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喝药了。”
西夏皇宫,这个同时向宋辽称臣的国都的独裁者,身体垮掉的速度,比想象的速度更快,距离他给梁皇后建议等待嫡子登基后认方天佑为亚父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五天之前还可以上朝的拓跋谅祚(李谅祚)已经躺在床上口不能言,但是从他眼角中留露出来的恐惧和怨恨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之前一心托付朝政给自家皇后的西夏国主,此时心里有多么后悔。
可惜的是,即便是一旁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能看出自家皇帝眼中的无助,但却都视若罔闻,无他,此时在拓跋谅祚身边伺候的,已经不是之前他身边的亲信,而是梁皇后宫里的人。
梁皇后看到拓跋谅祚那十分不配合的眼光,却一点也不意外,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后路,再一次提醒拓跋谅祚。
“陛下,您还是乖乖的把药吃了吧。”
此时梁皇后的表情,像极了后世某部电视剧里面的某个喜欢小叔子的女子,就连台词几乎都一模一样,可惜她面对的对象,却不是电视剧里面那个懦弱的矮子,而是执掌西夏二十年之久的一代枭雄。
但是,哪怕是枭雄,在这种场景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紧紧的闭着嘴巴,拒不服药。
看到如此场景,梁皇后环顾左右,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那些人马上领会,纷纷往后退去,将内室让给梁皇后和李谅祚独处。
待太监和宫女退的距离差不多,梁皇后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拓跋谅祚说道。
“陛下,我知道您恨臣妾,但这都是陛下您逼的。您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将皇儿和江山托付给臣妾之后,又给皇叔留下密诏,防备臣妾效彷吕武,不肯在皇儿成年之后还政于他,你们拓跋家的人是什么性格,不用臣妾说,您最清楚了,儿子杀父亲,哥哥杀弟弟,哪有什么亲情可言,血肉至亲尹始如此,更何况一个叔爷,臣妾要是不提前谋划,待您故去,皇叔若是发难,臣妾又该如何,若是已埋尚在,臣妾自不必如此,但是如今,臣妾外朝哪有什么外援,又如何对抗皇叔,只能另想他法了。”
听到梁皇后的言语,拓跋谅祚眼中流漏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悔意,闭上眼睛好像在沉思,梁皇后也丝毫不意外,自己这个丈夫她还是知道的,心思深沉,别看他刚才又是恐惧,又是怨恨,又是无助,眼神留露出来的意思千变万化,但实际上做戏的成分谁知道有多少。
半晌之后,从拓跋谅祚脸上那极力隐藏的表情中,梁皇后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哪怕这有可能是拓跋谅祚故意让梁皇后看出来的,但是此时梁皇后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还想听自己这个独裁十几年的丈夫说点什么,早就送他归西了,是的,那药,可不是什么好药,更不会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突然,拓跋谅祚勐地挣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梁皇后,出人意料的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贱人,你高估了朕,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知道我西夏皇家密探藏的最深的那些人名单吗,你想多了。你说的不错,我们拓跋家皇族,弑父,杀兄,天下皆知,朕身上流淌着的,乃是党项皇族拓跋家的鲜血,自然继承了他们残忍好杀的本性,你想拿皇叔有可能造反的理由来说服朕,那是妄想。”
其实这个时候,在拓跋谅祚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秉儿,别怪父皇,父皇也想过为了你低头,但父皇如今才看清楚你母亲的面目,即便是父皇为了你妥协,你的皇位也坐不稳,你这个母亲,野心比父皇想象中的还要大,朕也想明白了,待朕死后,这西夏的江山,又与朕何干,朕给你母亲说的话,其实也是朕的真心,咱们西夏皇族,本就是羌族党项一脉,狼性大于人性,你若是强者,不用朕为你筹谋和妥协,也能克服种种困难,成为真正的狼王。”
想到这里,拓跋谅祚冷冷的一笑。
“朕不仅低估了你这个贱人,也看错了方天佑那个逆臣,不过也好,似这样心思深沉,善于隐藏之辈,你以为真的是你能够拿捏的吗,朕在地府等着你作茧自缚的那一天到来,拿药来,你不是想毒死朕吗,来呀,天子有天子的死法,不是鸩酒,便是白绫,朕很开心,你还没胆量把事情做绝,朕好歹如今还能留个体面,将来的你,恐怕没朕这种好运,总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知道,庶人梁氏,毒害国主,谋害亲夫。”
最后那句话,拓跋谅祚几乎是吼出来,整个大殿之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能够听到拓跋谅祚的怒吼。梁皇后脸上一怒,拿起药碗,直接强行要给拓跋谅祚灌下去。
正如拓跋谅祚刚才说的那样,他丝毫没有反抗,睁大了双眼,盯着梁皇后将毒药灌倒自己的嘴巴里,直道失去了意识之后,还是双目睁圆,死不瞑目,好像要履行他的誓言,在地府看着梁皇后的下场。
反观梁皇后,被已经死去的拓跋谅祚盯的心里一阵慌乱,情不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旋即心里一阵恼怒,往后一看,大殿中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一脸的惊慌,但却丝毫不敢言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也没想到,今日梁皇后,竟然是要毒杀国主,即便他们知道梁皇后丑事败露,将国主气的病入膏肓,国主怨恨皇后是应该的,但下毒这种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时候,听到里面动静的禁军推开了殿门,看见梁皇后的脸色,在一瞧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动静的拓跋谅祚嘴角流出来的黑血,心中马上领悟过来,皇后娘娘已经把事情做完了。
梁皇后看到此人进来,一点也不奇怪,脸色也没有丝毫慌乱,因为此人绝无可能背叛她,这乃是她的堂兄,西夏皇城禁卫统领梁甲埋,此人的身家性命,和自己是一体的,虽然没有自家亲弟弟梁乙埋的才华,但胜在听话。
自从梁乙埋出事之后,拓跋谅祚为了嫡子将来能够继位,推翻了西夏皇宫禁卫统领为党项人担任的传统,破格将梁甲埋提拔,就是给梁皇后母子增加一层保障,甚至连西夏国都兴庆城防军,都交给了梁甲埋统领,实际上的权利在西夏军中也算数一数二的。
“国主突然驾崩,这些人伺候不当,哀家仁慈,不预牵连家人,就让他们给陛下陪葬吧。”
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不过七八人,听到梁皇后的言语,只有一两个苦苦哀求,其余人却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想要逃离,但无论是哀求者,还是逃跑者,都被梁甲埋带进来的禁军亲信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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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拓跋谅祚和原时空死亡方式的不同,还得回到几天之前。
自从西夏在秦风路大败之后,拓跋谅祚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每日精力大不如前,嗜睡多眠,午间的休息,至少需要两个时辰,作为枕边人的梁皇后自然是知道的。
也就是几天之前,拓跋谅祚比往日更早从睡梦中醒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加紧处理政务,自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便临时起意,招皇后梁氏来他的寝宫,想将自己的一些没交出去的暗子交到梁皇后手里。
可惜的是,或许是快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拓跋谅祚已经慢慢迟钝的嗅觉突然恢复了,在给梁皇后说道西夏皇家除了明面上的暗探,还有一些隐藏最深的死士和死棋,这才是防备西夏权贵最重要的棋子。
突然,拓跋谅祚从自家皇后身上,闻到了一股自己十分熟悉的味道。虽然拓跋谅祚宠爱梁皇后,但并非专情之人,相反还是一个十分好色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勾引自己舅舅家儿媳妇的举动。
由于拓跋谅祚召唤梁皇后十分着急,梁皇后没有像往日一样先沐浴更衣,而是直接从寝宫过来,身上若有若无的飘散出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对于拓跋谅祚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乃是男女欢好之后的那种味道。
在西夏,在这个皇宫,除了拓跋谅祚,哪有女人能和外人做那些事情,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皇后。拓跋谅祚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皇后,刚刚给自己带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对于梁皇后是否有这个胆量,拓跋谅祚在清楚不过,梁皇后那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当年和他自己,不就是以这种方式,让自家表兄弟头顶上绿油油的吗。
拓跋谅祚当场就要发作,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突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每况愈下的身体马上就撑不住了,和大宋刚刚去世的先帝一样,得了一模一样的病,中风。
而拓跋谅祚也没有冤枉梁皇后,他猜的一点都没错,梁皇后刚刚并非是从自己寝宫而来,而是瞒着拓跋谅祚,乔装打扮从宫外归来,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堂兄执掌禁军,她统领后宫,出宫不要太方便。
放到往常,梁皇后有足够的时间沐浴更衣,这一日拓跋谅祚醒的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梁皇后在收到讯息之后,只有更换衣服的时间,哪有时间沐浴,再加上时间太紧,身上的味道还没消散,正好被恢复嗅觉的拓跋谅祚给察觉了。
若要说梁皇后水性杨花,这也不见得,梁皇后虽然是用和拓跋谅祚私通的方式上位成为一国之母,但并非是就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和外人苟且。
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还得是拓跋谅祚。
作为一国之君,即便是西夏国主这种儿皇帝,拓跋谅祚也是熟知华夏历史,对于后宫干政,后戚尾大不掉这种恶果自然是非常明白的。
拓跋谅祚的嫡子李秉常年幼,在他亲政之前,大权自然是掌握在贵为太后的梁太后手里,对于自己这个皇后,拓跋谅祚十分明白她的野心,当年她也不是就真的看上自己的人,而是看上了自己的地位和自己苟且。
为了防止西夏出现辽国萧太后,宋朝刘太后那种人物,拓跋谅祚不仅仅是提拔方天佑,让他将来和梁皇后互相制衡,更是埋藏了一枚暗子,那就是自己唯一活到现在的叔父李成巍,或者是拓跋成巍,拓跋谅祚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对别人十分信任之人。
说起来,拓跋成巍虽然不是什么强干之人,但他有一个儿子,正是之前率军入侵大宋的统帅,虽然获罪闲赋,但是在军中颇有威信,再加上拓跋成巍的地位,能够成为另外一只制衡梁皇后和方天佑的暗子。
拓跋成巍父子加起来实力虽然不算强,但等到自家儿子成年,皇家为对抗外戚和权臣,自然会抱团对外,到时候,这父子二人就是帮助自家儿子整合皇族部落的外部势力。
拓跋谅祚想的倒是很完美,但可惜的是,方天佑自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忠心耿耿,之前掌管密探的方天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拓跋谅祚秘密留下密诏的事情,又悄悄把这件事通过某种渠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透漏给了梁皇后。
正如方天佑设想的那样,得知此事的梁皇后,自然不会留下这个日后会让自己无法翻身的隐患,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戮皇族,毕竟梁家的根基不稳,没有部落依靠。
在这个时候,明面上同样为汉人的方天佑,就成为了梁皇后最完美的盟友,因为方天佑和梁皇后一样,明面上也没有部落作为依靠,至少在梁皇后得到的信息里面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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