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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天降福星啊, 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周暖笑起来,露出了他的小酒窝。
宁韵然终于抓到机会,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
“哎呀, 不好意思, 没忍住。”她的表情可以点都不像不好意思。
“你小心我告诉莫云舟, 你非礼我!”周暖眼睛都睁圆了。
“啊?”宁韵然的耳朵忍不住要红了。
“你还‘啊’什么啊!你要小心一点, 现在知道你的命有人愿意出五千万来赎的人可不止顾大哥和莫云舟了。要是我出马,保准既拿到赎金, 又神不知鬼不觉。”周暖的脸上有点小得瑟。
宁韵然的手指又要发痒, 想要戳对方了。
周暖就像是感觉到了宁韵然的不轨企图,竟然向后退了半步,完美躲过。
“看到你平安无事, 我和周暖都可以安心了。等你出院了,我会请你好好吃一顿大餐。”
提起“出院”,宁韵然忐忑了起来。
因为在发生绑架之前, 顾长铭就提起过,要将她派去下面的子公司担任部门经理。
现在秦耀把郭笑都派出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 就这样离开总部,宁韵然很清楚局里面想要派第二个人走得像她这么深入是多么困难。
“什么大餐啊!顾大哥,你怎么不告诉宁韵然, 你都到城南的龙安寺去许愿了?你说, 只要宁韵然能平安归来, 就酸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你都愿意?”
周暖说完, 宁韵然真的很惊讶。
因为顾长铭根本就不像那种会相信鬼神之事的人。
“不是我许的愿,是周暖从病床上爬起来,求我带他去的。而且明明是他许的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人是我?”顾长铭无奈地看了周暖一眼。
周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家产啊。如果我跟佛祖说愿意倾家荡产,这多么没诚意啊?”
虽然周暖的笑话有点冷,但是宁韵然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
“我还有事要处理,小暖,你是要留在这里一会儿自己回医院,还是现在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周暖不满意地跟了上去:“当然是蹭你的车回去医院啊。”
宁韵然看着顾长铭的背影,虽然很挺拔,但是却很疲惫。
她知道,当自己出事的时候,他也一定彻夜未眠。
“顾大哥,有时候不需要太认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顾长铭侧过身来,浅笑着看着她说:“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我对你说过很多话,废话也特别多,不知道顾大哥你说的是哪一句?”
“如果走投无路,你会开车来接我。”
顾长铭的声音很平静。
这种平静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力度感。
宁韵然愣在那里。
顾长铭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还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归来。”
顾长铭带着周暖走了出去。
宁韵然靠在床头,不断回想着顾长铭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翻来覆去将近一个小时,喝水的时候被子都湿掉了,她才醒过神来。
现在她猜测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顾长铭话里真正的意思,只有等她回到了纵合万象才能知晓。
现在有觉睡的时候就要好好睡,说不定等离开了这个医院,就有硬仗要打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躺下,胳膊轻轻环在了她的身上。
宁韵然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的轮廓很有深度,却带着细腻的美感,纤长微微向上的睫毛并不阴柔,反而衬托得对方双眼之间的鼻梁更加俊挺。
宁韵然缓缓伸出手来,手指沿着对方的眉骨划过,就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感受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从没有让人摸过我的眉毛。”莫云舟用只有宁韵然能够听到的声音说。
他明明疲倦,当她出事的这几日,他一定合不上眼,也落下来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这样的疲倦,让他显得脆弱,也让宁韵然心疼。
“嘿嘿,你真好笑。”
宁韵然继续摸着他的眉毛。
“哪里好笑?”
“你眉毛又不是你的腰,有什么摸不得的?”宁韵然有点得瑟地说。
“那你是想摸我的腰了?”莫云舟一笑,眼睛弯了起来,很赏心悦目。
在医院里无聊了一整天的宁韵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才不要摸你的腰。男人的腰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摸的?”
“你怎么知道男人的腰是硬邦邦的?你摸过谁的?”莫云舟又上前靠了靠。
他的鼻尖正好在宁韵然的鼻尖上蹭了一下。
那股柔和的暖意瞬间滑过,宁韵然以为他会吻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只是在这个明明就要吻到却不再上前的距离看着她。
“我摸过我老爸的。”
宁韵然一说话,她的气息就掠过了莫云舟的唇。他的唇线弯了起来,就连眼角浅浅的笑纹,宁韵然都莫名觉得性感。
喉咙那里烫烫的。
应该说,全身从头发丝到大脑深处,都在发烫。
“那我让你摸一下我的。以后就不能再摸别人的了。”莫云舟用有点认真的语气说。
“你神经呢。”
“当然,如果你给我生了儿子的话,小东西的腰你可以摸。”莫云舟一本正经地说。
宁韵然的脑子差一点没炸掉。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鬼啊!谁……谁给你生儿子啊!”
她有一种预感,莫云舟肯定是又下套了。
自己正往里面钻呢。
“是吗?好可惜啊。我都想好了,如果你嫁给我了,我就有属于我自己的家了。那我要成立我自己的家庭信托基金。以后无论我的事业是起是落,你还有你给我生的孩子都会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不会缺衣少穿,你不用为了生活而发愁,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的孩子,只需要去追求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
莫云舟轻轻说着,他温热的气息也触上了宁韵然的嘴唇,让她心痒,让她心烫。
她明白,其实他许诺给她的并不是安稳奢侈的生活,而是精神上的自由。
“我们昨天好像才表白的吧?你不觉得你现在跟我说如果我们以后的生活……有点太遥远了?”宁韵然其实很想把被子拉起来,罩住自己的脸。
总觉得这样的莫云舟,是在甜言蜜语哄骗自己。
“对啊,我们进度太慢了。昨天才表白,什么时候你才能变成莫太太啊?所以今天我们要赶紧接吻,刷新亲密度。你觉得怎么样?”
莫云舟还是那样一副认真无比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什么重要会议呢。
“我不想理你了。”宁韵然翻过身去,赏对方一个后脑勺。
但是莫云舟却笑了,在宁韵然的头顶上亲了一下。
宁韵然不需要回头,也知道这个男人笑的很开心。
“我告诉你啊,我很久没有洗过头了。”
说完了,宁韵然才觉得自己煞风景。
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早就蒸发咯。
“没关系啊。我知道你的内心是个抠脚大汉。”
宁韵然满心的粉红泡泡全都破灭了。
“你才抠脚大汉呢!”
她用力拱了拱,莫云舟却抱着她没有松手。
他们安静地呆着,宁韵然却觉得这样在一个人的怀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很满足。
“其实,我真的以为自己会一直像个糙汉子一样,一个人走在风雨中也能吹着口哨昂首挺胸。”宁韵然抬起手来,轻轻覆在莫云舟的手背上说。
“然后没想到会有另一个人拉着你的手替你这风有挡雨?”莫云舟问她。
宁韵然扯起了嘴角:“遮风挡雨太俗气了。那个人放下了绅士的身段,陪着我在风雨里吹着口哨昂首挺胸,成了一个糙汉子。”
她有点小得意。
应该是非常得意。
原本以为世界很大,人有无尽的欲望。
在莫云舟的怀里,她才明白其实世界可以很小,一点温暖就能安心到无欲无求。
“小宁……你昨天说你有你的秘密,不能告诉我。”
宁韵然微微一怔,忽然紧张了起来。
难道莫云舟要问她那个秘密是什么?
她可以说吗?
如果说了,凌队长还有杜若会不会把她像打蟑螂一样拍死?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
“啊?”
“我也不能告诉你。”
现在换莫云舟很得意了。
宁韵然腾地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说:“你都有秘密?什么秘密?”
莫云舟笑而不答。
“喂!什么秘密?你有女朋友?”
“没有。”莫云舟还是笑。
“你有私生子?”宁韵然不开心了。
“如果你没嫁给我就给我生了儿子,才能勉强算是我的私生子吧?”
“你……你有隐疾?”
“我很健康。如果不是你现在没有非常健康,我很乐意让你试试看我有没有隐疾。”
宁韵然真的忍不住了,哗啦一下坐起身来,看着对方说:“那你到底什么秘密嘛!”
莫云舟懒洋洋侧着身躺在原处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会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对啊!”宁韵然回答。
“哦。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莫云舟伸长了手臂,在宁韵然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什么鬼?信不信我跟你一刀两断!”
“甄晴告诉我,你和她一刀两断很多次了,到现在你们还是没断了。所以你的一刀两断没有威胁力。”莫云舟耸了耸肩膀。
宁韵然的心中无数头野兽咆哮而过。
“你到底说不说啊!”
莫云舟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韵然:“你的秘密是什么,我想我知道。但是我的秘密是什么,我不想告诉你。”
“你还能知道我的秘密?”
“嗯,天大的秘密,要你命的秘密。”
宁韵然紧张了起来,感觉颈动脉的跳动声她都能听见。
“有……有什么秘密能要我命啊!”
“我的秘密也要我命啊。”莫云舟还是笑。
宁韵然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不美好了。
“你慢慢想啊。我为了你,无数个日夜都睡不着,怎么样也要让你感同身受一下吧。”莫云舟直起腰来,在宁韵然的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然后走下床。
“莫云舟?”
“我一生自认为没有软肋,但最近被人戳得脊梁骨都要断了。我报复不了社会,只能到你这里刷一下存在感了。”
说完,这家伙竟然走了!
“漫漫长夜,享受辗转反侧的感觉。”
“我说要和你一刀两断是真的!”
宁韵然火大。
莫云舟算不算她的男朋友?
如果是男朋友,不是要哄着自己的吗?
她怎么有一种找气受的感觉?
躺在病床上的宁韵然除了辗转反侧莫云舟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之外,也在烦恼着一旦出院之后,顾长铭是不是就会调她去子公司做办公室经理。
在她出院前的那一天下午,顾长铭就带着花来看她了。
“顾大哥,我明天就出院了,集团里事情又多,你不用来看我的啊!”
宁韵然从病床前坐起身来。
顾长铭将那束花放在了宁韵然的床头,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上一次带着周暖来看你,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宁韵然侧着脑袋看着那束花,唇线弯了起来。
“我第一次收到花,就是顾大哥送给我的石楠花。”
“如果你喜欢花,莫云舟会天天送给你的。”顾长铭淡然一笑。
提起莫云舟,宁韵然就有点不自在。如果莫云舟真的送她花了,她还不敢收呢,总觉得会有个大坑在等着自己。
“顾大哥,你特地来看我,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宁韵然能感觉到顾长铭的表情很认真。
“我是来谢谢你的。虽然认识你的时间远不如周暖还有婳栩的时间那么久,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在顾大哥的心里,是怎样的人?”宁韵然歪着脑袋问。
“你有自己的原则,而且也有坚持自己原则的魄力。所以我很好奇,当周暖对你说不能把文件交给那些假警察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想都不想就把它们毁掉了?”顾长铭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话语,也有属于他的矛盾与决断。
而那一刻,宁韵然忽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暗示与默契,低下头来,呼出一口气。
“因为周暖对我说,如果那些文件真的落到了警察的手里,顾大哥就完了。”宁韵然以同样认真的目光看向对方。
“我好不好,对于你而言重要吗?”顾长铭扯起的唇角里有一丝无奈的意味。
“因为‘顾大哥’这三个字对我而言就很重要。这些年我经历过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失去了我的父母,他们是因为车子被高空抛落的电脑主机砸中出车祸而死的。那个电脑主机是属于地下钱庄的。我的养父是因为卷入非法集资而自杀的。你让我叫你大哥,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再看着你因为钱这个东西而出事了。我不在乎那个文件里面有什么,我也很清楚就算追着我和周暖的人是真的警察,只要文件袋里的东西没有了,警察就没有证据,我会没事,你也会得到时间来处理和那个文件有关的问题。”
宁韵然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里带着一丝冷锐,仿佛这个一贯阳光的女孩忽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会劝我收手吗?”顾长铭又问。
“收手?”宁韵然摇了摇头,“绑架我们的邓浩事情是干的挺蠢的,但有一句话却说的很好——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顾长铭沉默了,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韵然单手撑着床,靠向他,看进他的眼睛里:“顾大哥,从小我就知道金钱的力量有多可怕。它有它存在的以及操控它的法则。它让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如果我害怕它,它就会像毁掉我的父母一样毁掉我。所以,我们要反过来操纵它,用它的法则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顾长铭看向宁韵然,微微笑了笑,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你想要驾驭它,就要很小心很小心。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你去的越高,越远,就越危险。我希望你不会失去自我,除了看着你,一切的决定都在于你自己。”
“不用担心,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顾长铭点了点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是喜欢睡懒觉的。等上班了,就没有懒觉睡了。现在赶紧多睡会儿吧。”
“嗯。顾大哥你也不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
“对,顺其自然。”
顾长铭转过身去,走出了病房。
而那一刻,宁韵然的手心里以及背上全部都是冷汗。
因为当顾长铭走进来,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他的手指就在膝盖上敲着,宁韵然一眼就认出来他敲的是莫斯码:小心回答,有人在监听。
读懂他的暗示时,宁韵然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到底顾长铭是以此为暗示来试探宁韵然的身份,还是他真的想帮她掩饰?
无论哪一个选择,都意味着顾长铭知道她的身份了!
宁韵然只能用最安全的答案来回复他。
靠着枕头,宁韵然的心跳仍旧没有平复。
顾长铭会用莫斯码来暗示自己,表示那个正在监控的人不仅仅是要知道宁韵然的反应,也想要知道顾长铭的反应。这个人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赵婳栩。因为如果监控他们的人是赵婳栩,顾长铭的反应会更放得开。
蓦地,一个名字闪入宁韵然的脑海中——郭笑。
只有他能让顾长铭投鼠忌器。
如果是郭笑,宁韵然瞬间理清楚了一切。
一开始,宁韵然看到文件里那些有意收购梦幻星空乐园的海外公司就觉得奇怪,这些公司的规模一来没有大到可以吃下梦幻星空乐园,二来它们的经营范围根本不适合收购乐园。再加上那些警察是假扮的,宁韵然当时就在怀疑这一切是赵婳栩的另一个局。
只是当周暖跟着自己一起被绑架,又被揍得很惨的时候,宁韵然就不那么确定了。根据杜若提供的信息,赵婳栩一直对周暖很好,她再恨也不至于将周暖陷入危险之中。后来发现邓浩才是绑架的幕后黑手,而邓浩又是赵谦的司机,加上赵谦又和赵婳栩关系匪浅,宁韵然又不敢肯定这个局真的和赵婳栩无关了吗?
而现在顾长铭的反应让她有七成的把握,这些都是郭笑设下的局。
那么顾长铭选择暗示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仅仅是为了保护她吗?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远比莫云舟的“秘密”更闹心!
她现在只想要赶紧回到公寓和杜若商量这一切。
床头桌上的石楠花的香气让她的心绪稍稍平静。她伸长手臂,从花束中将那张卡片拿了下来。
一打开,就是顾长铭苍劲有力的字迹。
她本来以为对方会写的是希望她早日康复之类的话,但没想到却是:做你想做的事,别畏惧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宁韵然的指尖一颤,此刻,她完全明白了顾长铭的想法。
这个男人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爆发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离开医院来到了停车场,顾长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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