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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里,我撤下花瓶里已略有开败迹象的火百合,重新换上刚买的香水百合。拜胡蝶所赐,我现在差不多是半个百合花的专家,不止知道这种花有许许多多的品种,还知道不同的品种有不同的花语。就像香水百合象征伟大的爱,而火百合,则是热烈的爱。
胡蝶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她的工作,其实特别单调,也特别辛苦。周而复始的测试,白天黑夜的加班,但这并不影响她以一种饱满的热情来拥抱生活。只要一有时间,她就玩游戏、看电影、逛街、旅游,约会,丰富多彩的安排。她极少把自己的悲伤落寞呈现在世人眼里,哪怕是罗亦琛和别人结婚,出现在婚礼上的她,也是精致的、美丽的,即便是哀痛,也是沉甸甸的藏在黑漆漆的眸子里,不是有心的人,根本看不出。
今天下午见到的她,虽然瘦得厉害,但依旧清雅端丽,带着我才能感应出来的一股淡淡哀愁坐在那里,沉静得好像湖里的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相亲,想必是的。这个十月,她已经28了,她的父母应该是十分着急了,纵使她不愿,怕也要逼着她去相亲。
而穆子谦,不管是身世还是相貌,均是上乘,她会不会动心?两个都算得上优秀的大龄男女,会不会就此看对了眼?即便没看对眼,若是为了应付双方父母,会不会就这样交往着,然后,一起签下那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契约?
我心里一激灵,这个世界上闪婚的人那么多,会不会多一个胡蝶?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层薄薄的汗。
心神不定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圈,我终于忍不住了,拿起手机,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为了不让方柔起疑,我已经把胡蝶的号码删掉了。但是,那没有任何规律所循的11位数字,早已经刻在我的脑海里,变成了条件反射。
电话打不进去,她敢情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心里除了失落和难过外,还有隐隐的愤怒。原来,这个女人,她竟打算将我忘得这么彻底。
可我偏不如她所愿,我要联系她,不,今天,我还一定要见到她。
我下楼,在小卖部另买了一张电话号,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在哪里?”
我只所以选择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是想让胡蝶在不知道发信人的情况下说出她在哪里,我好直接去找她。否则,以她拉黑我的决心,若打电话听出是我后,她未必肯说出她的去处。
然而久久没有回音。
我沉不住气,开始打电话,一遍、两遍、三遍……一直打了五遍,也没人接起。
看来,她猜到了这个陌生的号码背后是谁?
她曾说过,她对所有关于我的事,有一种基于直觉的感应。
我曾经非常自豪非常骄傲她这种感应。
可此时,我只想说,这种该死的感应。
我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去你家楼下等你,我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和你说。
依旧没有回音。
看来,只好去她楼下等她!
我开了车,路况很好,我又开得快,仅仅半个钟,我人已经到了丁香公寓。
只是,属于胡蝶的那扇窗户,没有灯光。
现在不过是晚上九点,她断没有睡了的可能,看来,是还没有回家。会和谁在一起呢,是穆子谦吗?他们会不会一见钟情?
我越想越离谱,一个声音在嘲笑自己,怎么可能,不过是走过场的相亲罢了;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怎么没有可能,你敢肯定当初和她相亲时没有动心?
这两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互相掐架,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了上风。我被吵得不厌其烦,终于给穆子谦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穆子谦醇厚中带着极强距离感的声音传来:“阮臻,什么事?”
“哦,想问下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打球?”我不自在的笑笑。
“现在?现在不行,我在陪我妹妹,改天吧。”
“那好,改天吧。”我心里一松,挂了电话。原来穆子谦只是在陪他妹妹,没和胡蝶在一起。认识穆子谦几个月来,我知道,只要牵涉到他妹妹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不管多么紧急,都没有任何悬念的靠后。他这样的态度,让我在感叹他们兄妹情深的同时,也有深深的疑惑。仿佛那个妹妹,竟不是妹妹,而是……,我几乎不忍去细想他们的真正关系。
又给胡蝶打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是没接。我心里的焦躁难以形容,这个女人,这么晚了不归家,又去哪里?能去哪里?
再等了一会,我不死心的继续打,她竟然关机了。这简直是在挑战我的极限,我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外冒,理智渐渐被烧没了。如果此时让我见到她,管它什么方柔会不会知道,我也一定要把她拥到怀里,狠狠的亲吻蹂躏。我要在她的脖子上、背上、胸上,留下一道道吻痕,那是爱的印记。我要让她记着我,全心全意记着我,老老实实守在这个小公寓里,等我回来!
丁香公寓里的灯光,一盏盏灭去,夜渐渐深了。可我等的那个女人,她还没有回来,或许,今晚,知道我在此等她,她已经决定不回来了。她是不是,真的做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一种无助的情绪,慢慢涌上我的心头。可能,我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我对自己太过自信。我原以为,只要我回头,她还在哪里,虽然生着气,可只要哄着骗着,也终究会回到我身边。我却不知道,她竟是一个决绝的女人,不管遭受多大的打击,痛过之后,依旧会一心一意往前走。当初,她和罗亦琛分手是这样,现在,她和我分手,难道就不会这样?
我几乎有点恨那个和她分手的决定。
周边的黑暗越老越浓,我的心思也越来越沉。
忽然,远处,有两道灯光投射过来,我情不自禁的站直身子,我等的女人,她会不会在那辆车里?
车子停了下来,车灯灭了,车门打开,一个长裙飘飘的女人钻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也钻了出来,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赵锐。
果然是赵锐。看来,不止女人有直觉,男人也有直觉。可这样的直觉,却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畅的事。
长裙飘飘的女人,当然是胡蝶。
他们站在那里,挨得很近。
隔了那么远,路灯那么暗,可我却仿佛看到胡蝶抬眸一笑,百媚横生。
原来,她可以这么绝情,是因为身边,一直有赵锐这样各方面条件均不逊于我的男人相伴。
我的心苦得就像我小时候好奇偷吃的那个鸡苦胆,整个内脏都痉挛起来。
他们亲密的交谈终于结束了,赵锐转身,向车子走去。
我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可不过一瞬,却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个将要离去的男人,忽然回头,大踏步走到胡蝶身边,双臂一张,把胡蝶结结实实抱到怀里。我看到胡蝶抬起头,主动向赵锐献上她红润丰盈的唇!
我脑袋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塌下来,碎了一地。是我的自信?还是我的爱情?
我以为我会冲上去,质问那个变心人——不过短短两月,你为什么就移情别恋?
然而没有,我居然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就这样离开了。直到车上了梅观高速,我才反应过来:我这样做缩头乌龟,到底算怎么回事?我想装作没看到,自动把这个事件从记忆里过滤掉,但是,能过滤掉吗?
我把车开到常去的酒吧,要了一打啤酒,一口气灌了一瓶,又灌了一瓶,愈灌愈不心甘。逃离,不是我阮臻的作风,就算此时我装作没看到,等到有一天,我和方柔的事情了结了,我回去找她,她知道真相之后原谅了我,但是,那时,我能保证自己不对她和赵锐的关系耿耿于怀?不,我不能这样不作为,我要把他们的关系,扼杀在萌芽状态。我管不了我出现在她生命中之前的那段日子,难道我还管不了我出现在她生命中之后的那段日子?不管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哪怕被方柔发现后功亏一篑,我也要让自己,从今往后成为胡蝶生命里唯一的男人。
我在这样的一种心态下,再次拨打了胡蝶的电话。
居然通了。
在这一刻,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时隔两月,她的声音,就像一缕清风,抚平了我皱巴巴的心情。
我告诉她我要去找她,她说屋里有男人不方便,我说我有话和她说,她说电话里说也一样,我说有些话必须当面说,她居然用了嘲讽的语气:是有些事情要当面做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蓦地轻松下来,是,小蝶,我是有些事要当面和你做。我憋了两个多月,快憋成内伤了。可是,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竟没有丝毫的欲望。
我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来到丁香公寓,当我强制性的挤进了门,当我把她抱到怀里,当我疯狂的吻她,当我把她压到身下,我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那一次性爱,两个憋了太久的相爱着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攀上了顶峰——极致的、酣畅淋漓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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