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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云在丈夫和公主位之间选择了公主之位,这下换成了亲娘的命,端云实在是抉择不出来。宫内,昭华公主不见她,自然没有门路,宫外说得上话的,也都纷纷避之如蛇蝎。
朱承瑾知道了,看别人笑话是有报应的,比如现在吧,端云找上门儿了。
朱承瑾正看着崔然做针线活儿,这些时候把她闲的都想学这玩意儿了,可是崔然不乐意教,说这东西费眼费神。一听端云公主来了,都不想让朱承瑾见,更费神。
可是人已经上了门,硬生生撵走对侯府名声说起来不大好听,朱承瑾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见一面,你们这样子像是她要吃了我一样。”
端云公主年纪轻,保养得也好,虽然没多得什么封号又失了姻缘,但是总还有个公主身份。比较起来,娘家没落自己又被休了的章迎秋才是真的惨。
端云公主仍旧是一贯的华美,要是按照朱承瑾话来说就是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搬出来挂在身上好像别人显摆。身上是云锦,鞋面是丝绸,绣着精细花纹,与衣摆缀着的大片牡丹相辅相成,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强撑的精气神来。
头上钗环遍布,手上倒还算少些,只是一边戴了一枚镯子。
朱承瑾坐到主位上,道:“端云姐姐今日前来,有什么要事?”
“打扰妹妹了,听闻妹妹有身孕了,特来贺喜,”端云身后婢女递上一个盒子,崔然亲自接过,着满堂拿了下去,端云这才继续,“还有件事儿,得请妹妹帮忙。”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承瑾更是如此,端云客气,她也就笑道:“姐姐且说。”
端云态度越是好,就说明她要说的这事儿越是难办,提出的要求就非常不客气了——“想请妹妹保下我母妃一条性命。”
朱承瑾想也没想便婉拒了:“哦,是为了这事儿。有所耳闻,罗太妃擅自虐待贺氏致死,触犯了宫规?”
一个“擅自”,一个“宫规”。
端云还没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最后只得道:“我母妃本意并非如此,那宫女擅作主张,如何也不至于就要了我母妃的命啊!昭华她——”似乎是意识到朱承瑾与昭华的关系,端云即使改口,“昭华姐姐,也太铁石心肠了些,我帖子都递进宫了,她硬是不见我。”
“端云姐姐别怪我说话直,”朱承瑾坐的久了,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崔然忙让人拿了个软垫靠在腰后,“罗太妃如此行事,本就为掌权者所不喜,贺氏的命,要与不要,都不该由罗太妃做主啊。若只将罪责轻轻松松推给一个宫女,那谁有能服气呢?端云姐姐若是实在不服气,也不用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宗人府、慎刑司、大理寺,您只管打官司去。”
“打官司?”端云无奈,“我如何跟长公主打官司,岂不是必输无疑!这群人眼里,长公主就算是丢了条狗,也比我母妃丢了命重要!”
“必输无疑,并非全因权势。”朱承瑾靠的舒服些,讲话语调也更散漫娇柔,“第一,这宫女是不是罗太妃身边人。第二,命令是谁下的,也是这宫女自个儿的主意吗。”
这两点若都是宫女的责任,昭华也不会要了罗氏的命,反之,所有的事儿都是罗氏做的,宫女?宫女难不成不听主子话吗。
但是下手轻重,归咎于主子还是奴才,这就得看判案人的心思了。
而昭华的心思,朱承瑾依然看的很清楚了,亲疏远近情理之中,她自然不会帮着端云。
端云若不是被逼急了没法儿了,也找不到朱承瑾这里来。
这些话,也就是拿朱承瑾当三岁小孩儿哄着玩呢。
端云话没了,朱承瑾却道:“还有一点,我听宫里说,昭华姐姐没下令,立时处死罗太妃啊。想必,还有什么其他的吧。”
“……”端云面色一僵,“昭华姐姐要我以公主之位,换我母妃的命,她这,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朱承瑾道:“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昭华姐姐这是为了堵外人的嘴啊,说出去罗太妃本该是死罪,但是端云公主不惜舍了公主尊位,也要保下母妃的性命,谁不夸赞端云姐姐一声‘纯孝’呢?您毕竟是皇伯父的骨血。”
“四哥不一样是父皇的骨血吗,如今是什么模样。”
“若是四皇子赢了,皇上与长公主今日安有命在,都尚且是未知之数——甚至是我,所以,我不打算同情四皇子,建议公主您,也先把自个儿的事儿理清楚了,再给您四哥鸣不平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朱承瑾刚要端茶送客,端云就道:“妹妹也别太绝情了,你连自个儿夫君亲叔叔婶娘一家子连带着祖母都能狠心撵出去,再对我见死不救,妹妹名声也不好听不是。”
“这你就错了,楚二老爷一家自请分家,接老太太过去又是为了尽孝,皇上点了头的事儿,不劳姐姐费这么许多心思了。”朱承瑾垂下眼帘,看向自个儿手指,“我送姐姐。”
“不必了,妹妹,好生养胎吧!”最后五个字咬牙切齿,分明意思就是“早日堕胎吧”的意味。
朱承瑾道:“姐姐慢走,既然姐姐祝我如此,那我也得投桃报李,您要是再递牌子进宫求情,可千万别再穿着这一身了。”
周皇后——现在已经是太后了,孝期未过,昭华与皇上心里都不痛快,端云打扮成这模样去求情,求一千遭都得被打出来。
“多谢了。”
崔然等她走了道:“这哪是贺喜,分明就是找不自在。”
满堂也道:“就是,别人家的礼早就送过了,偏她得求您帮忙的时候才送来,还好意思说什么见死不救,情分。自个儿的娘,自个儿救去呗。”
“行了,她说的话倒是让我注意到了——你们去查查,楚二老爷一家搞什么鬼,空穴不来风,他们想用舆论逼我,此等小手段,”朱承瑾抬起头,动了动脖子,展颜一笑,“不过尔尔罢了。”
楚清和没回府的时候就听说了端云公主来“拜访”的事儿,回来之后就吩咐下去,下次端云公主再来,便直接说世子妃身子不适。
这些安排完了,才到朱承瑾院子里,用了饭沐浴后,夫妻二人搂在一处闲话。
说了一会儿,朱承瑾不无诧异道:“养面首?”
“是,”楚清和难得说起这些事儿,只是今日二人提到端云,故有此一说罢了,“她不愿舍弃公主之位,是因为这些人也都借着她的名声在外面活动。又给她献上孝敬,一旦没了这位子,这些东西就都没了。”
其实新帝登基,端云大可不必争什么封号。
她原先就不怎么得宠,新帝跟她感情也不睦,但是她好歹是个公主,不惹是生非,谁又主动把她拎出来整一顿?非要到昭华跟前,不是找抽是什么。
“跟闻衍之合离之后,本以为她会找皇祖母或者昭华姐姐要求重新赐婚,没想到竟然养起了面首,也算是个奇女子了。”朱承瑾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我听闻,有些权势的贵女才养面首,她不涉朝政,不得皇室喜爱,偏也要学着别人养面首收门客,魄力十足。”
“已经有几个,因为跟着她一直得不到好处而走了。”楚清和细细一琢磨,涉朝政、受皇室喜爱,那不就是自家郡主老婆吗?不行不行,不能再提面首这事儿了,“歇着吧,别为了这些人污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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