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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版雷雨。消息一出来,不少人被这构想雷了个半死。一片唱衰的。
翻拍名作就罢了,还拍成音乐剧。音乐剧电影在国内向来是被认为没市场,卖不动。不看好的人很多,可挤破头想上程艾电影的演员更多。
这天一早虞小曼6点半就起床了。她运动完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就开始搭配衣服,一直配到九点还没决定好。
她原本想好了就穿一件宽松版型的圆领t恤加七分牛仔裤,穿凉鞋。但真穿好之后,她又觉得看起来太随意了,这是观光客,逛夜市的穿着,适合一切随意舒适的场合。
不能说坏,只是看上去没有“重视”的感觉。
虞小曼今晚会见到程艾。因为程艾要办一个聚会,她包了个酒吧,约了些好友,有制作人,演员,作家,杂志主编,大部分都是圈内人,大家一起聚一聚。
虞小曼通过白秋晨熟人的关系拿到了聚会邀请。着装要求是“无要求”。基调就是一个很轻松的夏日小聚。
虞小曼又试着换了一身鸡尾酒小礼服,一身连体裤,一身长裙,但换来换去总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对程艾展现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希望程艾觉得她既大方又有趣,既有合作精神又能独立思考,既渴望得到这个角色又不那么谄媚。她想表达得太多,这才无所适从。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欧原的电话打来了。
他略带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晚上我不能陪你去程艾的聚会了,临时有事。”
虞小曼被爽约,自然不高兴,但这还是其次。她说:“那我一个人也是要去的。”
欧原说:“当然。”
虞小曼把刚才的衣服挂起来,一边整理着一边问:“你不是因为我想要争取程艾的戏不高兴吧?”
在确定关系前,虞小曼就问过欧原几个问题。她不想真的在一起了再为这些原则上的问题争吵。其中就有“你介不介意我拍别的导演的戏?”
她只是想和欧原交往,而不是变成专属于他的东西。如果从此她只能拍他的戏,只能在他的作品里出现,感觉就像拿个大笼子把她套住,而钥匙挂在他腰上。
关于这个问题,欧原的回答通过了虞小曼的考验。
“我不介意。如果你有想合作的导演,合适的角色,我会支持你,绝对不会反对阻挠。”欧原承诺。
“真的?”虞小曼抓着他的手举起来,要他发誓。
欧原反握过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开玩笑说:“真的。万一我不幸失业了,总不能要你陪我一起失业吧?”
这话说了没几天,虞小曼就想竞争这个雷雨的新项目。她怕欧原虽然说得好听,但心里并不乐意她去接触别的导演。
“你真没有不高兴?我可真的会一个人去。”虞小曼再三确认。
欧原在电话那边笑了:“怎么会,我们之前不是谈过了么?我今天晚上是真的有事不能去了。你去吧,别玩得太晚。晚上回来我再给你电话。”
虞小曼听他声音没有异样,于是相信了他的话。挂掉了电话,虞小曼没有再犹豫,她拿出一条橘色的皮质短裙扔在了床上。
晚上她穿着t恤配短裙去了聚会,一付放任自流的态度。到了现场之后,虞小曼就更放松了——酒吧里到处都是客人,没人看到主人程艾在哪里。
反正有dj和酒吧乐队在,现场并不冷。虞小曼拿了点水果沙拉,坐在吧台边,和一个人认识的制作人聊了一会儿。
“你看到程艾了吗?”虞小曼问他。
他摇摇手,摆出一副夸张的笑脸:“没十个也有八个人问过我这句话了!谁都没有看见她!我真怀疑她是把我们都骗过来给的!”
虞小曼慢慢裹着一颗葡萄。她不想喝酒精饮料,这时候喝酒还早,她不想在见到程艾的时候因为微醺而反应迟钝。
又有人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做什么音乐剧啊——还不如干脆直接拍戏曲版好了,目标人群五十岁以上,估计还能回本。程导也是太自信了。”
虞小曼认为这个项目还是很有趣的,她为程艾争辩了几句:“不见得一定没市场。也许观众会觉得很新鲜呢?关键还是看电影的质量和口碑吧。尝试开拓一下也不错。”
另几个人年纪都比虞小曼年纪大。他们过来玩,是“因为程艾的面子”,一面期待着她,一面又不肯轻易把自己的地位降得太低。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然了不起。不过市场是很现实的,不会因为你努力啊,有勇气啊,敢创新啊就买账的……观众嘛……哼……”
虞小曼心想,就说了还是要看质量。
“谢谢。”有一个女声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虞小曼猛然转头。程艾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擦过虞小曼的身边,走进他们这群人中间。
虞小曼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和虞小曼想象中一模一样。穿着一件白色沙滩裙,皮肤紧致,略卷曲的长发随意抓起,浓密,乱蓬蓬,美得很。颈项中带着一串金绿色相间的宣言项链,也许是从哪个旧货市场的摊子上淘到的。她像刚刚从海边跑来,拖鞋里还带着沙子。
她一出现,只能叫旁人都盯着她看。
虞小曼看着她,心里想着她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她为她辩护的那两句好话?还是把她当做说无聊闲话的人之一?
她的脸一瞬间热起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卑微。
虞小曼已经来不及弄清楚答案——刚刚还在怀疑程艾的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嘴上已经全是动听的恭维,切换地毫不尴尬。
程艾微微勾着脖子从酒杯里啜了一口鸡尾酒,她脸上带着笑意,但并不像在为身边的恭维而笑。
她离开时抬起头来时看了虞小曼一眼,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插在虞小曼之前抢走了程艾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白秋晨的那位朋友又将虞小曼介绍给了程艾,这次她们聊了聊。
程艾问她:“你现在还唱歌吗?”
虞小曼回答:“没有再录过歌了。只是自己唱着玩,也有跟着老师练习过。”
程艾又问了她一些有关文珮的事情。因为连拍两部文珮的戏,有些媒体爱用文珮的新宠儿来形容她。
结束之后虞小曼像被催眠了一样,晕晕乎乎。程艾和她想象中一样美,却比她想象中更亲切。哪怕只是认识一下,她都觉得满足了。
欧原打电话来的时候,这种满足感仍在虞小曼体内燃烧。
起初她还压抑着。
“你今天事情都办好了?”虞小曼问他。
欧原有一个老同学从外地来京发展,刚来人生地不熟,请欧原帮他介绍认识几个人。
“都办好了。”欧原的声音轻轻的。
“下次我们有什么聚会,把你同学也叫上吧,”虞小曼说,“我把白秋晨介绍他认识。”
欧原笑了一声,问她:“见到程艾了吗?”
这下虞小曼可压抑不住了。
“见到了……”她迷迷蒙蒙地说,“真人更好看,声音也好听。我都想她为什么不自拍自演,自己做女主角呢?”
描述了一会儿程艾有多美之后,虞小曼终于说到了正题:“……不过今天去的人特别多,演员一大堆。我只跟她聊了几句,也不知道她对我有印象没有。”
“会有印象的。”欧原的声音仍是缓缓的,和他平时不太一样。
这种声调里像在隐藏着什么,才显得这样迟缓。欧原明显不太开心。
虞小曼收敛了她对程艾的欣赏,说:“顺其自然吧。拍音乐剧确实太冒险了,难说会怎么样……”她结束了这个话题。
几天之后,程艾打来了电话,请虞小曼去她家做客。
虞小曼意外极了。
她想不到程艾居然记住了她还看中了她,她太惊讶,都忘了要高兴。
程艾解开了她的疑惑。
“我看了十五分钟厉无咎的片段,你在那里面表现很好。”
虞小曼这才明白过来:“厉无咎?是欧原送去的?”
“是他。他说我应该看看你最好的表演,比你在电视剧里要好看得多。我看了,他没说错。那你有时间过来吗?”程艾说话简洁。对欧原为什么要帮助虞小曼,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一概不问。
仿佛夏季里最热的一天,虞小曼去了程艾的家。
烈日把路面和屋顶,都烤得白白的,好像罩了个特大号玻璃罩,空气是粘稠的,一丝风都没有。
她带了花和水果上门。这种天气在外,心情不免受到影响。但虞小曼心里笼着一层不爽另有原因——程艾的家就在叶鸿声的那栋别墅附近,以前她住过的那栋。
她在那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难说她为什么还记得这样清楚。
虞小曼捧着水果和花,还没按门铃,门就打开了。她一抬头吓得差点把花扔开门人的脸上——叶鸿声穿着白衬衫,灰裤子,光着脚。
他伸手要接过那个不太轻的果盒:“我来,进来吧。”
虞小曼瞪着他,死死抱住果盒。
叶鸿声放弃了帮助,只是微笑:“请进,程导在等你。”
虞小曼终于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她生硬地挤出一句谢谢。
程导果然在客厅等着他们。
她带着副红色框架眼镜,看到虞小曼带来的东西笑了笑,拿去了厨房。还给虞小曼倒了杯柠檬水。
“坐吧。”她指指客厅大桌上的剧本,“这是剧本,你先看一下,等一下我们读几个片段看看。”
没有多余的寒暄,她直接切到工作状态。
“等一下谢如溪也过来。今天我只见你们三个,后面还有两批演员,然后我能大致确定一个名单出来。”
她向叶鸿声说:“这是华丽娅,你认识吧?她演过一部文珮的剧。”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叶鸿声和虞小曼是什么关系。
虞小曼完全顾不上为谢如溪高兴,只在心里大喊,为什么程艾身边没有人提醒过她!她张了张口——
“程老师。”叶鸿声抢在她之前说话了。
他直接地告诉程艾:“我们以前就认识,还谈过一段时间。”
程艾“啊”了一声。
“你们现在没关系了?”
虞小曼抢答了:“完全没有。”
程艾还是打量着他们,自嘲地笑了:“我怎么就挑上你们两个了。”她摘下眼镜,玩着眼镜腿,一边说:“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部电影我不可能全用新人——必须要有一到两个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但也不可能全用大牌——我得控制成本。我选你们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些条条框框里面,你们比较符合我的要求,比较适合角色。出了电影,你们之间的一切私事,矛盾我都不会在意。但是一旦到我的工作里,我就不能让私人关系影响它。”
她说:“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虞小曼立刻点头说:“明白。”
程艾的节奏很快,但她还跟得上。叶鸿声没有说话。
“所以,在最终确定之前,你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考虑,是否肯定能和对方演对手戏,是否确定能不受私人关系影响。是否需要退出。我希望你们尽快有一个结果告诉我。不要等开拍之后,在拍摄过程中进行不下去。这是为我方便,更是为你们自己好。”
她训话完毕,叶鸿声才说:“我们会沟通好。”
他说得很肯定。虞小曼很怀疑。但这时候就冲突是不明智的,她只能也这样保证。
谢如溪来了之后,虞小曼一直乖乖坐在她身边。叶鸿声单独占个单人沙发,和她们两个保持距离。
程艾分配了角色给他们。谢如溪演苦闷而神经质的周家太太繁漪,虞小曼演青春美貌的丫鬟四凤,叶鸿声的角色是和两个女人都有感情纠葛的大少周萍。
他们先讨论了一下角色,然后念了剧本。“四凤”心地单纯,心无旁骛地爱慕相信着“周萍”。
“……我信你,我相信你以后永远不会骗我。这我就够了。”她念着四凤的台词。
程艾不时在剧本上做个记号。叶鸿声将剧本摊在膝盖上,不是抚一下边角。虞小曼没有与他直接对视。但进来这么长时间,已经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他的头发,鼻子,眼睛,都比她印象中更好看,像夏天的阳光重新给他镀上了一层光彩。
快中午时程艾接到一个重要电话要去书房谈,于是暂做休息。厨房里有饮料和水果,让他们自便。
接着谢如溪从包里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我要去阳台上抽一支。”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了虞小曼和叶鸿声。她不想和叶鸿声单独相处,拿了杯子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但叶鸿声默默跟了过来,他站在厨房门口。
她转过头,只看着窗外。厨房通向后院。似乎程艾回来不久,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修整花园,角落里堆放着一堆杂物,秋千板上脏兮兮的,还裂了一大块。鹅卵石装饰的小径边野草丛生,几株没死的蜀葵居然开得正烂。
“如果你现在就没办法直视我,那拍戏的时候怎么办?”叶鸿声说。
虞小曼仍没有转过头。那一句“我退出”就在舌尖上,如果能脱口而出一定很轻松。但就是不甘心。
“华丽娅,”叶鸿声叫了她一声,“我事先不知道程导这样的安排。”
虞小曼看向他,飞快说:“我更不知道。”
他们的谈话又被打了个结。片刻之后还是叶鸿声打破了尴尬:“我听说白秋晨住院了,预产期快到了?”
“还有两个多月。现在她血压有些高,住院比较安全,”虞小曼说起白秋晨的事,“谢谢你送去的东西。”
白秋晨住院之后,叶鸿声也去看过她一次,还带了不少东西。他做事总是妥帖的。
这一点虞小曼没法怪他。
现在他们只能绕过他们自身的问题,聊聊其他。
叶鸿声仍在看着虞小曼。他本想问她:“你知道我和苏雨童分手了吗?”但他知道这是个蠢问题,如果问出口,一定会惹她恼怒,然后叫他自取其辱——她的世界已经不再围着他转了。他能从她的眉间和嘴角的神态读出来。
她一定会说:“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
奇怪的是,她越不在乎,叶鸿声就越希望她在乎。
基本上,这就叫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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