”多宁回答。
    “太巧了！我也是！”女生激动了，“我叫段苗苗，你呢？”
    “许多宁。”
    “对了，刚刚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苗苗问她。
    多宁连忙摇头:“不是……”
    面对新室友不太相信的样子，多宁解释：“我只是跟他比较熟而已。”
    606宿舍其他两人床铺都整理好了，多宁本城人反而是最晚一个。其中来了一对父母，热情地给她们分东西，他们的女儿叫郑颜艺，是一个微胖女孩。耳边挂着耳塞，摘下来才朝她们打招呼：“嗨喽……”
    还有一人坐在床上看书，也抬起头朝她打了招呼，自报名字：“江满。”
    所有的相聚都来自缘分，郑颜艺的爸妈要请她们吃饭。“以后还请你们要多多照顾。”叔叔阿姨朝她们拜托说。
    第一个回答是江满，口吻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是班长：“放心阿姨，我们都是女孩子，应该很好相处，该需要的地方肯定会互帮互助。”
    苗苗点头。
    多宁跟着点头。
    颜艺是A市附近的海城人，她父母请她们吃了中饭就走了。四人一块回到宿舍，聊着高考成绩，自己的家乡，以及一些趣事。
    最大大咧咧是颜艺，最能镇场是江满，什么都能搭话是苗苗。
    多宁话最少，对她每一位室友都很满意，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想改变自己，希望第一天上大学就给人性格活泼印象，结果想法总归是想法。
    好像，她和周燿在一起话才比较多。
    晚上，宿舍要选出寝室长，多宁打算自告奋勇，当个寝室长锻炼自己。刚刚她们都商量好了，谁当寝室长谁就是老大。老大多好，就在多宁躺在床上酝酿着怎么开口更好，江满开口了：“既然你们都不想当，我来吧。”
    多宁：……
    第二天，606宿舍四人一块下楼吃早饭，对面走来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男孩子，冲她们其中笑了笑。
    “这是我男朋友，张起扬。”老大江满大大方方地对她们介绍。
    ……男朋友？！
    面对她们三人羡慕又惊讶的样子，江满走向她男朋友那边：“不好意思，早上可能不能跟你们吃早饭了。”
    “……”
    果然老大就是老大！
    周五，将她放羊一个星期的周燿过来找她一块回家。回去的公车，多宁同周燿说起了她没有当上寝室长的事，语气遗憾里又表达了对江满的佩服。
    “许多羊，你有病吧！”周燿摇摇头，难以理解地说，“寝室长又累又不讨好的事你要主动抢着做？幸好没当上你还在这里跟我磨叽半天，你告诉我，你脑子装的是什么？”
    多宁：……如果她说是爱和责任，他会信吗？
    “对了，下星期我宿舍请你们宿舍吃个饭。”周燿抬了抬头，也朝她扔出一句话，下达圣旨般。
    多宁：“啊？”
    “你可以拒绝。”周燿说。因为他也只是转达而已。
    多宁眨眼：“……我为什么要拒绝？”
    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请她们吃饭？
    “周燿……我们宿舍一个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剩下两个和我，你看上谁了？”多宁突然开口问，在琢磨之后。
    周燿靠着公车最后的座椅，受不了闭了闭眼睛说：“多宁，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找女朋友吗？”
    “——因为我真的很挑。”
    多宁眨眼，然后转头默默地看向周燿，他能不能教教她，怎么才可以做到如此不要脸又拿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