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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时间,能让初生婴儿长成青年,能让初涉武道的文弱书生变成绝顶高手。
积压了二十年的仇恨,能让一个人疯掉,这种情绪一旦爆发,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
而且仇人还不止一个,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杀掉那个能杀的。另外一个杀不了的,机会到了,可以跟他同归于尽。这辈子就可以闭眼去死了。
鹰叔,原名莫鹰,西北莫家子弟。早年也算是人品俊秀的年轻才俊。奇道联盟成立之初,就凭借强悍的实力横推对手,搏得了四大使者之首的位置,那个时候,提起魔鹰,在江湖上的份量不见得比风头疾劲的四大兽神差多少,是奇道联盟的肱股之臣,堕天王最忠心的追随者。
原以为,心头的热血会一直等到老去躺进棺材以后才会冷却。可没想到,他一直遵从的江湖道义、人类最基本的正义良知成了惹祸之源。一直以来追随的人是伪善的奸雄,从小一起学艺的同门师弟是背后捅了他致命一刀的虚伪小人。
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最多变的同样是人心。
在贪婪和利益面前,人心会变得比魔鬼还要狠毒。
跌下悬崖七天,靠着饮用露水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上却中了永远不可去除的赤蝎之毒。每日都要经受难熬的焚心挫骨的痛。
他虽然活了下来,但心已经死了,之所以坚持活着,熬着,为的就是报仇。
人不人,鬼不鬼地熬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曾经几十次潜入魔神城堡伺机报仇,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甚至很多次还没有突破魔神城堡的外围就不得不重伤遁走。虽然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要想报仇,只能将贼子引离巢穴。
当得知依兰杀了聂凡空的时候,他就知道,等了多年的机会来了。
钓鱼计划其实就是他提出来的。依兰其实并不是钓鱼的人,真正钓鱼的人是他,鹰叔。
他就像是依兰的影子,但行动非常隐秘。就连白胖子都没察觉到依兰身边还另外有个人存在。
鹰叔是依兰的救命恩人,也是抚养她长大的人。两人之间的关系情同父女,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而且有着共同的敌人,在对待魔神城堡的问题上,目标一致。
但鹰叔坚决不让依兰参与到他和彭一飞之间的恩怨当中来。
依兰知道,鹰叔这个人是人越老,性子越犟。打定的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这一天,他也等了太长时间。虽然心里很担心,但她尊重鹰叔,更信任鹰叔。没正面对决堕天王之前,鹰叔不会死。死的只能是彭一飞。一定!
愿望是美好的,结局却很难测。
彭一飞是老牌的半步丹宗,鹰叔虽然境界与他相仿,但这二十年来,每日光是压制蝎毒就得耗费大量的体力。反观彭一飞,各种条件不知比鹰叔强了多少倍,或许是因为悟性天赋的因素,多年来一直滞留原有境界,没有登顶,但灵力浑厚已经达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
两人生死相决,从各方面来对比,鹰叔都处于劣势,唯一能成为变数的一点就是鹰叔不怕死,他敢死。可彭一飞不敢。他地位优越,荣华富贵享受了多年,怎么可能会被鹰叔拉着下地狱?生死之战当中,刹那间的心怯,就可能决定生死胜败。
白胖子一再追问那人是谁,依兰守口如瓶。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怎么问都不开口。两人分别之后,白胖子无奈之下,只能暗中派人跟着依兰。一方面监视,另外一方面是保护。
“魔鹰”彭一飞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出现在京城,特勤局各个方面都已经做了完善的安全报备。虽然知道京城有宗师坐镇,但彭一飞这样的人物总归是太危险了,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宗师毕竟不是万能的,而且京城也太大了。不可能照顾周全。
接下来就是等着彭一飞临境了。
东南沿海某偏僻的海面上,此时正在船上已经望见了大陆海岸线的彭一飞做梦也想不到,远在京城的目的地已经布下了一层层防护网在等他,一个早在将近二十年前就应该死掉的老熟人从地狱返回了阳间,也在等他。
……
狂泼暴雨中,三名身穿灰色劲装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在田野里亡命狂奔,速度很快,非常快,比马跑得都快。他们像是在草叶上飞,脚不沾地。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座金色的山峰,有三个峰顶,像是三把剑的剑尖。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长条形的蓝布包裹,看勒出的外形,里面大概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或者条形小箱子一类的东西。
单手持枪的年轻人手上那杆鹅卵粗的镔铁长枪早已断掉,只拿着带着枪头的那部分,原本该是如丝般的红缨早就打绺了,凝成了一缕一缕,暗红与褐色相间,有些地方更是变得紫黑,那是浸透了鲜血后凝结所致。他脸上的伤口从内眼角斜拉到耳朵,像是被刀砍的,隐见白骨,有些泛白显得粉红的肌肉向两侧翻着,有干涸后的血咖,也有一直在流淌的血,也大概是水,血跟雨水掺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水。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散乱的湿漉漉发丝黏在脸上,原本英俊阳刚的脸孔此刻显得异常狰狞恐怖。颜色铁青,像是鬼,活着的鬼。
手持双刀的年轻人背后插着三枝箭,还有两枝箭扎在背囊上。是种看上去很不一般的箭,箭尾分叉扁平但没有翎毛,手指粗细,黝黑的箭身散发着幽幽冷芒,明显是精钢打造。入体的箭身有一半都深深楔入了血肉,中箭处没有血流出来,因为扎得太深了。伤创处没有血,但此人的鼻口却是一片殷红。跑动的时候,鼻口一直有血在涌出。手上沾满血迹的双刀也布满了锯齿状的豁口。刃口早已打卷。
看上去唯一完好的那名年轻人岁数最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间还带有少年人的那种青涩。神色疲惫憔悴,嘴唇因为无血所以显得异常苍白,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的双眼爬满了血丝,但眼神却极为狠厉,倔强。手上那两把匕首上面堆满了厚厚一层血垢。上面粘着不少人类的毛发,血腥气扑鼻。雨再大,也浇不了匕首上散发的味道。血太厚,杀过的人太多,味道都凝固住了。雨水也抽刷不掉。
一天一夜下来,没碰过一滴水,没沾过一粒米。筋疲力尽的三人体力精力都已到了极限,嘴唇干裂,喘息如牛,但奔跑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不能慢,也不敢慢。慢一步就是死。
“五师兄,七师兄,看,前面是个镇甸。”奔跑的青涩少年忽然顿住身形,伸手指向前方。原本暗淡的眼神绽放一抹光彩,这一刻,顺脸流淌的雨水绕过了睫毛,没有遮挡他的视线,看到远处的小镇,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或许能活下去……
噗,背后中箭的年轻人也暂缓身形,借此机会歇口气,一口掺杂着块状物的黑色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一晃,头重脚轻的向前栽倒。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稳稳搀住了他的胳膊,架住了身体,是那名看上去年纪最长的五师兄。
“走,我们进镇。”
“不,五师兄,我们不能去。”中箭的年轻人反手攥住了五师兄的手,纤瘦的手掌骨节泛白,攥得很紧,很死。目光执拗,还有不忍。
青涩的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目光有些迷茫。透过雨幕看了看模糊的远方镇子,袅袅升起的炊烟,再看看两位师兄。发现镇子是好事啊,进到镇子里才能把七师兄背上的箭拔掉,他为什么不让大家进呢?
五师兄看着中箭的年轻人,知道他的意思。身后的追兵是黑旗军,以狠辣残酷而威名在外的黑旗军。如果进了镇子,以黑旗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自己三人一旦进去,那么这座镇子很有可能被自己这些人牵累,会在世上消失,被屠掉。
“老九,背上你七师兄。我们进镇。”
“哦。”青涩少年将背后的包裹挪到胸前,匕首别在腰上,架起七师兄的两条腿背起来就跑。
“不,老九,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五师兄,不能进镇啊,不能进啊……”
青涩少年不懂大道理,他只知道,再不拔掉七师兄背上的箭,不处理伤口,七师兄连今夜都捱不过去。任由七师兄在他背上捶打挣扎声嘶力竭的恳求。他背着个人,跑起来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老七,有些事不能做,但不能不做。镇子里面人多,目标分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身上的东西送到地方。”顿了顿,神情木然地说道:“这个天下,每天都在死人。逃不开,躲不掉,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这是命,天下人的命。”
“五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青涩少年茫然地问道。
“你不需要懂。”
距离镇子越来越近了,隐约地看见了人影。
身上中箭的人就是唐宁!五师兄和那个青涩少年老九就是另外那两位同样享受了三天假期的鹰巢学员。
这个该死的幻境故事当中,他们的形象都变了,故事背景好像是在一个二次元的战乱年代,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背上的包裹送到达指定地点。只不过唐宁倒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背上插了几枝铁家伙。钻心的疼,脱力,虚弱,失血导致即将昏厥的感觉也跟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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