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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的第二翼军持续崩溃时,巴赞元帅才收到正确情报。他愤怒地发现,德军的主力步兵师和全部炮兵都部署在东线战场,就连腓特烈本尊都被东线指挥官目击。可见,德军主力其实部署在东线,而贵族骑士团居然被分成了两股,红色的龙骑兵在西线牵制,而银色的十字鹰骑士团则在东线打开了局面。
这彻底打乱了巴赞的部署。他知道,西线的第二翼军必须取得压倒性优势,否则,等到乘胜追击的德军包抄过来,第二翼军的士气也会被波及。而“逃兵”就像病毒,传染速度可能快得难以控制,如果激发大溃逃的连锁反应,那么逃兵将无视指挥官的命令,军令系统将瘫痪,那败局就无法挽回。
巴赞元帅的经验让他洞察未来。他已经看出,如果处理失当,法军士气将在可预见的两小时内全线崩溃。为了尽可能地规避这风险,他必须采取激进手段了。
西线的第三翼军指挥官突然接到命令。元帅指示第三翼军步炮协同突进。炮兵将在零测绘条件下提供十分钟炮击轰炸,然后由装甲旅充当尖兵,迅速击溃德军西线部队。
因为可视条件极差,所以炮兵测绘员不能精确测绘目的坐标,炮兵能做的非常有限。所谓炮击支持,只不过是壮声势罢了——也许炮弹会铺天盖地地洗净一片丘陵,而五百米外的德军方阵却无动于衷,冷眼相对。
但是一百辆蒸汽坦克将碾平道路上所有障碍。根据更新的情报,装甲旅前方可能只有五千名德国步兵,并且没有装备重火力,绝对无法与装甲单位抗衡。巴赞相信,德军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巴赞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装甲洪流上。他必须迅速击溃德军的西翼,来扳回颓败的士气,最后与腓特烈同时决战于中军,一决雌雄。
巴赞和腓特烈,就像两个扳手腕的壮汉,竭尽全力去左右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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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里纳上将在丘陵上勒住躁动的战马,眺望莲华怒放的战场。法军的炮兵正在盲目轰炸,把德军隔壁的一片丘陵淋得遍地生花。在地动山摇的轰炸中,战马焦躁地打着响鼻,而被轰炸的地块就像一片煮沸的岩浆,绽放的红莲此起彼伏,又争相破灭。
“他们似乎意识到被骗了,所以这轮火力压制显得格外匆忙。他们主力部队的冲锋,马上会接踵而至。”格里菲斯奋力控制不安的战马,攥着缰绳对父亲说,“幸运的是,您将步兵布置在战壕里。我们的阵地很安全。”
“唯一的威胁,就是那些喷着蒸汽的大炮台。如果它们冲到战壕前面,我们的阵地就会沦陷。”法里纳上将举起马鞭,眯眼指着那些密集的坦克:“就算我们砍断履带,他们依旧会转动炮台,把阵地轰个稀巴烂。那么西翼部队就会崩溃。”
“所以——我们必须阻挡那支装甲部队?”格里菲斯与父亲心有灵犀。他看见上将的白胡子犀利地上挑,仿佛笑了一下,这令格里菲斯心花怒放,继续推论:“我们必须让这批坦克瘫痪在半道儿上,这样,他们就无法掩护主力夺取我们的阵地。”
炮火骤然安静。被轰炸过的地块像一枚火光斑驳的木炭,在夜空下徒劳地呼吸着光芒。紧接着,草原开始哆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撕裂空气,引擎声挠的骑士的耳膜嗡嗡发麻。坦克履带的震动远远传来,战马开始不安地刨蹄子。
龙骑兵们纪律森严,依旧伫立在丘陵上纹丝不动。鲜红而昂贵的红绒斗篷遮住了盔甲的光芒,而法里纳上将依旧气定神闲地指点河山,轻轻告诉格里菲斯:
“他们的战法非常优越,步兵不再密集排列,而是打散成五到十人的散兵编制,错落有致地跟在蒸汽坦克后面。这样一来,那些步兵的中弹率直线下降,同时让坦克成为了移动掩体。”
格里菲斯很紧张。敌人的主力部队在火速推进,说话间的功夫,最前面的五辆坦克已经路过了龙骑兵的正前方。再等下去,龙骑兵就眼睁睁地放敌人从面前经过了。
可法里纳上将还在谆谆教导:“对方的战术思想已经全面领先了。显然是技术推动了思想的进步。所以格里菲斯,日后的战争,将是思想的角逐。你还年轻,趁来得及,多读点书吧。”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出击?”格里菲斯焦急地盯着丘陵下面隆隆推进的坦克大军,他有点按捺不住了。
“冷静,耐心。我们策划的可不是小儿科的战役。我们的计划,是用三百名骑士去冲击两万人的大军。”法里纳上将气定神闲,眯眼冷笑:“玉碎也要认真。战争是精细的艺术,不要忽视细节。”
格里菲斯拼命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凝视山脚下的恢弘大军。他感觉那数不清的坦克像蝗群过境,正在蜂拥而过,席卷向远方的庄稼。
“您……您还要等下去吗?再等下去,对方的军队都通过一半了!”格里菲斯奋力勒住缰绳。但是他觉得自己比战马还着急。
“格里菲斯,我们的战争科技已经全面落后。面对那些飞驰的钢铁炮台,骑兵能做什么呢?除了坐以待毙,我们这些老掉牙的骑兵又能做什么呢?”法里纳上将顽皮地自嘲,尽可能地折磨亲生儿子的耐心。然后他严肃地扭头,盯着格里菲斯那闪光的眼睛,庄严地宣布答案:“我们要做的,就是制造恐怖。记住,战争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制造恐惧就是制造胜利——因为无论战争工具如何先进,战争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
履带如雷,军队如海,轰鸣的装甲旅已经碾过丘陵下的草原,紧随其后的是两个法军散兵团,最后面才是蜂拥尾随的主力步兵师。整整两万人,吃着坦克的尾气,在履带碾坏的草地上紧追慢赶。
装甲旅和步兵师中间的缝隙,刚好暴露在龙骑兵面前。
“玉碎的意义,在于直指要害。”法里纳上将深情地说。然后他缓缓拔出毫光四射的风王剑,高举这把象征龙骑兵荣耀的重兵,怒吼道:“克劳德,那么就是现在!”
在对面的丘陵上,上百名半跪于地的龙骑兵早就布置好了骑兵炮,五十多只黑洞洞的炮口,全都对着熙熙攘攘的法军。
克劳德少将看见远方闪烁一朵金芒,心想法里纳拔剑了。于是他右手斩下,斩钉截铁地下令:“开炮!”
骑兵炮娴熟地开火。这些阉割型号骑兵炮,都是用六磅步兵炮改装的,虽然威力略逊一筹,但是打击五百米内的目标却绰绰有余。
法军没料到会有埋伏。人群被炸得遍地开花。很多法军都吓得弓腰张望,汹涌前进的人群突然停滞。
经验丰富的法军指挥官迅速集结慌乱的队伍,发出愤怒的咆哮:“敌在五百米外的丘陵上!步兵炮瞄准!组织两个营,给我拿下那片丘陵,德国人这是在找死!”
于是,蠕动的法军部队变成了骚乱和秩序的混合体:被狂轰滥炸的主干道上,满地逃兵乱窜,哀鸿遍野,人仰马翻;但是在法军左侧,却已经组织好了有效的反攻力量,这批军队像大部队里延伸出来的软足,它源源不断地伸向丘陵,然后与大部队断开,自成一体,开始排山倒海地围向克劳德少将的阵地。
法军指挥官很清楚,任何出现在师部一公里以内的德国军队,都只不过是不自量力的蚊子,充其量能叮咬法国人一口,然后就会被迅速击毙。这种螳臂当车的行为,跟送死没有区别。
所以这批骑脸的炮兵部队,绝对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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