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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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医生，4床的病人可能需要您去看一下。”年轻的护士有些焦急的站在办公桌旁，心里还有几分紧张。因为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专心致志的敲击着电脑的医生和科室里其他的同事有些不同。
    除了那张英俊迷人的面容外，更加让人惊叹的是他名字后面的那一串无论哪一个都十分耀眼的资历和名号。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医学院博士，中华医学会青年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临床肿瘤协会全国执委，中国抗癌协会主任委员。同时还是医院最年轻的三级专家。上周才刚刚渡过他的31岁生日。
    “嗯。”钟涛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面带微笑尽量缓和的说:“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年轻护士慌忙半躬身的点点头，然后迅速转身快步离开，一路上还不忘拍拍胸脯平复下紧张的心情。
    钟涛摇头苦笑不已，自己这个被医院重金挖来的“怪物”仿佛成了科室里一座大山，除了护士和一些住院医师，甚至连有些有些资历的教授对自己也是崇拜和羡慕。难道是因为院长在给同事介绍的时候顺带说了几例被自己治愈的例子嘛？
    其实，只有钟涛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所专攻的医学领域，所遇到的病人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存活率极低。癌症，这个当下人类一直未攻克的医学难题。可能未来的几代人仍将无法突破。
    钟涛将刚才还未打完的病例保存好，然后起身离开这间医院为他特殊设立的豪华办公室。他已经很多次给领导说过不要搞特殊化，但每一次都是语重心长的让他多多关注病人。不要在意其他的。无奈，在坊间，或者说病患圈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只有不到百分之30的存活几率，那么赶紧找钟医生，他能创造奇迹。
    其实钟涛心里很想痛骂这些推手，并不是所有绝症他都能治愈，甚至说在他手里的晚期病人和其他医生的病人存活率差不多，并没有所谓的奇迹。只不过，可能是运气好，或者说他的一些病人命不该绝，让人误以为他是天神下凡。
    从毕业到实习到临床参加工作，越是经历得多，看得病人越多。越让他对命运这个词产生怀疑，这个世界真有宿命一说吗？摇摇头，抛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钟涛转身走进病房。
    “钟医生！您可来了。”家属是患者的儿子，是当地公务员，年龄跟钟涛差不多，自从父亲确诊肺癌以后四处找关系，千方百计的想入院让钟涛治疗。也曾很多次私下约他吃饭，甚至送红包。然而都被他严厉拒绝，钟涛觉得除了有违医德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给人了希望又将其破灭。这样他会良心不安。
    钟涛象征性的给他点点头示意，然后像一旁的护士问道:“老先生情况怎么样？”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有些低烧。”护士再看了眼手中的体温表说:“刚才测的，37度8”
    “钟医生，我父亲今天情况不是很好啊，一直说胸部疼，您看是不是需要……”
    钟涛挥挥手示意他不着急，然后走到病人床旁，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微笑着打招呼:“李老伯，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李老伯似乎有些激动，想伸手扯开输氧管。
    “爸！您干什么呢。”一旁的年轻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阻止老伯突然的动作。
    “您别激动，我在这儿，有什么不舒服的慢慢说，不着急啊，我不忙。”钟涛也是被李老伯的举动楞了一下。
    李老伯在护士和儿子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钟医生啊，我没什么问题，别听我儿子说的吓人，就是胸部有些痛，不打紧，能忍受。”
    “爸！您不能只凭你自己的感觉判断，人家医生说什么就怎么做。”年轻人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老伯啊，我看你精神还不错嘛。”钟涛不理会年轻人，跟老伯开始闲聊。
    “这都是您钟医生手术做得好，我们一家人感谢您啊。”老伯有些颤抖的握住钟涛的双手。
    钟涛顺势直接坐在床边说:“您放心，现在肺部可能有些感染，等会儿给你加药，慢慢就会好的。”
    “太谢谢你们了。”老伯还不忘朝一旁的护士点头示意。
    “那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不适的，我先回去给你开药了。”钟涛见病人情况比较稳定，也就没有必要待在这里，手里还有一堆事情处理。
    “真是麻烦你们了。”
    “钟医生您慢走。”年轻人把钟涛和护士送到门口。然后回到父亲身旁说:“爸，这不是小病。你可不能大意啊！”
    “你看你着急的，我都不怕呢，你怕啥。”老伯无所谓的说，看到儿子想要反驳赶紧扯开话题:“倒是这段时间经常梦到你爷爷，梦里我一直在老房子的大厅里，然后他就在门口像我挥手，让我过去。你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梦见过，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爸！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您到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都说了没有！你还在问！”
    走在过道上的钟涛还能听到父子的争执声，一阵苦笑。
    “对了，等会还是先给李老伯查个血。”钟涛忽然对身边的护士说道。
    “啊？”护士楞了一下。
    “我估计应该是有感染，但还是查个血常规比较好。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做个胸部ct看下是不是有其他问题。”钟涛边走边说。
    “嗯，好的。我马上去安排。”护士迅速点点头。
    “没其他事儿我就先回去写病历了。”钟涛说完边自顾自的往办公室走，如果是感染，那么用药也不需要他来安排了，他主要是上手术台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钟涛叹了口气，继续手中“写不完”的病例。今天没有在门诊排班，又没有手术，只有在住院部办公室写病历了。回国一年多了，除了感受到祖国医学发展如此迅猛以外，还让他比较忧心的事，我过恶性肿瘤病患者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呈上升趋势。更让人觉得可怕的一点是，发病年龄段越来越低。也就是说，以往基本没有年轻患者，现在越来越多的30岁甚至20岁都出现不少病例。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当然，在我国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下，这些病例几乎可以忽略，但事实仍然值得所有人警惕。想到这一点，钟涛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下检查了，特别是常年爱拉肚子，从来没有去检查过。
    “涛哥！”门突然被打开。钟涛诧异的望着眼前有些喘气的青年医生。也是他的医生同事，刘能。比自己小一两岁，可能是年龄相仿，两人有共同话题，医院里钟涛为数不多私交不错的朋友。
    “什么事把你着急成这样，哪个病人需要抢救吗？”钟涛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病人出现危急情况，在他们这种科室里，有不少晚期患者，一些远端转移甚至可以危及到生命。
    “不……不是。”刘能走进来坐下，双手撑在沙发上的时候有些惊讶的抚摸着黑色的皮革，一边说道:“可以啊涛哥，真皮的。你这享受的是院领导的待遇啊。”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看到刘能那贼兮兮的眼神，钟涛无语的骂道。
    “你看你，人家刚从门诊一路跑到第二住院大楼的普外一科，接着又跑到这里，还不让我休息一下，大热天的，想我猝死啊。”刘能瘪瘪嘴，没好气的说。
    “好吧，给你一分钟休息时间。”钟涛白了他一眼。
    “哎，真不够意思。好了，说正事儿。”刘能平复心情严肃的说:“急诊科那边希望你能去会诊一下。”
    “急诊病人需要我去会诊？”钟涛有些意外，自己是肿瘤科的，跟急诊科的基本没啥交集。一般都是门诊确诊了送过来住院。除非晚期癌症，但那种情况医院也没有办法医治了。病人也知道自己回家等待生命的最后一刻。
    “没错。”刘能点点头说:“刚才急诊科的王主任给我们主任打了电话，我刚好在他办公室，然后就来找你了。他们同时也找了心内科和普外科的人。”说到这里，刘能有些咬牙切齿:“真是日了狗了，我们医院内线坏了还是怎么的？！要我一个一个的去通知。”
    “让你锻炼身体嘛。”
    “锻炼个鸟蛋，没猝死都是幸运的。”
    钟涛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急诊科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他这个肿瘤科的人去会诊，平常都参与的是中晚期癌症转移得会诊，到急诊科还是第一次。看来事情可能不简单，事不宜迟，快速保存好文件，关掉电脑。
    “我们先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