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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城很大,正值一年中的交易旺季,每天有大量的人进出长河城,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巴旦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发现周围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下是潮湿的泥土和枯草,入鼻是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这是哪儿?
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记得前两天旅馆的人告诉他们,长河城为他们提供的免费食宿已经结束了,他们如果想要继续住在旅馆就需要付钱。
盐城那边的通用货币是蚌珠和粗盐,在盐城和翼虎城以及周围的大小部落里,蚌珠和粗盐跟长河城的钱币一样,可以交换到各式各样的东西。粗盐不好携带,但蚌珠很小,在盐城,通常一颗蚌珠可以换一筒粗盐,他们这次出来游历的时候,带了不少蚌珠。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怎么动用这些蚌珠,他们本以为这些蚌珠可以支撑他们在长河城再生活一段时间,起码可以支撑到他们找到卡拉曼达。哪知长河城里只认长河部落发行的钱币,根本不要蚌珠。偌大的长河城里,只有一两家专门卖饰品服装的小店,见蚌珠润泽漂亮,可以拿来做项链和装饰,愿意收购,但是他们给的价格实在太低,一颗蚌珠只给一毛钱,十颗蚌珠才一块钱。
在长河城里,一块钱可以换到一斤雪盐,一斤雪盐跟一筒粗盐差不多,按照这个价格来算,蚌珠的价格被压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
他们带出来的蚌珠不少,但是按照这个价格,也换不了多少钱币。
他们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个个子不高的兽人建议他们,跟他们一起组队去黑色森林狩猎,城内有专门收猎物的地方,价格不低,如果运气好,一天可以赚上百块钱。
但是黑色森林现在是长河城的地盘,不是长河部落的人,或者没有长河城的人带领,外人是不允许的进去的,一旦被长河城的守卫发现,轻则没收猎物,重则关进监狱。
说起监狱,长河城很多人都十分恐惧忌惮。随着长河城的发展,多少会滋生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出来,律法约束必然伴随着强有力的惩戒,于是监狱就诞生了。
长河城的律法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宽松和人性化的,犯点小错被抓一般交点罚款或者做一段时间义工就行了,但如果是出现了原则性的错误比如偷税漏税、故意伤人、泄露部落机密等重罪,就会被直接收押关进监狱。
不同的罪状有不同的量刑标准,服刑时间,犯人服刑期间会被剥夺居民身份,罪犯的地位比奴隶还低,而且会被部落分配到最脏、最危险的地方工作,每天劳作的时间比奴隶还要长,但没有任何报酬。
当然,如果犯了更严重的罪,会被直接砍头杀死。
乱世用重典,长河部落现在虽然算不上乱世,但也远远达不到太平盛世的标准,律法该严的地方绝不能松懈。
当时,巴旦他们犹豫了一下,本着不节外生枝的想法,同意了跟那个矮个子兽人组队进黑色森林打猎。
那个矮个子兽人还带了三个同伴,他们四个都是弱兽兽人,巴旦他们仗着自己是猛兽兽人,科勒和姐姐巴莎都觉醒了血脉之力,比一般的兽人强了不知多少,根本就没担心过那四个弱兽兽人敢对自己不利。
一路上,那四个兽人一直很老实,他们似乎经常在黑色森林里打猎,很容易就发现了猎物的踪迹,他们甚至很好运的发现了一群角鹿。角鹿个头不算大,但是难以饲养,偏偏鹿血鹿肉鹿角都有些不可言说的奇妙功效,因此,长河城里角鹿的价格早就已经涨到了跟蛮牛一个价。
一头角鹿能换几十块钱,他们猎到足足二十多头,大家都高兴坏了。
牵头带他们进森林的弱兽兽人提议大家在外面把晚饭解决了再回城,然后大家就找了个地方,把一些品相不太好猎物拿出来烤了。
那几个兽人打猎的本事不怎么,烤出来的肉着实美味。
回想起那烤得金黄焦酥的长牙肉,撒上一点长河城特有的调料和香料,巴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他记得自己啃了好大两只长牙,还吃了一腿角羊,然后,然后……醒来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糟了,一定是那四个该死的家伙!”巴旦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声,他想从地上站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一道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借助这微弱的光线,巴旦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一个低矮潮湿的地窖(牢),四周是长河部落特有的砖块筑起的厚墙,正面还有一道不大的铁门,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铁门下方打开了一道洞口,一只毛绒绒大手送了一盆煮得黏糊糊的食物进来。
“你是谁,放我出去!该死的家伙,你们长河城的律法不是很严吗?你们私吞我们的猎物,还把我们关在这个鬼地方,就不怕被你们的律法制裁吗?”巴旦大吼道,他拼命爬到铁门旁边,心里愤怒极了。
哐当一声,铁门洞口阖上了,脚步声继续向前,不断有哐当声发出,很快,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巴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吼道:“阿姐,阿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也在这儿?”
“巴旦?是我!你也被关进了?巴尔呢?科勒呢?他们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巴莎刚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踹门声和一声愤怒的兽吼。
面对这种可怕又未知的状况,巴旦心里有点慌,大声喊道:“没有,他们没有跟我在一起。”
“我在这里!”很快,旁边又传来一个虚弱而愤怒的吼声。
科勒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他已经猜到这里恐怕就是长河人口中的地牢,而且他的血脉之力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让科勒无比愤怒同时又很恐惧。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说明,他们寻找卡拉曼达的消息暴露了。卡拉曼达极有可能就是长河首领翼虎白的‘儿子’卡拉,翼虎白把他们抓到这里,恐怕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科勒不得不报以最坏的猜测,很快他的猜测就得以证实——除了他们四个外出狩猎的兽人外,留在长河城的巫羚也被关进了这个鬼地方。
在地牢里呆了几天,科勒等人也摸索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地牢只关了他们五人,每天早晚会有人给他们送食物和清水进来,不管他们吃不吃,每天晚餐之后,他都会把装食物和清水的碗取走,还会顺带给他们倒掉便桶。负责给他们送食物和清理便桶是一个壮年半兽人,强壮粗暴,不会说话,也不会听他们说话,不论他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吭声,做完自己的工作就离开。
一开始,科勒等人还试图从这个半兽人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信息,但这个半兽人好像又聋又哑,他们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对方根本就不搭理他们。他们试图用绝食和装病来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但很快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半兽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不管他们怎么做,他每天只管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就走,从不停留。
折腾了小一个月,科勒等人彻底精疲力尽,不用任何人对他们行刑,他们自己就已经老实下来。
一直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科勒想找翼虎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他受够了被关在地牢的日子,虽然没有人打他,每天到时候了还有人送来食物,不用挨饿受渴,但是一直这样呆在一个狭窄潮湿暗无天日的笼子里,他已经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怀疑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巴莎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不仅血脉之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身体还一天比一天虚弱。
科勒和巴莎还算好,起码他们经历过一些事情,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化形才两三年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巴尔和巴旦,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隐隐有点暴躁发狂的迹象。
巫羚也没比巴旦兄弟好哪儿去,他现在哪里还敢去肖想什么卡拉曼达,只要他能够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再踏入长河城半步。
后悔已经晚了。
就在科勒等人天天巴心巴肝的盼着翼虎白把他们放出去的时候,翼虎白因为战事,早把他们忘到了脑后。
溪谷部落这两年发展的很不错,通过长河部落的盐贸易,他们买来了大量的奴隶,收编了周围的中小部落,一跃从一个大部落变成了一个拥有七、八万人超级部落。
摩谒部落在长河城的暗中支持下,同样发展迅速,他们整编收服了苦寒之地大量小部落。摩谒部落的人本来就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他们的兽型比普通兽人庞大近一倍,毛发长厚,嗜血残忍,好战嗜杀,因此,很多惧怕他们的人,都称他们为摩谒怪物。
但其实,摩谒人并不是没有脑子的战斗疯子,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什么邪恶的食人部落,就算没有食物,他们或许会抢劫别人的猎物,但是从没去抢掠过别人的部落,别跟说吃人了或者以杀人为乐了,生活在苦寒之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摩谒兽人是溪谷人口中的怪物,但是他们在苦寒之地有着很高的威望。
这也正是当初白选中他们,跟他们合作的原因。
摩谒人也确实不负他们怪物之名,从战士人数来说,他们的确远远不如溪谷部落,可是上了战场,溪谷部落的战士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溪谷部落连战连败,战线不断后退,眼看就要打到溪谷部落的大本营,不得已,溪谷部落的首领一咬牙派人向长河城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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