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引

第一六六章 妾心如雪伤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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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中天,却依旧驱不散冬日严寒。
    慕芊宫中喘息未定的严峻,也让所有人战战兢兢的体会着动魄惊心。
    “娘娘,不要啊,娘娘!”
    连罄连滚带爬的匍匐而行,径直抱住了南宫若的双腿,一番惊惶哀嚎:
    “你若死了,奴婢可怎么活啊!”
    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不偏不倚的缠绕上南宫若苍白的脸颊,此刻的她,乌发横散,片红不染,只是那满是病仄的面容上,却倔强的透着生生执着。
    一把匕首死死抵在她高高隆起的翩翩大腹上,口中虽未有丝毫言语,匕首已然破血入肉,顷刻间染了几寸腥红。
    “祥妃,你……你放肆!”
    原本俨然端坐的景太后,一见那利刃染了腥红,霎时一跃而起,满脸的震怒之中,不言而喻的透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祥妃,哀家命你,放下匕首!有什么话,咱们婆媳,坐下来好好说!”
    邚青柳在一旁听得真切,此刻却不由得凝了眉头,心中暗暗一番恨声言语:
    “挡我后位者,格杀勿论!南宫若,你倒是再用几分力啊,等到你那所谓的龙种,胎死腹中,光凭你这张脸,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心中一番思量,脚下却早已飞速抬步,近了南宫若的身侧,张口便是一番假意规劝:
    “娘娘你这是何苦?还是赶快把那匣中之物,如实上交给太后她老人家才好!”
    连罄心怀愤恨,猛然扭头,想要出言相击,却又忌惮邚青柳的骄横,只好惴惴而言:
    “哪里有什么匣子?你……你切莫冤枉了好人!”
    邚青柳不动声色的抬脚踩上连罄按在地上的手指,一边狠狠运力一番蹂躏,一边佯作惋惜的感叹道:
    “唉,主子奴才都是这般嘴硬!看来,青柳就是想救你们,也来不及了!说,究竟把那匣中之物藏到哪里去了,竟然让太后娘娘找了一个晚上,也没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难不成,你们当真是有同谋?!已然趁人不备,将那匣中之物,偷偷转送出了宫!?”
    连罄痛声哀嚎,连连哀声:
    “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实在不知道什么匣子,端的是连见都没见过呢!太后娘娘,饶命……饶命……”
    邚青柳闻声愈发踩得用力,口中霎时生出一番痛骂:
    “当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这样嘴硬,端的是要自讨苦吃才能认得清形式!来人啊,掌嘴!”
    邚青柳得意洋洋的叉腰愤声,却不料一语言罢,众人却依旧埋首跪地,充耳不闻她的嚣张。
    “够了!”景太后怒然高声:“哀家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邚青柳闻声生恨,却只得暗暗咬牙,挤出一抹强笑,对着景太后谄媚道:
    “太后娘娘息怒!青柳不过是想替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分忧!”
    景太后瞪他一眼,拂袖而行。
    南宫若孱弱苍白的面容上,缓缓生出一抹微笑:
    “让我死吧!我这般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景太后步步惊心,缓步上前:
    “南宫若,你已然嫁给了皇帝,便该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妃子!哀家之所以将你软禁慕芊,无非是想让你收了心,也好斩断情丝,开始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但你今日这般自甘堕落之举,当真令哀家心寒!”
    南宫若黯然的双眸,微微而垂,待得眸光扫过那插在腹上的染血匕首,一时间心头一软,掉下两滴眼泪:
    “我知道,不该伤了他,不管我和这皇宫,有怎样的仇怨,终究不该让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牵扯其中!可是,你可知道,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在这牢笼里,心里是怎样的悲苦?太后娘娘,您爱过吗?您知道,爱而不得,终日相思,却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是怎样的钻心而痛吗?
    皇上爱得无非是我这张,看上去像极了上官琳嫣的脸,可我不是,我不是上官琳嫣,我是南宫若,我是只爱睿王爷的南宫若!”
    “住口!”
    景太后怒然瞪目,南宫若却再次愤然:
    “我不!我偏要说!原本想着,等我安然诞下腹中这个孩子,这个因孽缘而生的孩子,我南宫若宁死也不要再被禁锢在这深宫牢笼里!可,现在看来,怕是来不及了!我若继续忍辱负重的在这深宫里苟活,似昨夜今日这般的栽赃嫁祸,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踵而来!既然如此,我还等什么,今天,就是今天,要么,你放我出宫,要么,我们母子二人,一起死在这慕芊宫!”
    景太后顿足抬眸,冷冷盯着南宫若,那苍白面容上的倔强执着,须臾,幽幽开口,威声问道:
    “如此说来,你没动过那匣子?!”
    南宫若不屑一顾的冷笑一声:
    “便是整座宫宇,多待一日,我都会觉得恶心,更何况是一个不值分文的匣子!”
    邚青柳一见大计败落,登时慌了神,是以顷刻间疾步上前,指着南宫若污蔑道:
    “你放屁!我早就看出你这贱人吃里扒外,所以定是你知道了这匣中之物,事关乾坤社稷,便心生歹计,暗暗掉包,霸占了那匣中之物,且等着一出了宫,便四处要挟权贵,以此换了金银财钱,也好度日!”
    南宫若不屑争辩,径直瞬目发出一声轻蔑:
    “慕云山庄的万贯家财,我三生三世都花不完,何必多此一举!”
    邚青柳还要狡辩,景太后却怒然威声:“主子说话,轮不到奴才插嘴!”
    邚青柳愤然哼声,跺步而恨,但须臾双眉一挑,又是一挑诡计: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将那匣中之物,藏到了那里!”
    言罢,不由分说,提起裙裾,飞步便跑进了慕芊宫的内室。
    几名禁卫军正要上前去追,却见得景太后猛然抬手:
    “让她去!若是当真污蔑了祥妃,哀家活剐了她!”
    南宫若苦笑一声:“太后娘娘用不着如此!您不是也从心底深处,对我心生疑恨?!”
    “难道,我不该恨你?!”
    景太后寒声一语:
    “你已然是渊儿的人,却心心念念挂怀这别的男子,哀家虽是太后,但也不过是爱子心切的寡母,你如此这般,难道就对得起我们母子?”
    南宫若凄然颔首:
    “南宫若确实该恨!只是,爱之一字,实在太残忍!皇上不该拿我当替身,来弥补他此生的遗憾!求您,求您和圣上,放过我吧!”
    景太后长叹一声,摆手秉退一众侍卫。众人心有顾虑,面面相觑不肯抬步,景太后怅然凝眉,威声道:
    “退下吧!也容我们婆媳好好说说话!说到底,不过是一桩家事!”
    待得众人垂首躬身,徐徐而退,景太后的眸中顷刻间浮现丝丝疼爱。
    “若儿,哀家理解你!要说相思之痛,挚爱之憾,这个世上,没有谁,比我更能理解你!因为,你在正确的时间,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而哀家我,却也曾经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一个对的人!只是,我们的无果而终,要远远比你能想象到的结局,更为惨烈!”
    南宫若一时呆愣,似是想不到一想威严肃谨的她,竟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是以一时间张口结舌,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景太后微微一笑,缓步而踱:
    “人生在世,总会有一些遗憾,想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令人流连,可任凭我们如何努力,终究却总也回不了头!可说到底,即便是回了头,又能如何?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现实远远比回忆,更让人痛心难已!”
    南宫若泪眸盈盈,微微摇头:
    “或许我的故事,还来得及!毕竟,他从来没有说过,不允许我爱他!”
    “唉!你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景太后长叹一声,微微抬手,就要摸上南宫若的高高隆起的腹部,南宫若警惕的退身,步步惊颤。
    景太后顿手悬空,又是一声长叹:
    “哀家只是想要告诉你,就算你不爱渊儿,可你,一定会爱上这个孩子!既是有缘做了母子,你实在不该如此决绝残忍!”
    “不,不可能!”
    南宫若无力的辩驳,出卖了她心中真实的感受,一时间心痛愈发的无以复加。
    “会的,一定会的!”
    景太后抬步上前,立定在南宫若面前,一字一句道:“像我爱渊儿一样,深爱你的孩子,虽然,我们都一样,不爱他们的父亲!”
    南宫若闻声惊愣,定眸而望。
    邚青柳却在这时,兴声而呼:
    “烛台之中,定有璇玑!太后娘娘,青柳曾亲眼看见过,这贱人向那烛台里藏东西!所以那匣中原物,一定就在这烛台里!”
    眼见得邚青柳高举着一方烛台,嚣张而呼,南宫若的脸,在霎时凝重起来。
    “还给我!”
    南宫若顾不得腹部疼痛,径直猛夸一步,一把抓紧了邚青柳手中的烛台。
    邚青柳一见南宫若紧张,霎时愈发的得意:
    “哼!我就知道,是你这贱人偷梁换柱!拿过来!”
    南宫若拼力拉住那烛台,急切辩驳道:
    “你信口雌黄!烛台里根本没有你要的东西!”
    邚青柳嚣张忘形:“没有?鬼才信!你这贱人,撒手!”
    南宫若怒然凝眉: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栽赃嫁祸于我?!”
    邚青柳猛然运力,将南宫若拉至身前,压低声音狠狠道:
    “就因为,你这张像极了上官琳嫣的脸,还有你这肚子里的孽种!”
    言罢,迅转双眸,猛然撤力,南宫若始料未及,登时疾步而退,一个踉跄,仰身而躺,摔在了地上。
    “娘娘……”
    连罄惊声上前,正要将南宫若扶起,却见得南宫若雪白的裙裾上,霎时印出一片殷红。
    “血……血……”连罄惊魂而呼,南宫若也在霎时惊惧挺身,待见得胯间裙裾上凄惨的印开一朵刺目的血莲,霎时惊慌失措,痛声而呼:
    “孩子,我的孩子……”
    手中的烛台,在南宫若坠地的一瞬间,碰石而开,一面细长狭小的白色锦缎,悄然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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