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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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黎跟着宋凝，两人一同躺在草地上，很快便睡去了。
    罗仙并不知道这草地有什么奇妙，不过看到宋凝跟姜黎如此，他便也坐在草地上，为两人护法，等待两人醒来。
    沧梁国之中，越来越多的带有鬼丝的修士开始聚集，他们经过之处，一片狼藉，就好像是蝗虫经过一般。
    宋凝与姜黎在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纪。
    这个世界的真正名字，叫做九界。
    九界之中，宋凝来到了第七界。
    第七界中，剑气回荡。
    剑光飘散在这剑气世界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宋凝与姜黎的身体每时每刻都会被剑气所穿透。
    关于剑气的领悟，宋凝很早便已经有过，那个时候还是在古楼之中，如今进入这里，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升腾。
    每一柄光剑穿透身体之时，便会有一丝剑意残留。
    刚开始，这些光剑的力量十分微弱，体型也很小，所以没人感觉得到疼痛，可紧接着，光剑开始变大，宋凝与姜黎也渐渐感受到身体之上的疼痛。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的身体上面没有半点伤口，可紧接着，他们身上开始残留着一道道伤口。
    伤口……越来越多。
    疼痛……越来越强。
    宋凝此刻顾不上姜黎如何，他正在快速感悟着这进入自己体内的剑意。
    因为他发现，身体之上的伤口就是因为这剑意所留下，如果能够将这剑意感悟，那么伤口就会消失。
    伤口……越来越多。
    疼痛……越来越强。
    此时姜黎的身体已经没了三分之二，这消失的三分之二全部都是伤口！
    而宋凝的身体，也只剩下了二分之一，宋凝不断地感悟着，一旦停下来，感悟停滞，伤口迅速增多，恐怕整个身体都会消失。
    光剑穿透两人身体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快到就连宋凝都有些担心自己真的会被这光剑完全穿透，最后连渣滓都不剩下。
    终于，姜黎只剩下一个头颅，其他部分，完全消失！
    而宋凝虽然要强于姜黎，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此刻，就在宋凝的身体周围，‘悟’境结起。
    悟境能够让感悟速度倍增，就在这悟境出现的那一刹那，宋凝的身体不再减少，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原本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身体竟然开始迅速增长，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二分之一，且增长速度还在加快。
    宋凝双眼冒着金光，自其体内迸发出阵阵狂风，这狂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一时之间，长发散乱，其样子颇为骇人。
    姜黎的身体，越来越少，此刻已经只剩下半个头颅。
    她双眼看着宋凝，此刻她不再感悟，而是观察着宋凝，她知道自己感悟的速度肯定无力回天，如果一定要死在这里，她最后想看到的，是宋凝能够活下去。
    外面的世界对于姜黎来说，已经够乱了，若是现在就死，对于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好事吧。
    姜黎的双眼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宋凝，深情而专注。
    宋凝感觉到姜黎的目光，但此刻他无暇顾及，因为他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借着悟境将一切剑意全都感悟，如若不然，他没有解救姜黎的办法。
    “宋凝……我……”姜黎忽然想要开口说话，想要对宋凝说一句他一直都想说，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的话。
    但此刻的她，双眼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小半个头，她就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反观宋凝，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全部恢复，只剩下脚还没有出现。
    这一刻，剑气世界疯狂了。
    近乎所有光剑都朝着宋凝刺来，仿若是想将宋凝在顷刻之间完全刺穿，一丝不剩！
    看到这一切，宋凝神色淡然，面对这所有袭来的光剑，他淡淡道：“等的就是你们一起来！”
    悟境疯狂地感悟着，宋凝的大脑之中出现一道道金色的波纹，这波纹正是极速感悟之中在身体里留下的痕迹。
    宋凝听到自己的身体中传来咔咔之响，这也是因为极速感悟所产生的状况。
    一切，都在宋凝的身体之中进行着，面对那剑气世界所有的光剑，宋凝深吸口气，合上眼，等待着它们的来临。
    嘭！
    宋凝的身体，瞬间被刺穿。
    这一次，宋凝直接消失在这剑气世界之中。
    完全刺穿，一丝……不剩！
    姜黎此刻还没有死，她能够微弱地感受到宋凝的情况，在感觉到宋凝忽然消失的那一刻，姜黎忽然感觉失去了一切，就连身边这个说不清关系的宋凝，也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
    死了？
    宋凝……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天？
    姜黎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会从心神之中跳出来，但此刻她感觉到极度悲伤。
    她想哭，可没有了双眼，也没有了泪水。
    她想叫，可没有嘴，也就没有了声音。
    她……
    她放弃了，放弃了一切，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她经历了太多，她够了。
    可就在她都已经放弃的那一刻，她那残存的几根头发忽然感觉到宋凝的气息。
    宋凝没有死，刚才的那一刹，宋凝的身体的确被全部刺穿，可他还有这半根头发残留，半根头发便保持了宋凝不死，紧接着，就在这一瞬间，宋凝感悟了所有剑气！
    宋凝的身体迅速缔结出来，这一次出现，宋凝的身体之上好像是有着一丝剑气，仿若他本身就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此刻宋凝的眉毛如同长剑一般，他转身看向姜黎，一手捏住姜黎的几根头发。
    一阵阵剑意涌入姜黎心神之中，姜黎的身体乍现。
    只不过……
    两人身上一丝不挂，就在姜黎的身体完全缔结的那一刻，她看着宋凝，目光扫去，脸上略显娇羞。
    而宋凝看向姜黎，虽然目光也带有一丝波动，却并不弱姜黎这般羞涩。
    “走！”宋凝一翻手，两指指向天空。
    一道剑光飞出，直接射入天空之中，将这天劈成了两半。
    这是宋凝在之前的几界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顺利感悟完成，就可以将这一界破开，破开之后便能够离开，进入下一界。
    不知何时，姜黎的身上多了一件衣裙，这衣裙正是小啾幻化的，而宋凝仍然一丝不挂，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影响了他什么。
    第八界，血色世界！
    腐朽，血腥。
    在这个世界之中，皆尽红色，红色之内，全部是血。
    血，无处不在。
    血色的天，血色的地，就连刮来的风中，都带着血腥。
    血色世界……
    宋凝忽然想到，这九界似乎与九千年前御道宗的九个宗门有些想死，现在想来，稍微有些差别，但差别不大。
    血色世界之中，宋凝知道这血色世界之中需要的是什么，他二话不说，直接以吸灵术展开了吸收。
    整个血色世界，浩瀚无垠。
    血浪不断冲洗这整个世界，可宋凝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
    此刻宋凝跟姜黎两人站在半空，半空之中，姜黎看到这血色世界之中的血浪竟然越来越少，而宋凝身体之中气势则是越来越多。
    宋凝的手掌不断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这血色世界之中的血气也开始逐渐减少。
    难道要将这个世界所有的血气全部吸收？
    姜黎呆呆地看着宋凝。
    此刻在姜黎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凝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宋凝还不过是一个御道宗的小弟子，那个时候，姜黎还强行亲了宋凝一下，并且将宋凝的一滴鲜血吸入体内。
    可如今……
    宋凝能够反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成为众人敬仰的存在。
    他的进步得太快，不到两年的时间，宋凝从默默无闻到现在，整个仙渺星恐怕都没人不认识宋凝了。
    姜黎忽然感觉到宋凝跟她并不属于一个世界，宋凝将来也不会仅仅止步于这仙渺星，在这中自惭形秽的同时，宋凝正将这血气世界吸入体内。
    姜黎恍惚之后再看向这血色世界，这才发现血色世界之中的血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宋凝的其实也开始变得诡异，充满了血腥，充满了煞气。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宋凝的心神，因为在宋凝的心神之中，还有着静心的存在，静心能够保证宋凝在此时此刻不受到任何干扰，这也是宋凝能够肆无忌惮地吸收血气的原因。
    血气世界……
    缓缓消失……
    被吸干了的血气世界化成了一个空白世界，这空白世界之中，空无一物，就好像是一个虚无的空间一般。
    看到这一切之后，姜黎不由感慨，再看向宋凝之时，发现宋凝的状态也再次变化。
    那一身煞气渐渐内敛，其身体的气势也节节攀升。
    紧接着，这个世界，砰地一声碎裂了。
    这个世界碎裂的同时，最后一个世界，出现。
    第九个世界，也是最后一个世界，正是九幽冥界。
    九幽冥界之中，一片漆黑，在这漆黑之内，伸手不见五指，但宋凝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
    那，便是冷月潇的最后一缕神念。
    得到了这最后一缕神念，宋凝便集齐了冷月潇被打散的全部神念。
    他的心，怦然而动，在黑暗之中，缓缓向前，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面前。
    这个气息缓缓现出，她浑身闪烁着金色的微光，在她的身体之前，有着一把虚幻的琴。
    这琴，与宋凝之前所得到的古琴一模一样！
    “我……想要回我的琴。”这个声音缓缓道。
    宋凝毫不犹豫，翻手便将之前得到的那古琴拿出来，抛给了冷月潇残破的神念。
    冷月潇低头看着古琴，虚幻的双手摸着琴弦，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看着这一切，宋凝忽然盘膝坐在半空，面对面地看着冷月潇。
    喧嚣，离他而去。
    这一刻他想要的只有冷月潇，他想看的也只有冷月潇。
    冷月潇专注地看着这古琴，而后又抬头看了看宋凝。
    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一丝忧伤，还有这一丝隐藏极深的……陌生。
    只是这一刻，宋凝早已经忘了在上一个世界之中的冷月潇神念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也忘记了此刻的冷月潇神念应该已经想起了所有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记忆。
    “可否请我演奏一曲？”冷月潇轻声道。
    宋凝抿着嘴，点点头。
    深情而怀恋地点着头。
    冷月潇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轻抚，而后，拨动。
    琴弦颤抖，颤抖的同时，一阵阵音符传出。
    宋凝柔情的双眼落在冷月潇的手指之上，嘴角露出淡笑。
    记忆，回溯。
    他想到了曾经，想到了很多很多跟冷月潇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等待着，这一天终于来了，终于能够跟冷月潇再次重逢。
    冷月潇那冰霜般晶莹剔透的肌肤上落下两滴泪水，泪水弹落在琴弦上，扰乱了这几个音符。
    音符中，带有水波，带有泪痕，带有哀伤，带有清苦。
    落在宋凝耳中，痛在他心里。
    他合上眼，静静地听着，头不禁靠向了冷月潇。
    冷月潇没有躲闪，两人的唇，就这么印在了一起。
    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残留的神念，没有任何触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
    宋凝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冷月潇的手，然而他手指一出，非但没有将冷月潇抓住，反倒是打乱了琴音。
    琴声，乱了。
    狂风，起了。
    可冷月潇却没有消失。
    冷月潇的身体直接化作一道道暗金色的锁链，将宋凝捆住，下一刻，一个幽幽倩影自黑暗之中走出。
    那……又是一个冷月潇！
    宋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所惊，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冷月潇，再看看捆住自己的暗金色锁链，呆住了。
    “潇潇……”这一刻他的心情，难以言表。
    冷月潇开口，可开口之后便是一个男声，一个……沙哑而可怖的男声：“宋凝……你……伤心吗？”
    宋凝身子猛地一颤，他双眼突出，看着冷月潇的模样发生变化，紧接着，冷月潇就变成了那个他做梦都会吓醒的身影。
    那个九千多年前在御道宗之上以自身之力，几乎破坏了整个御道宗的人影！
    “好痴情，若是没有你这痴情种子，我这一根线，如何能够将你拉住？”那声音沙哑着刺痛着宋凝的心神。
    绝望，油然而生。
    宋凝这一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九个世界……
    难道不应该是冷月潇的最后一丝神念所在？
    潇潇在哪里？
    在哪里！
    “啊！滚！滚！！滚！！！”宋凝怒吼着，仅仅是怒吼，就吼破了嗓子，鲜血直接从体内喷出。
    然而那个沙哑的声音却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你想要她，我可以给你，但我需要跟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宋凝双眼无神，血泪两行。
    “你的身体，你的命。”
    宋凝双眸之中忽然来了神采：“若是我死了，仙渺星之上的万年劫能否消失？若是我死了，潇潇能否复活？若是可以，我便答应！”
    那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犹豫，下一刻便道：“可以，万年劫，可以消失，她，也可以复活，但我要你的身体，要你的命。”
    宋凝欣喜，他仿若是忘了对方的要求，竟笑出声来：“哈哈哈，好，好！我给你，我都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你所说的一切，你都要做到，你要发誓，在此发誓！”
    “宋凝！你疯了！”姜黎在身后喊道。
    那人影一皱眉，仅仅是一道目光，便带着一阵死亡之力将姜黎吞没。
    “她不能死！任何人都不能死！”宋凝怒吼。
    死亡之力，顿住。
    “好一个慈悲的修士，我记得你十万年前也是那么慈悲，所以才留下了后患，若是当初就将我杀死，也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结果了。”这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
    十万年前？
    宋凝想要推开记忆之中的那扇大门，然而此刻他却发现，现在的他没有丝毫力气，那大门，也推不开。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
    曾经，已经是曾经，而未来，他也一定会死。
    这一切，他并不在意，只要对方能够立誓，他又在乎什么？
    “发誓吧，只要你发誓，我的一切，你想要什么，就拿走什么。”宋凝诺诺道：“不过我要再看看潇潇，我要看看她，她最后一丝神念在哪？”
    “在……真正的九幽冥界！”那沙哑的声音道出这几个字的同时，一阵阵波动出现，在这波动之中，有着一道镜子，冷月潇的身影，在镜子之中。
    镜子中，没有那冷若冰清的冷月潇，没有高贵无暇的天之骄女，有的，是一个被锁链缠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的娇弱女子。
    那女子脚下被炼狱之火灼烧，身体不断被铁链抽打，她双眼暗淡，可在那双眼之中，有着星辰之光闪烁。
    “啧啧，曾经的星灵界第一女神，却偏偏不听话，若是她早早地就将你完全抹杀，也就不会受到今天这些苦了。”那沙哑的声音戏谑。
    宋凝脑中翁然作响，他死死地盯着那人影，左眼星辰之力，右眼混沌之光，心中更是迸发出无限的怒气：“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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