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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已经到了桃花凋谢的时候了,清风一扫纷纷扬扬飘满了医院的院子,有些掉进泥里,有些落在台阶上。
杨思思低头看着手中的化验单,眼神被定在了‘骨癌’两个字上面,她连挺直腰杆的力气都用完了,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断了点。
施阳的神色没有波动,一直站在她身旁,迟疑了许久,开口时声音异常冷静:“骨癌晚期,配合治疗的话,最多还有六个月。”
他最后一个字清晰残忍的吐出来的时候,杨思思终于死心了,最近小腿和脚踝频繁出现疼痛的现象,来莞市之前她已经在T市看过医生了,同样的诊断结果。
施阳的医术精湛,他确诊的病例中从未有过误诊的先例,就连死亡的预测时间也精准的堪比索命阎王。他已经帮她复查了三遍,从头到尾不曾假手他人。
见她半天没反应,施阳微微皱了下眉:“你很害怕?”
一直盯着‘骨癌’两个字,杨思思半天才有了点反应,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飘渺的不像是她自己的:“不要让他知道。”
施阳双手抱胸,沉默了一小会儿:“你需要马上住院接受治疗,否则,会死的更快。”
攥着化验单,杨思思比他沉默的时间还久,漫长之后,低声问:“曾经,他对我说过,如果我不在了,他最多只会让自己疼一秒钟…下一秒,就会去找我,你觉得他会开玩笑吗?”
此时此刻,她希望施阳能肯定的说一个字‘会’他是开玩笑的,然而…
“不会。”施阳回答的笃定不移,还特别提醒:“我了解他。”
正在此时,手机响起,她哆嗦着腿走了几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音质美好的男音:“思思。”
杨思思死死的咬住嘴唇,听见这个声音后,一直没流下来的眼泪,一瞬间就模糊成了一片。
牧景成,她从两岁就开始喜欢他了,在孤儿院和他相依为命至今,光阴交错中她已经喜欢了他整整二十三年,在她的印象里只要有牧景成在,就足以抵得上整个世界。从未想过会在刚刚嫁给他不过一年的时间里,却要永远离开他。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翻纸张的沙沙响,他低低的浅笑一声,再次唤:“思思?怎么不吭声?”
杨思思几乎快要崩溃的大哭出来,却竭力抑制了声音中的颤抖:“对不起啊,我没听你的话,一个人出门去旅游了,我没走多远你别担心,就坐飞机在临近的城市转一转就回来。”
对方微微沉默了一小下,仍然温柔的语气:“注意安全。”
紧紧的握着手机,就像一如既往抓住他的手一样,小声说:“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翻纸张的声音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杨思思闭上泪眼,虽然看不见他,但她可以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的小动作,必定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单手撑着额角,唇角眼角都舒展,挂着迷死人的笑容。她甚至能猜想到他接下来必定会行为小恶劣的捉弄她一番,刚才他微微沉默的那一小下,其实是他生气了,却只听见一句‘我好想你’,他的气就消了。
“在哪儿?我给你订今晚的机票回来好不好?”他憋着笑故意不说也想她。
果然如此。
泪水在她脸上淌的一塌糊涂,左手中的化验单被攥成一团掉在了地上,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忍下抽噎声,就如平常一样,洋装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不想回家啊?那怎么办呢?”他轻轻笑了一声:“思思小姐是想要我飞过来吗?”
杨思思不停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好像怕电话那头的人看见似地。
“思思?”似乎感觉到她有点怪异,他的语气透出焦急来:“你在哭?”
“没有!”杨思思握手机的手一颤,慌乱的四处找寻,一回头却只看见站在身后的施阳,顿时提起的心又安了回去,同时又矛盾的生出一股失望和孤独的感觉来。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说出来的话却分外平静:“你不准过来,我好像突然又不想你了,你那么讨厌,估计还没到七年之痒,我就会嫌弃你了,我才不要像牛皮糖一样总是粘着你呢。”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小片刻,沉声说:“对不起,最近冷落你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忙了,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他把这次她独自旅游的事情,责怪在了自己头上,他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却每次都是承诺,从未失言过。
紧咬着后牙槽,她已经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了,只是淡淡的‘嗯’了声,很努力才发出:“再见”两个字,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回应就断了线,然后关了机。
她立在凋谢的桃花树下,看着一地的深红浅红,静默了半晌,眼泪渐渐干涸了。
一直在身后保持安静的施阳,突然淡淡的开口:“你觉得能瞒他多久?”
杨思思已经六神无主,回答不过来这个问题。
显然,她的反应让施阳不甚满意:“你觉得你有本事瞒住他?”
“瞒不住怎么办?你告诉我!难道让他伤心欲绝跟我去死?”她竭嘶底里的吼完,这一刻,她觉得上帝是何其的残忍。
二人再次沉默了,稍微平稳情绪后,施阳边拢白大褂衣袖边说:“记得每日按时三餐,否则,也会加速死亡。”
施阳张口一个冷冰冰的‘死’闭口一个冷冰冰的‘死’,反而让她更死心了,语气恢复了平静:“帮我一个忙好吗?”
施阳的神情一直很平淡,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演一出戏。”此时此刻满心想的都是未来会怎样?不久之后她就会死去,她希望她可以走得悄无声息,她想找到一个完美的善后办法,让景成没有那么悲伤,她想他能不那么孤单的生活下去。从小到大,她对他从未有过丁点隐瞒,哪天来的初/潮,哪天做了什么样的糗事,都不曾瞒过他。他说过:‘思思,我们不是孤儿,因为杨思思有牧景成,牧景成有杨思思,所以我们不孤单不是孤儿。’她当时眨巴着眼睛跟他抬杠:‘那要是我先死了呢?’本以为他会敲她脑袋,然后责骂一句,然而他一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很快接话:‘我最多让自己疼一秒钟,下一秒就去找你。’那一年,他二十岁,他回答的那么顺那么快,好像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这么多年来,她得承认,牧景成从小没在任何场合说过半句假话。
想到这儿,她彻底死心了,心口被撕扯的一阵阵发疼。
略微思索了下,施阳轻轻点头,不用问,无非就是骗牧景成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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