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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夫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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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达明赶在坠落之前,眼疾手快地向侧边一闪,伸出左手牢牢地攀住了另一枝树枝,随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安全落地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莫启国低头看着夏达明,夏达明也正抬着头,傻乎乎地笑着。
    莫启国执起他的左手,一道长长的血痕显得极其刺眼。他的心里蓦地一紧,蹙眉问道:“疼吗?”
    “平时磕磕碰碰的多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夏达明洒脱地笑笑,“这样看来,埋伏炸药的人不是王尽释就是秦兴良。”
    莫启国一愣,缓缓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带着这个炸点去硅村的军营。大夏民国军的团长们、军代表和议会委员们都在那里,咱们当面揭穿王尽释的阴谋诡计!”夏达明立即说道。
    “我不去了,下午王尽释邀请姐姐前往百花坛戏台参与一个活动,我要陪她过去。”莫启国犹豫了片刻,说道。
    下午时分,百花坛戏台旁边早已人头攒动。广阳县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热闹繁华的景象。戏台旁的墙壁上张贴的巨幅海报显得十分醒目,海报上画着一群义愤填膺的工人农民怒视着一名跪在地上的帝国军官。
    一辆绿皮车在戏台旁边停了下来,王尽释从副驾驶的位置走下来,抬头看了看戏台尚未撤下的写着毛笔字的大红纸,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莫锦玉在莫启国的陪同下从后座走出来时,围观的人群传来了一片唏嘘声。
    莫启国抬起头,看到墙上的那幅海报,心里隐隐觉得现场的气氛十分诡异。
    莫锦玉和莫启国被安置在戏台下第一排的座位坐定,紧接着主席台的二十几个座位陆陆续续有人入座。除了县长王尽释,夏达明和香叶作为议会和内阁的代表也被安排在那里坐下。
    莫启国朝主席台上望过去,夏达明的神情看上去极不自在。香叶的眼神也忽闪忽闪地,似乎在向他和莫锦玉暗示着什么。
    王尽释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缓缓走到戏台前方的麦克风旁边,神情严肃而庄重。
    “同僚们,父老乡亲们。”王尽释的声音震慑人心,“今天早些时候,我的同僚们就在县城周边发现了一些炸点。大概中午的样子,我们的议会委员夏达明同僚又在城墙处发现大量的炸弹。这显然是又不法分子想破坏我们人民群众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可喜可贺的是,埋伏炸药的同僚被我们智慧的大夏民国军展示抓到了。”
    紧接着,几位战士押着一名套着麻布袋、被五花大绑的矮个男子来到了戏台上。戏台下所有的群众都欢腾起来,高喊着打倒反动派一类的口号。莫启国和莫锦玉对视了一下,心跳顿时加速了。
    头套被揭开的时候,现场一片哗然。
    那个头发蓬乱、面如菜色、胡茬杂乱滋生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秦兴良。
    莫启国立即扶助了绝望得快要昏厥的莫锦玉。他再次朝夏达明和香叶望去,他们俩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会是他……”莫锦玉反复念叨着,神情已有些恍惚了。
    秦兴良跪在那里,慢慢抬起头来。那双眸子里,不安、惊恐、绝望、委屈,无数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像极了任人蹂躏的病老虎。
    莫启国蒙住了莫锦玉的眼睛,将她搂入自己怀里。他万没想到,王尽释邀请莫锦玉参与的活动,竟然是秦兴良的审判大会。这场审判,没有律师,没有人证,仅仅凭着一些被发现的炸点,就给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帝国将领披上了一辈子无法挣脱的罪责。莫启国心里一直对秦兴良充满恨意,然而此刻却变成了满满的同情。他怨愤地朝王尽释望去,两个人的目光正好交织在一起。他看见王尽释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狡诈的笑意,然后瞬间消散了。
    他认定这是一定是计划良久的阴谋。
    这时,王尽释正了正声色,继续说:“下面,我宣布大夏民国广阳县政府对反动分子秦兴良的审判结果,明日上午十点,在神女山西麓刑场,枪决。”
    莫锦玉扑在莫启国怀里,早已哭成了泪人。
    戏台上的秦兴良仰起头,脸上挂着两行热泪。
    在一片高呼“打倒反东分子”、“大夏民国万岁”的欢呼身中,秦兴良被带上头套,押下了戏台。
    夜色降临,广阳县城里不时传来几声悠长的鸟鸣。这声音回荡在深宅弄巷里,宛如一声声哀伤的啼哭。趁着夜色,莫启国来到闻医馆,敲响了夏达明的房门。
    “夏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启国问道。
    夏达明叹了一口气,唇角旋即勾起意味深长的苦笑。
    “秦兴良一个人就能在县城内外布防一百多处炸点,而且半个多月来居然还不曾被人察觉,他也太有本事了吧!”莫启国冷冷地说着,那双洁亮的眸子折射出愤懑不平的寒光。
    夏达明略一沉吟,叹息道:“秦兴良已经画押招供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和证人能够证明不是他干的。”
    “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位王县长安排人干的?”莫启国追问道。
    夏达明摇摇头道:“我也怀疑是他,但他现在是县长,是军队统领。他又是促进县城和平解放的头等功臣,光凭你我的能量,能把他怎么样?”
    “我姐夫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莫启国又问。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啊!”夏达明悠悠的说。
    莫启国一怔,整个人仿佛遭五雷轰顶一般,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我莫启国一直把你当作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如今明摆着有很多漏洞的事情,你却没有办法给予我任何帮助。我看,你正在为你的父亲和弟弟大仇得报感到兴奋吧!”
    “你这是什么话!”夏达明瞪着莫启国,“我老夏如果是这种小人心态,还会跟你莫启国做朋友,罔顾性命跑到神女殿救你们姐弟吗?”
    “夏大哥,谢谢你。”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显得凄婉哀怨。
    莫启国和夏达明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在淡淡的月色下、绵绵的薄雾中,莫锦玉穿着黑色的棉裙,披着一件洁白的袍子缓缓走了进来。
    “如果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恳请你帮帮我,让我能在他临刑前见他最后一面。”莫锦玉走到夏达明面前,双膝一沉,跪在了地上。
    莫启国连忙上去扶住莫锦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瞬间浸透全身。
    夏达明的眼眶湿润了。他将莫锦玉扶起来,有些哽咽地对她说:“这么冷的天,你先进屋坐着,容我帮你安排安排。”
    离硅村军营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处灰暗的小楼。小楼外侧的墙壁上,红色的油漆勾勒的文字已残破不堪。不过,所有的广阳人都知道,那是一所已经废弃的小学。那些残破的文字,写的是一位民国先驱的政治主张。
    莫锦玉乘着一辆有些破损的运粮车,被莫启国推到了这座小楼前。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缓缓走进这座戒备森严的小楼里。
    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没有灯,只点着一支蜡烛。秦兴良被缚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莫锦玉蹲下去,颤抖着去抚摸他的头发。
    秦兴良被惊醒了。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眸光依然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你说过让我等你,为什么最后要让我自己过来找你?”莫锦玉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已无法自制地奔涌而从。
    “我已是历史的罪人,你还来看我做什么?”秦兴良的眼神渐渐平和,有气无力地说。
    “告诉我,那件事情不是你干的。”莫锦玉抚摸着秦兴良的脸,眼前已被泪水迷蒙得模糊一片。
    “事已至此,是不是我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愿赌服输,我就算赖下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呢?”秦兴良苦笑着。
    “我和光民怎么办?”莫锦玉问道。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王尽释的父亲。在梦里,那老东西对我说,民国都没了,你也该下来陪我了。老秦啊,你还欠着我一条命呢!”秦兴良叹了口气,双眼也已被泪水浸得通红,“我左思右想,既然都说是我干的,我也就认了。欠别人的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的。但是在我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光民。我死了以后,你带着启国回西襄去,找个好人家嫁了,这辈子就把我忘了吧。至于光民,你愿意让他跟谁姓就跟谁姓。他也别叫光民了,大夏民国把天下搞得挺好得,还光复个屁的民国。我替他光复民国,他白冲希、付宗楠、姜钟真跑去日月岛的时候,没一个想到我。”
    “你别说了,别说了!”莫锦玉声泪俱下,紧紧抱住秦兴良的身体,已完全哭成了泪人。
    “别哭,你要笑着送我走。我可不想到了那边,带着你的泪。那样的话,我怎么去喝那碗孟婆汤?”秦兴良此时很想伸手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泪水。可是,那双被束缚着的双手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他只能红着眼看着她,强颜欢笑地对她说,“重新报户口的时候,给咱们的孩子改名叫光明吧。有一天他长大了,你要告诉他,别像他爹一样。这辈子,让他堂堂正正做个前途光明的孩子。”
    莫锦玉抬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她不住地抹眼泪,可泪水无论如何都擦不尽。
    “我很冷,你能抱着我吗?”秦兴良眼里的泪也滚落了下来。
    莫锦玉用力地抱着他,曾经滚烫的心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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