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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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呀，我来帮忙了。”
    相比酒吧的调酒师，路靖瑶和阿翔就比较熟悉了，当然有很大的原因是阿翔有些娘，这样的男孩子反而在女孩子堆里混得开：“阿翔，我来帮黎昕带一天班，他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
    说当然是说了，阿翔在远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故意坏笑着，发出怪调调侃她：“我说瑶瑶啊，就算今天要唱歌，你未免也打扮的太漂亮了，连口红妈妈家的限量版都用上了，可真奢侈。”
    路靖瑶被戳中心思，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一下，她偷偷地想，阿翔果然娘，竟然连女孩子的口红色号都能一眼看出来。正在心里腹诽着，却被面前的小男人看穿心思，被他故意靠近用很低的声音说：“别想我的坏话了，瑶瑶，你今天这个样子，动机可不存哦~”
    什么动机不存？！路靖瑶自然不承认，装傻低头看地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啧！跟我还装！”阿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用更低的声音提醒她：“我可都冒着生命危险把宇哥的电话号码给你了……”
    不说赵渐宇还好，一提赵渐宇，路靖瑶的脸上就露出一丝愁容，阿翔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年轻女孩的苦恼，他有些奇怪，同她求证：“怎么了？宇哥没理你？”
    路靖瑶没说话。
    阿翔瞬间明白了，他端详着面前的女孩，清秀漂亮的面庞，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失望的模样，虽然画着妆，却绝不会令人感到艳俗，反而有几分相宜的色彩，像刚刚展开花瓣的娇花，蕊心还未开，柔柔弱弱的拢着，在空气里微微的抖。
    ……这样的女人送上门……宇哥会不喜欢……
    阿翔头疼的想，宇哥和老板娘不是没关系了么？
    想来想去，路靖瑶还在面前杵着，阿翔的小脑筋一动，决定做件好事情，但他知道路靖瑶还在念大学，和宇哥……明显是两路人，所以有些事情，他要问清楚。
    阿翔扯过路靖瑶的胳膊，把她拽进屋子里，避开小六，阿翔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问：“瑶瑶，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我宇哥？”
    这、这哪儿有的事儿。
    路靖瑶连忙摆手，解释着，脸上写着“你一定要相信我”几个字：“我可没有，只是上次他送我回家，我想谢谢他……”
    路靖瑶的解释被阿翔适时打断。
    “你说什么？！宇哥送你回家？！”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疑惑着要说“是”还是“不是”，却被阿翔凶着一张脸：“说实话。”
    她撇撇嘴，含含糊糊的：“就一次，有原因。”
    无聊的原因谁要问啊，关键是宇哥送她回过家啊。阿翔的面部表情像是被刷新过，再看路靖瑶的时候都发着光：“那就是我宇哥送你回家，你被他强大而富有力量的人格魅力吸引，所以喜欢他了。”
    “没有！真没有！”路靖瑶继续微红着脸解释，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自找的，心里的烦恼连闺蜜都没有说，却来和一个酒吧的服务员犟嘴，心里着急，索性把最真实想法表达出来：“我真没有喜欢他，我连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只是、只是很感谢他送我回家，觉得他讲话很有意思……”
    当然还有别的。
    觉得他讲话的声音很好听……
    对他有一丝丝的好奇……
    “……你喜欢他。”阿翔盯着路靖瑶微红的脸颊，斩钉截铁的重复：“瑶瑶，你喜欢他，这就是喜欢，你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我、我没有。”
    路靖瑶嘴上拒绝着，心里却开始顺着阿翔的话朝着某个不可以轻易琢磨的方向想，想着想着就钻进了死胡同，一阵烦躁，她连答应来这里的小心思都想丢掉，只想着应付着唱完歌赶快离开。虽然她并不排斥酒吧的工作人员，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她和这里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甚至是三个世界或者四个世界，说话打交道都可以，却不应该有更多的接触。
    “好啦好啦。”阿翔心里有了打算，也就不一撇一捺的逼人说实话，他笑着看路靖瑶，心里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小打算，表面上当然不能露，还招呼着路靖瑶帮忙收拾，他先去后面换工作服。
    换衣服当然是借口，阿翔溜回自己房间，连忙拨通赵渐宇的电话，小狗摇尾巴。
    “喂~宇哥儿~”
    “说。”
    “你晚上来酒吧么？”
    “……不去。”
    “那好可惜，那个女大学生特意来酒吧了，宇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跟赵渐宇说话，阿翔还是不敢太绕弯子，他连忙把刚刚得来的情报汇报上去：“宇哥，那姑娘喜欢你，人不错，送上门的，你不来可惜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有说话，电话却没挂断，阿翔听到了清晰的呼气声，他原以为这是动心了，谁知道下一秒却听到一声干脆的“滚”，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这、这……
    这是什么情况？！
    阿翔摸了摸脑袋，有些搞不懂，顺上门的便宜，这个时候通风报信都是功臣，但宇哥这样明显是生气的，他是没有胆子再打过去了。
    还是下楼准备上班吧。
    六点钟，正是肆酒开门的时间，阿翔差五分钟下楼，决定把刚刚那通电话忘掉，也不再去逗那个一提赵渐宇就脸红的小姑娘。
    谁知一下楼，看到出大戏。
    阿翔看到同样是蚊子街正火的酒吧老板——坤哥，正坐在吧台前，手里端着酒，侧头和路靖瑶说着话。小六正在吧台内，低着头调酒，满空气的尴尬。
    这事儿要是轮到他，恐怕也要无地自容。
    那坤哥是小六的第一个东家，收留小六在蚊子街落脚，还挖掘他的才能，培养他学调酒。结果东西弄好、弄现成，在老板娘和坤哥谈恋爱的时候，被老板娘看中，分手后就直接挖回肆酒。
    一转眼小六来肆酒也一年多了，在阿翔的印象里，这位舍友一次都没提过以前的酒吧，更别说以前的老东家。
    哎，要说救苦救难的哪里是观音菩萨，那根本就是他啊。阿翔深呼吸了两口气，端出一张笑脸，凑进吧台里。
    “呦，瞧瞧这是谁来了！”阿翔一开口，空气里就抖露出一股热闹的感觉，直接让场面上的三个人都朝他看过来。阿翔笑语盈盈的看着坤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这不是我坤哥吗？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被他热情打招呼的男人正单肘支在吧台上，另一只手举着杯刚做好的鸡尾酒，刚刚正和路靖瑶聊着天，听阿翔叫他，就笑着扭过来，眼睛笑的微微眯起，语调大方：“阿翔，刚刚来的时候不见你，还以为你们老板换人了。”
    呸呸呸！阿翔在心里甩口水，面上还是那副笑模样：“坤哥最会开玩笑了，哪能啊。”
    “怎么不能？”坤哥偏头看向一旁的路靖瑶，眼神里有捉摸不透的笑意：“一进门就看到大美女，还想着你们老板好福气，能找到这么标志的小姑娘。”
    阿翔笑了两声，解释：“这位美女是我们酒吧的驻唱，歌唱的可好听呢。”
    “哦？”收拾的考究干净的男人挑了挑眉，看向路靖瑶：“我说美女，刚刚怎么还骗人？怪不得老远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眼睛，原来是大歌星。”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路靖瑶。路靖瑶第一次在酒吧接名片，感觉怪怪的，她低头看，原来这男人也是开酒吧的。
    蚊子街那头最火的“红楼”酒吧？
    “吴坤？”
    男人低头笑笑：“能听大歌星叫一声名字，这趟消遣就算没白来。要是能听大歌星唱支歌，今天可真是……”
    真是什么？男人故意没说，而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路靖瑶，目光礼貌得体，语句用词也不让人反感。但路靖瑶觉得奇怪，男人丝毫没有强迫自己，她却感到一种很强的驱动感。
    虽然酒吧开门了，但这个时候客人还很少，就像肆酒，此刻也只有他一个客人，按常理唱歌都要等到八点钟，最早也得七点半。
    刚刚被人家一口一个“大歌星”叫得有些不好意思，路靖瑶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歌星，你不会要拒绝我吧？我从街的那头特意走过来，很诚心的。”男人看出路靖瑶犹豫的心思，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唱歌的时间，就继续煽风点火：“不如这样，你现在唱首歌，我请你喝这儿最贵的酒。”
    “不用不用。”人家都这样说，路靖瑶也不好拒绝，酒当然是不喝了，唱首歌而已，想听唱也就唱了。路靖瑶让男人稍等，她先去试试音。
    就在吴坤和路靖瑶说话的时候，阿翔偷偷把小六拽到一边，偷偷问。
    “你老板怎么来了？”
    “……”
    “哎呦，我是说你前老板怎么来了？小六，我可提前先说好，老板娘待你不薄，你要再……”
    小六打断他：“他不是来挖我的……我也不会跟他走……”
    话说完，小六就去忙别的事儿了。
    阿翔抿抿嘴，感觉自己白操心了，他看到路靖瑶坐在麦克风前调试声音，吴坤背对着吧台，似乎已经开始欣赏，而小六站在吧台内，素白的脸在亮黄的灯光下，表情一览无遗，阿翔觉得他或许看错了，他怎么看到平日里冷冰冰的小六正痴痴地盯着吴坤的背影，眼神里尽是悲伤。
    音乐响起，柔美的女声滑动在空旷的房间里，硬生生显出几分空谷闻音的味道。不得不说路靖瑶的声线真的迷人，高音轻佻，低音浑厚，颤音勾人。他看到刚刚还会脸红的小姑娘坐在演出台上，单手握着立式麦克风，发丝随着身体的轻摆滑到脸颊，红唇在一张一合着，迷人极了。
    虽然刚刚赵渐宇一个“滚”字泼灭了他的心思，但当阿翔看到靠在吧台的吴坤若有所思的盯着唱歌的路靖瑶后，看家护院的本质就从骨髓里被激发出来。他扭捏的昂起头，装作收拾东西靠近吧台，十分做作的和吴坤搭话。
    “呦，坤哥的酒喝完了。”他故意挡在吴坤面前，伸手去收拾吧台上的空杯子：“坤哥，您还喝不？我喊小六给您做。”
    吴坤已经被那个唱歌的女孩迷住了，他原本是来找小六的，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个穿着衬衣长裤的小姑娘，鼓鼓的额头，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真是让男人移不开眼睛，忍不住聊了两句，小女人毫不扭捏，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股灵劲，唱歌还这样好听……
    “我说坤哥，把眼珠子挪一挪吧。”阿翔实在忍不住了，趴低身体造谣：“那美女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句话成功把吴坤的注意力扯回来。
    他不满的盯着阿翔，言简意赅。
    “谁？”
    “……我宇哥。”阿翔一副“你好可怜”的样子，眼神里却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坤哥，别惦记了，喝酒吧。”
    吴坤回头，脸色就非常难看了。
    赵渐宇的女人……
    想着想着，他又勾起一个笑，听着诱人的女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小六听到声音，慌忙的抬头看他。他看到吴坤翘着单边嘴角，神情还是刚刚的样子，只是眼睛里无形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邪恶，他轻轻皱眉，没有说话，只听到坐在吧台外的男人吩咐。
    “做两杯‘迷夜’。”
    小六没说话，动了动喉结，动手调酒。
    很快，两杯迷夜端上桌子，吴坤拿起一杯轻轻晃动，只是轻笑：“小六，酒调的不错。”
    小六低头，不说话。
    但就在他低头的时候，吴坤的手掌滑过留给路靖瑶的酒杯，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掉进去，悄无声息的化在漂亮的液体里。
    是赵渐宇的女人么？
    吴坤再次晃动手中的酒杯，用鼻息喷出淡淡的嗤笑。
    路靖瑶唱完歌，从演出台下来，吴坤一直在鼓掌，赞美的话不停。路靖瑶虽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却也始终不会应对，她摇着头，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又坐回男人身边。
    “来，大歌星，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