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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的表情为什么恹恹的?”君念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澹台凰。
澹台凰的表情的确很难看,虽说王兄的腿好了,云游之余又传来消息,说澹台逸很是聪慧,虽然才四岁,但很懂事。王兄将他的身份告知于他,他知晓了一切,和关于澹台灭和娜琪雅的事情,并未心怀怨怼。如今他们在苍山云游,她完全可以放心。
但,这件事情她是放心了,可没有收到楚玉璃的请柬,让她的心里非常郁闷,最近这几天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啥时候不小心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让楚玉璃想跟她友尽!
但是,做了啥过分的事儿呢?她真的一咪咪印象都没有!三年前在邯郸,在皇宫见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后来去楚国看望皇甫灵萱,也没机会再见到他,所以根本谈不上得罪,因为连得罪的机会都找不着。
她也等了好几天,在心里想着也许是信鸽慢了,也许是来使晚了,也许……但是眼看那册封大典都要开始了,南宫锦已经出发前往,但请柬她还是没收到,这下想自我安慰对方不是嫌弃她也是不行了!
随着这件事儿,最奇怪的是,君惊澜那家伙,忽然要出门南巡?南巡?而且找了一大堆理由,说来说去就是不要她跟着一起去,他要独自去体察什么民情。难道他这是结婚三年就提前得了皮肤病,开始七年之痒?所以已经不想再看见她了?还是……
胡思乱想之中,听见君念卿这么一问,关于她的表情为何恹恹的,她慢慢扭过头,正准备回话,君尘就将话接了过去:“这还不简单吗,父君不在,娘亲一个人太寂寞。有些事情也得不到满足,所以……”
“砰!”澹台凰脸一绿,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过去,并发出一声怒喝,“君尘!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她这吼声很大,直直的把一旁的君念卿的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澹台凰这会儿一张绿了的脸,已经气红了,恶狠狠的瞪着君尘!这种话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应该说的吗?尤其是对着自己的亲娘胡说八道,简直是岂有此理,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怎么了?!
君尘摸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澹台凰,瘪了瘪嘴就有点想哭,一双桃花眼眯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小模样一出,澹台凰开始有点心疼,心疼之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虽然是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揍他的时候下手太重,但那一双凤眸却还是毫不留情的狠狠地盯着他,相当恼火地道:“你说说看,这种鬼话是谁教你的!”
一个小孩子,绝对不可能懂这些,肯定是有人唆使,带坏小孩子!
君尘一听这一问,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伸手捂着嘴巴,看着她,不肯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澹台凰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狰狞,小家伙想想父君有时候嘴贱,最后被娘亲毒打的场景,一下子也不敢造次,于是咽了一下口水之后,怯怯懦懦地说了:“是……是干爹!”
百里瑾宸?
澹台凰皱完眉头之后,整个人完全僵硬住,低头认真的看着君尘,见这家伙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开口确认:“真的是百里瑾宸?”
“是的!”君尘认真点头。
他点头完毕,澹台凰也不再理他,转过身飞快出门。准备去找百里瑾宸那家伙好好交流一下,好好探讨一下关于长辈应该如何教育孩子,千万不能把自个儿的宝贝儿子们,一个不小心没看顾好,在百里瑾宸的带领下,变成君惊澜那样的流氓!
但她似乎忘了,君惊澜虽然流氓,但也只对她一人流氓而已。
一路上她很是奇怪,百里瑾宸那样的闷骚,怎么会教孩子们这种玩意儿?这也就是她听完君尘的告发,还要确认一下的原因,但君尘一口咬定是百里瑾宸,说这话的时候,那小子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这让澹台凰相当纳闷!
而这一次楚国册封太子的事儿,百里瑾宸也受到了邀请,但是这家伙生来就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也没有跟着南宫锦同往,现下正住在宫中。
君念卿看着澹台凰就这样一把火一样的冲出去,扭头看了君尘一眼,结结巴巴地问:“真的……真的是干爹告诉你的吗?”
君尘点头:“真的!只不过……”
澹台凰出门之后,绕过了皇宫的无数回廊,宫人们多次屈膝行礼之后,终于到了百里瑾宸的寝宫附近。
门前一片空寂,倒是有一个亭子,立在高处,重叠在假山之上。
亭子边上的栏杆之上,坐着一人,斜靠在柱子上。那人容色淡薄,五官精致,长剑随手放在脚边靠着,一条膝盖屈起,月色般的眸望向虚空,似是在看什么,却又像什么都没看。
他这样子,对于澹台凰来说,是很常见的,这家伙就惯于这样装深沉摆酷。
她也没管那许多,直接大步的奔上亭子。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百里瑾宸好看的眉微微皱了皱,但并未回头,凭借他的武功,单单听脚步声便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头也不回地询问:“有事?”
语气淡淡,话是在问,语气却不像在问。
澹台凰恼火,也从来直来直往,上去就是一句:“当然有事!你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身为孩子们的干爹,怎么告诉尘儿那些东西?要是不小心把尘儿变成君惊澜那样的……”流氓可怎么办?
“什么东西?”百里瑾宸淡淡挑眉,偏头看她,眸色孤绝,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什么寂寞,什么某些方面,什么满足……”毕竟对方是个男人,澹台凰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她相信以百里瑾宸这家伙的智商,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
谁知,百里瑾宸听完,眸色顿了顿,那脸色慢慢有点发红,上下打量了澹台凰一会儿,沉默了半天,却似乎很为难。看那样子,就像是努力在想着如何拒绝啥似的。
寂寞?某些方面?需要满足?来找他?!
澹台凰嘴角一抽,一看这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无语开口:“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也不敢有,你更不会有,只是刚刚尘儿对我说这些,说是你告诉他的!所以我来问问。”
她这样一说,百里瑾宸慢慢露出了放心的表情,随后似想了一会儿,脑中回忆几分之后,也明白了过来,淡淡地道:“尘儿问我,如何打败他父君,我并无良策。他又问我他父君可有弱点,我便忆起三年多前漠北,半夜里他将我抓来为你看诊……”
漠北,半夜,看诊。
澹台凰歪着脑袋开始回忆三年前的事情,当她终于想起来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脸全红了,看百里瑾宸是表情更是无比尴尬!她还记得那时候,百里瑾宸吐槽了君惊澜纵欲过度,用力过猛来着。
“我告诉他,君惊澜唯一弱点大抵是床弟之事,只是你们在一起已然四年,他当早已掌握些精髓,未必还是弱点。”百里瑾宸说完,白玉般的面色又有点淡淡熏红,显然谈论这种问题,他并不是很好意思。
澹台凰脸又红了红,这丫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这么多年了,君惊澜已经有了经验啥的嘛……站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虽然百里瑾宸对三岁的小孩子说这些,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已经涉及到如此尴尬的层面,她也不好意思再接着探讨了。
到底是百里瑾宸先开了口,“到底是我疏忽,忘了他才三岁。十年内,我不会再对他说这些。”
说完这话,他自己嘴角抽了抽,怎么说的好像他很喜欢说这个,但顾虑到君尘的年纪,所以先憋着,十年之后再给上课来着?
澹台凰的嘴角也抽了抽,“就算他大些了之后,你想教他明白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也断然不要再拿我和君惊澜的事情说,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会既尴尬又难为情,好吧,君惊澜脸皮厚,他不会难为情,但是我会!”
“嗯。”百里瑾宸其实想说自己根本没什么兴致教孩子们这些,但是他太明白面前的女人,要是触动了她说话的神经,她便一定会鸡婆到令人无法容忍,便也索性不说话,只嗯了一声。但望她说完之后会离开这里。
澹台凰倒是不晓得百里瑾宸是这样想的,反而十分惊奇于这货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她一说他就答应了!于是,想想自己前几日的困惑,看这丫今天这么好说话,说不定也会回复她,于是问道:“百里瑾宸,我发现给王兄治好了腿之后,你就一直有点怪怪的,你是不是失恋了?”
百里瑾宸嘴角一抽,有点无语的看向她,但也懒得问她觉得他失恋了的原因,径直便道:“想太多了。”
“还是喜欢上谁家姑娘?或者是公子了,正在苦恼如何表白?”她从来就有一双是善于发现奸情的眼睛,所以不会看错的。
百里瑾宸起身,准备拿剑走人,将这个聒噪程度令人无法容忍的女人,隔绝在自己的三丈之外。
澹台凰才终于叹气:“好吧,我其实是心里有点烦躁,所以捉着你调解一下心情!看雪山脸破裂,其实很有成就感,嘿嘿。君惊澜他……”
百里瑾宸脚步顿住,如今他和澹台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嫂子和弟弟的关系,加上也希望君惊澜幸福,于是便也淡淡问:“你相信那些传闻?”
传闻,是的,最近很多传闻。
因为北冥的皇帝陛下,从来是到哪里都不离开皇后的,唯独这一次南巡,仪仗早就出了皇城几日,却没带上皇后。一次异样,令宫中流言四起。
版本之一,是最简单的皇后失宠。
版本之二,是皇上此次名为南巡,实则为了选妃。
还有版本三、四……
澹台凰笑着摇头,眼神看向遥远的南方,轻声道:“没真正往那方面想,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去楚国了!”
时间如此凑巧的南巡,想不怀疑都难。只是为何瞒着她?
百里瑾宸顿了顿,淡薄道:“也许不想让你见楚玉璃,便……”
“是!”澹台凰笑着点头打断,“你说的很有可能,也的确像他寻常会做的事,便是楚玉璃邀请我们,他刻意不让我知道,自己一个人去,不想让我和楚玉璃见面。但也有可能……”
“是楚玉璃只单单不想见我,只邀请了他,他怕我多心了心情恶劣,便干脆不说。”如果是前者,那并没什么,但如果是后者,她的确想不明白。
楚玉璃不肯娶亲,就证明他还在爱。既然爱,为什么不想见她?倒不是她觉得人家喜欢她,就一定要缠着见面,只是她担心有什么不知道的误会,所以楚玉璃才会如此!
“多想无益。”百里瑾宸留下四个字,大步离开。
澹台凰怔了怔,随后笑笑,的确是多想无益,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算知道原因,就算烦闷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伸了一个懒腰,得了,不想了。不见也好,希望楚玉璃能早日放开。
扭头看去,却发现那边有点异样……
楚国,高高宫殿台阶之上,并排站着两人。
一人如灿灿烈日下的夺目天光,令人不敢逼视。一人如高山流水晕出的水墨画卷,叫人不忍亵渎。
两人一同看向远天,白云之下翻覆的飞鸟,却也不约而同的回忆起当初在漠北,他们比箭术,最终却激怒了澹台凰的事情,也便引发了随后一起演戏,混入尉迟风的军营之事。
想起往昔,加上如今楚玉璃对他们只是祝福,也再没了什么情敌间的争夺,两人便都是淡淡一笑。沉寂半晌之后,是君惊澜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册立太子,却偏偏不请她,玉璃兄此番为何?”
楚玉璃听了这一问,也并不觉得奇怪,微微一笑,温声道:“这原因,惊澜兄不是知道么,何须再问?”
君惊澜听了,剑眉微蹙,偏头看向他:“那么,一生都不再见?”
他的确能猜到原因,但如果是这样的原因,楚玉璃恐怕一生都不会再见她。
风拂过,吹起楚玉璃的发丝,撩动前鬓那一缕白发,那是当年听闻她染毒,一夕之间白的发,三年来虽然有黑发长出来,但那一缕白,还是隐在发间,清晰可见。
如同那隐忍而刻骨的爱情,尽管他们已经三年不见,那斩不断的情丝,却还是那般……清晰可见。
他浅笑,温声道:“对,一生不再见!”
君惊澜看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最终笑道,“罢了,你不见她也好,劝情敌去见自己的女人,绝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所以,他便也不劝了。
他这般一说,楚玉璃便也是笑,气氛也缓和不少,忽然他温声道:“你做的准备,也该差不多了罢?”
“是差不多了!”君惊澜点头,倒也不避讳。
楚玉璃慢慢开口:“中原毕竟不比漠北,漠北可以有女皇,中原却无人能接受女子当权,即便漠北因此与北冥分裂,也无人会接受这样的事情。这三年来,你命人四处说书为她造势,做任何利于民之事,也都是以她的名义。任何时候,只要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圣旨中总有一句,皇后谏言,圣上深以为然。故而百姓对她亦无比爱戴!”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好笑的事,笑完又道:“还有不少人说她是转世的观世音菩萨,与君王一起,为天下人谋福祉!”
这笑,便是想起当年在大楚,听下人禀报,她为了紫罗珠,冒充观音……
君惊澜听着,魅眸含笑,却并未说话,却看了楚国皇宫的高墙一眼,显然也是想起那件观音事件。
最终,楚玉璃道:“如今她在民间威望极高,甚至隐隐有超越你的架势。再想让她当权,与你共享江山,百姓定当可以接受。最终若是成功,你为此筹谋三年的苦心,她可会知晓?”
“何须知晓?她只要受着便是!”君惊澜轻笑,有点漫不经心。显然是这场宴会已经参加到不耐,开始想念家中的小狐狸,和那一群小兔崽子了。
楚玉璃一怔,随后点头浅笑。的确,她只要受着便是!
两人沉默半晌之后,他开口道:“玉璃兄,贵国太子册封大典已经结束,朕也该告辞了!”
楚玉璃点头……
“你们在干什么?”澹台凰有点纳闷的看向门中。
绣娘们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便看见了澹台凰,一下子表情都有点慌乱。澹台凰蹙眉:“你们怎么了?”
“没……”她们终于反应过来,一同跪下行礼。
澹台凰往屋内瞄了一眼,桌子上是衣服,绣娘们像是在赶工,她随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回禀皇后娘娘,是春秋节将至,陛下明奴婢们准备的衣物!”绣娘终于镇定下来,极冷静地回答。
澹台凰点点头,一眼看去,的确是几件衣服,上面绣着龙纹,估计是君惊澜的,但是她有点好笑:“弄这个么,那你们看见我这么慌张做什么?”
绣娘支支吾吾的好像不知道怎么解释,澹台凰也没为难她们,笑了笑:“好了,起来吧!”
她说完之后,倒也没再管她们,转身大步走了。心里也有点郁闷,她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回了自己的寝宫,就开始收拾东西。
宫人们都没吭声,每年到了这时候,还有冬至,皇后娘娘都会收拾东西,出宫去一趟东陵故都,祭拜东陵皇。往年皇上都会陪着一起,今年皇上正好南巡,看样子是不能作陪了。
澹台凰收拾了东西,也没跟谁打呼,孩子们虽然还小,但也早已懂事,所以不会寻她。有魔教的人保护,她自己也武功高强,不必担心安全,背了包袱,便跨上马,出宫而去。
几日策马奔驰之后,到了东陵的故都之前。她坐在马背上,看着城门口,忽然笑了笑。
恍惚之中,似乎想起来,是谁在这里,送她离开。缓兵几月,却只求她,好好活着。
又是谁,背负了一身杀孽,担下了暴君骂名,只为了予她最好的成全!
三年了,今日,又是皇甫轩的忌日。
每年到这时候,她总会来祭拜他,君惊澜也常常跟着,一言不发。却握她的手握的死紧,生怕她跑了一般。想起这些,她心里有了淡淡的暖。
骑着马,准备好了祭拜的东西,一路到了原东陵的皇陵。
那是他的墓碑,上头有她当年亲手刻下去的字:皇甫轩,一世知己,愿你长安。
她蹲下身子,在他墓前放上一束花,随后坐在坟前,伸手拂过他的墓碑,轻轻的笑:“皇甫轩,我曾想过,若我不曾遇上君惊澜,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你,毕竟你们都那样好,对我也好。所谓来世,其实都是骗人的,但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初竟连一句骗人的话,也来不及说给你听。但现在想想,没听到,或许是老天想为我们留个悬念,答案,都只能到来世去找……”
“君惊澜他很在意,在意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虽然他不说,但他心里的别扭我一直知道。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坚持每年来祭拜你,灵萱远在楚国,我若不来,就没有人来看你了。”
说到此处,澹台凰红了眼眶。这处皇陵,虽有人把守,但并没有禁止外人进出。可当初,他将自己塑造成暴君,没骗过军队的人,却骗过了百姓。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自然没有一个人肯祭拜。而幸存的军人,也不能擅离职守。
她说到此处,慢慢揉了揉眼角,站起身,轻声道:“皇甫轩,我一直怪你不该那么傻,却忘了谢你,谢谢你的成全!我如今很好,你在天堂,也要好好的!”
只是,这世上真的有灵魂吗?真的有天堂吗?她希望有!
说完,她笑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皇甫轩的人情,她还不起,也没办法还了。如今能为他做的,只剩下祭拜。君惊澜那家伙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从来不拦着她,还愿意陪着她来,但他心里的不舒服,却从来都不遮掩。这次他正巧不在也好,省得他又堵心。
一路上,迎着这风,她深思。她这一生在很多人的眼中都像是传奇,但她心里清楚,这些传奇,是多少人共同为她缔造。
王兄,予她最初的保护,和至高无上的漠北王权。
楚玉璃,三十年寿命,只为换她安然无虞。饮鸩自尽,求的是她忘记他和皇甫轩,然后幸福。
皇甫轩,缓兵两月,只求她好好活着。最终带着遗憾,握着那凤令离去,给了她最大的成全。
还有……君惊澜!岩浆之下以身相互。雪山之上,让楚玉璃带她走,却独自倒在血泊。梅林之外,以命换她,嘱咐她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
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人!
她一生何其幸运,能遇见他们。所以,她要狠狠的幸福,才对得起他们给的帮助,和守护!
她走后,皇陵中紫银色的衣摆掠过。
君惊澜负手站在皇甫轩墓前,看着坟前那一束花,他知道今日她必然会来祭拜,所以从楚国回来,他没有回皇宫,便直接来了这里。只是他来晚了,他到了,而看样子,她已经先回去了。
望着那墓碑,沉默半晌之后,他忽然笑笑:“皇甫轩,有一句话,爷对她说过了,却憋了很久没有告诉你!”
“今生也好,来世也罢,爷并不打算将她让给任何人!她答应的都不算,嗯,对不起,我是她夫君,有权替她做决定!我们夫妻二人决定耍赖,来世她还是我的,没许给你,现下通告你一声。还有,来世我们最好不要见,虽然爷确定来世也不会输给你,但是你太卑鄙,争不过爷,居然想这种办法在她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爷素来光明磊落,不喜欢你这样卑鄙的情敌!”
这样说着,他魅眸中却有怀念的情愫。当初如烟的婚礼上,他们三个人打了一架,脸上似还有火辣辣了痛感。如果真的有来世,再相遇,他希望他们能成为朋友,不像今生一般被彼此身份束缚。
最重要的是,朋友妻不可欺,他们若是朋友,皇甫轩也就不该再觊觎他的女人了!他如此这般在心里打算盘……
暗处的东篱默默抹了一把面条泪,爷,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笑笑,上前去了一炷香,随后去追澹台凰的步伐。
她重情重义,自然必来祭拜皇甫轩,他虽然吃醋,却并无责怪之心。因为他清楚,如她在皇甫轩墓碑上刻下的文字,皇甫轩于她,只是知己而已,他才是她所爱。
春秋节,对北冥人来说,是个大日子,也是个好日子。
不少特殊的好日子,人们都习惯选在今天。比如皇家册封典礼,比如百姓家的婚嫁。
澹台凰也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并且在迷迷蒙蒙之中,被换了一身衣服。君惊澜这家伙,“南巡”回来之后,啥话都没说,就拉着她在榻上翻云覆雨。
其实每年这时候都是差不多的,每次祭拜完皇甫轩回来,这家伙总会这样闹别扭一样的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嘴上说不吃醋,但行为却醋得很。非要她说上几千遍,他是她唯一所爱,他才能开心。
虽然这家伙相当闹腾,不过这种闹腾的感觉,却令她觉得甜蜜。
闭着眼睛让宫人替她穿衣梳洗,打扮完之后也没太在意自己现下是啥模样,就打着哈欠出去了!可是这一出去,就吓了一跳!
门口跪了一群官员,迎接她。
她嘴角一抽,春秋节皇家祭祀罢了,需要搞这么庄重吗?一群官员在门口迎接是搞什么飞机,又不是她的登基大典!
正在心里吐槽之间,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一点异样,她宽大袖袍之上的纹饰,不是凤纹,而是龙纹!
她一愣,想起不日之前,脑中忽然想起那些容色古怪的绣娘,看看自己这一身衣服,再看看跪了一地表示臣服的这些人。
心里明白了点什么,一抬头,便看见君惊澜缓步而来。
他眉间朱砂妖娆,笑意懒散,一路走来,懒洋洋地道:“当年爷还是太子的时候,皇后就曾说过,作为女皇嫁给爷,身份地位之上,倒是嫁低了!这话,爷一直铭记于心。今日,朕的女帝陛下,你可满意?”
他说罢,伸出手,等着她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如同当日大婚一把,将自己交托给她。
她怔然,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男皇女帝!她当初不过一个玩笑,却让他一直记着,到今日给她一个这样的回应!
只是,漠北人能接受女子当权,中原这些迂腐的人,怎么可能答应?可她眼神扫过,官员宫人们都恭敬跪拜,无人不服。
她眼眶一红,不必问一知道,为了今天,为了这些人不反对,他一个人默默做出多少努力。
抬眼,望向他狭长魅眸,她轻轻笑着开口:“愿与君相识,梦魂与君同。愿与君相知,一生不相负。愿与君相守,白首不相离……”
他如玉长指伸出,将她的手扣入掌心,握着她的手,步向权力之巅。
刺目的阳光洒下,却远不及他耀眼。
他懒懒轻笑,一字一顿,回应她的话:“愿与卿相识,恩爱不相疑!愿与卿相知,一世共繁华!愿与卿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唯愿与卿长相守。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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