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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琛想,如果他是苏念,他此时会怎样做?会去哪里?
时间距她逃走,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外面暴雪封路,交通中断。
容琛能笃定,她独身一人,还怀着身孕,走不了多远。
他点燃一支烟,同时心中在权衡餐。
是给她机会,还是亲自去把她捉回来?
手里的烟,容琛一口没抽斛。
他打开窗户,冷风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外面砸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肩上、衣服上……
身后的墙上,挂钟摆动。
晚上八点钟。
时间仿佛像是静止了一样。
终于,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时,容琛低下头,将烟头摁熄——
心中也有了答案。
-
风雪肆虐。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
雪幕遮掩了前方路况,连车灯都穿不透。
大片大片的雪花下得洋洋洒洒,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发出嚓嚓的响声。
路面上已经开始结冰,容琛不得已放慢车速,一面留意道路两边的情况。
要在茫茫雪地里找到一个人很容易。
车子开出别墅八公里外时,他在雪地里找到了她。
狂风糊了苏念一身的雪。
她佝偻着身体,艰难地在雪地里踟躇独行。
前两天她偷偷查过地图,她知道,再往前走几公里,就是市区。
墨尔本华人移民很多,到了那里,她就可以向人求助。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近三小时的徒步逃亡已经耗尽了她所有体力,两腿仿佛灌满了铅,肚子里小生命仿佛也察觉出外面环境的恶劣,开始不安地轻轻蹭动。
苏念抬手死死按住腹部,强撑着往前走。
身后的雪地里忽然响起汽车引擎声,苏念惊惶地回头,看到夜色下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是容琛追来了。
她心里开始发慌,同时绝望地加快步子,试图做着最好的挣扎。
然而没跑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她重重跌倒在雪地里。
腹部传来抽搐的剧痛,在她强撑着爬起来时,汽车里的男人已经下车,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凄厉的寒风将他黑色的大衣衣摆吹得一颤一颤的,他略低着头,垂着眼睛,看着她。
他的面容隐在一片晦暗的阴影里,“跟我回去。”
苏念摇摇头,眼角滑出绝望的泪。
他迈前两步,狠起心肠重复:“跟我回去。”
她已然退到了绝路,只有抛却最后的尊严,跪下求他,“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你们才满意?”
她不停磕头,哭到筋疲力尽。
最后无力地伏倒在雪地里,将脸埋在积雪中绝望呜咽。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直接上前两步,一手按住她试图挣扎的两条腿,一手握住她脚踝,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上旁边的汽车。
苏念拼尽全力挣扎,却仍是徒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山穷水尽。
她从没像此刻这么后悔过——
后悔爱上这个男人。
他是在报复她么?
报复她害死他弟弟?
甚至是报复她蓄意害死他弟弟的骨肉?
原来是这样……
大概这就是现世现报吧,她一厢情愿地爱上一个男人,现在便是她的下场!
忽然间,苏念渐渐放弃了挣扎,再也不想看到面前这张脸。
所有的暗恋所有的爱情,都随同此刻她的心灰意冷流失得干干净净。
她奇异般平静下来,眼眶里再没有眼泪。
她就这么安静下去,闭上眼,驯服地倚靠在他怀中,任由他将自己重新拖回那个深渊——
容琛打开车门,将她抱进后座。
他试图为她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然而掌心触摸到她外套的下摆时,却察觉出异样的温热。
潮湿的,黏稠的。
心猛地一沉,容琛猛地怔住,试着抬起手。
满手的血。
那血还在不断往外涌,绽放出妖冶的红。
他大惊失色,“苏念,你怎么了?”
腹中剧烈的痛楚让苏念额头渗出冷汗,她咬着唇,怎么都不肯吭一声。
容琛迅速上车,拉紧车门,踩了油门。
汽车在雪地中转向,疾驰而去。
仿佛是天意,车子开了不到二十米,就猛地熄火,停了下来。
他下车查看,才发现后轮陷进被积雪覆盖的沟里了。
他迅速拿手机给别墅那边打了电话,见鬼的是,手机在这个时候
没有信号。
已经是深夜十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他能等,苏念却不能等。
他再顾不得这么多,探身进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看医生。”她推开他的手,无力地摇头。
他拨拨她脸上被雪糊住的头发,耐心劝服:“听我的话,好不好?”
身体在不断地失血,苏念全身发冷,没有力气再说话,只剩肩膀微微颤抖。
那一晚的雪,是容琛一生中见过的雪。
那一晚的路,亦是容琛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绝望的一段路。
风雪肆虐,四野茫茫,不见尽头,只剩鞋底踩在积雪里单调的嘎吱声。
他往前奔跑,衣服上全是血,是苏念的血。
情况比他预想中坏得多,苏念开始还能勉强说话,到后来,渐渐没有任何声音了。
她的头歪在他怀里,呼吸微弱,两只手臂虚软搭下来,无力地来回晃动。
“苏念,你不能睡,算我求你……苏念……苏念……”他抱着她,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心急如焚地往前方奔跑,好像在和自己的极限比赛。
那么多的血从她身体里涌出,迅速浸透她的衣服,不断从他指缝里渗出来,溅落在雪地里,留下一路的斑斑红痕。
他用力抱紧她,将她牢牢包裹进自己的外套,试图用体温给予她一线暖意。
她却丝毫不见好转,唇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急得用力掐她虎口,拼命拍她的脸,试图将她从昏迷中唤醒:“你醒一醒,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折腾半晌,她终于悠悠醒转,眼睛半睁,却空洞无神。
安静了很久,才低声开口:“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绝望地活下去……”
容琛长舒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总算是醒了。
她的怨恨他今后会花时间化解,只要她活着,他就还有机会来补救。
“很快我们就到医院了,等你好起来,我会补偿你。”
“不,我不稀罕……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苏念嘴角浮起一个惨淡的笑,连声音都破碎的。
她不知道的是,有很大的一滴泪在她眼眶里涌动了许久,却顽强地一直没有落下。
容琛整个人都怵了一下,霎时间满心满眼,都是这一刻她脆弱的、苍白的脸。
心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啃啃噬。
理智在瞬间崩塌得片甲不留。
那一刻,他知道,他完了。
到了市区,急诊科的医生护士迅速迎上来,把他们分开,
苏念被放到轮床上,氧气罩盖住了她失去血色的脸。
一群人跟着轮床飞快跑进急救室。
不消片刻,有护士来告诉他,病人胎膜早破,出现早产症状,请他做好心理准备。
容琛立在门口,长久的沉默无声。
“手术中”的红灯在他面前散发着刺目的红,像血一样。
苏雪宜是后半夜才闻讯赶来医院的。
她到的时候,手术室有医生出来,正对容琛说,由于顺产时间过长,考虑产妇体力和身体因素,建议剖腹产,请他签字。
末了,又凝重了神色,问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是否要执意保住孩子。
容琛还未开口,苏雪宜的声音就已响起:“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小孩!”
容琛一凛,视线扫过去。
苏雪宜理直气壮,“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容琛视若无睹,直接对医生说:“保大人,不惜任何代价。”
医生与护士面面相觑,将手术同意书交给他。
容琛飞速签了字。
等医生一进去,苏雪宜果然开始大发牢***,“你这么独断专行,生孩子的事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早产的孩子以后身体会差很多!况且还是七个月早产,就不能等足月再生吗?”
容琛打断她:“孩子是她的,她自己有决定权,你有什么立场反对?”
苏雪宜被问得哑口无言。
下一秒,忽然就有婴儿的啼哭声从手术室里传出来。
清脆的,嘹亮的。
容琛眼眶一热,手指瞬间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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