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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隐身在幕后二十多年的人绝不会让自己涉足危险, 尤其是能威胁到他的危险,所以谢知非在藏家山庄一日那只手便一日不会出现。
谢知非立刻表示:这怎么行!
在竹筏上享受来自西湖的熏风,谢知非躺脑中盘算着薛笑人身后的权力人力和财力。
能组成那样一个杀手组织,至少薛笑人耳目非常通灵;一点红身价那么高身上的银子却那么少, 可见这个杀手组织非常有钱。
只是想了想那些训练有素的人和成堆的金银珠宝便让人垂涎三尺,擦擦嘴角, 谢知非默默的告诉自己:他这是为江湖除害!
为了那只手身后的人财物力, 知道目标来到陷阱边缘的谢知非在月移中天的时候将全山庄的人喊在一起, 宣布自己见今日傍晚的瘦西湖云霞万丈, 心情大好, 需要出去扬州散散财!同时为了这美好的天气,山庄上上下下今天的学习量翻倍。
已是大半夜,众人该干什么早干完了,这时候翻倍自然只有熬夜的份。可谁让这是他们少爷的命令, 从被窝里出来还被要求今日课程加倍的诸人默默吐槽:天都黑透了少爷你才感慨晚霞,少爷你这反射弧到底有多长!
于是乎,同曲无容和秋灵素悄悄的打过招呼的谢知非便在一片诡异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出了藏剑山庄,乘着轻舟小船来到扬州,一掷千金包了扬州城最大最华丽的那条花船。
当谢知非包花船的时候, 一浑身裹着黑袍的人缓缓向藏剑山庄走去。当谢知非听完小曲, 拍拍手从花船上起身回藏剑山庄的时候,黑衣人正俯视着地上的血花。
这个人穿着件长可及地的黑袍,脸上戴着个紫檀木雕成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几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带着满意赏的色彩, 像是画家正在欣赏自己创造的杰作。
黑袍客的面具显然是高手雕成的,五官栩栩如生,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笑容,几乎连一根根眉毛都数得出,但颜色却是红中露紫,紫里发青,再加上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看来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而现在他手里提着柄狭长的剑,剑尖还在滴着鲜血。
曲无容整个人靠在一边的假山上喘粗气,浅蓝的衣服已有半边染成了紫色,染血的紫色,而她手中抱着秋灵素,曲无容身上的衣服多是被秋灵素所染。
一点红脚下有小滩血,‘滴答’声中还有不少血珠从他身上往下落,面对石观音也不曾垂下的头现在微低耸。这天地间,生养是永远无法算清的情义,无论谁面对它都会与平日不同。
黑袍客看向自己剑下的一点红,目中露出轻蔑之色,冷冷道:“剑不该有感情,感情只会让剑脆弱不堪,现在的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剑,索性我便成全了你!”
就在黑袍客准备动手时他面具里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忽然出现骇然的神色,因为黑袍客忽然看见一道亮光从幽暗的密林那边往这里飞来,以黑袍客的内力和眼力自然看得清那不是流星,而是个人。
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可这个人便是如此!
随着这亮光越来越近,黑袍客看得更为清晰,那是个眉发虚白、身着广袖长袍复手而立的人,那双皓白的眼睛在黑暗中看来让黑袍客的心沉了下去,手中的剑也沉了下去,半点也提不起力。
黑袍客自诩天下用剑最厉害的人,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在这个人出现的瞬间,没有剑气没有内力他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这是一种本能的畏惧,一种游离在黑白之间行走之人刻入骨髓的本能!
随着冰碎一般的声响,那白衣人裹着苍蓝色的荧光在众人不远处落下。
当白衣人落在众人不远一步步走来的时候,黑袍客只觉全身劲气似乎被抽空了,他身上的剑气便松懈到可有可无,他的目光已变成死灰,随后死灰复燃。
——这个神秘人居然目不斜视视他们如无物一般从几人身边走过,随后没入藏剑山庄的夜色中。
紫胤并非没看见,只是仙凡有别,若仙人随意插手凡间的事,只怕这凡间早乱了章程。
即便黑袍客不知紫胤从何处来,又为何对他们视而不见,但在这时候只要这人不与他为敌便好!为免夜长梦多,黑袍客浑身剑气再次森然成型,凌厉的剑势对着一点红的眉心刺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金色的剑气卷着绚丽的荧光从瘦西湖波光粼粼的湖面急射而出,后来居上。
黑袍客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的剑光,在剑光出现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黑袍客自认能接住谢知非这一剑的锋芒,但他怕死,所以他不愿意抵挡,怕死的人也根本不能抵挡。黑袍客的脚尖沾地,人已开始往后退。
谢知非手中的剑光如风驰电掣般追击而来,而黑袍客已看到谢知非的面容,在一片金色的剑气中宛若天神。黑袍客退得再快,也没有谢知非这一剑下击之势快,更何况谢知非这一件已经到了他面前。
金色的剑气辉煌迅急如在黑袍客身上笼了一片湖光烟雾,“叮”的一声后众人耳边嗡嗡作响,似宝剑承受不住重力的悲鸣,随着黑袍客喉咙中“呜”的闷哼响起,整个人斜斜往后退了使来尺终于停下脚步。
将手中重剑握在手中,停在一点红身前的谢知非打量着藏剑山庄大门,那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的藏剑山庄大门一片狼藉,门前的银杏树被尽数折断,连曲无容靠身的假山也被小削断了一截。
谢知非沉重的闭上眼,右手握成拳轻轻的放到额前:他藏剑山庄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呢,看来还需要给二庄主写信报销工作经费才行!
黑袍客喉咙动了下,用一双死灰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谢知非:“藏剑山庄谢知非?”
谢知非维持着闭眼扶额的姿势没动,片刻之后忽然转身笑着问:“我适才过来的时候远远的瞥到藏剑山庄的上空有一头牛在飞,月上青天居然还有这番奇景,我免不得多看两眼,谁知道这一看牛又不见了,紫胤可知道这是为何?”
众人一愣顺着谢知非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之前步入藏剑山庄的那白发人又重新出现在山庄门口,只是这人淡淡的瞥了眼谢知非,那双冷漠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无奈和纵容。
不用过多的言语,这两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已让人知道谢知非同这白发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这白发人唯独抿着嘴不说话,让人弄不懂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曲无容同一点红对视一眼,心下皆是惊疑不定:这便是谢知非的爱人紫胤?
在曲无容和一点红心中,他们一直以为谢知非口中的紫胤是紫茵或是子洇,总之是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姑娘名儿,一听便知道那是个带着江南水乡曲调的大家闺秀,即便谢知非说他爱人能使唤千万剑但两人到底未曾像楚留香那样幻想谢知非的爱人有可能是个男人,顶多以为这是谢知非情人眼里出了西施。
他们完全没想过紫胤是男人,还是个见之不俗超凡脱俗的男人!
那边的曲无容同一点红被谢知非的爱人是个男的这消息炸得魂飞天外,这边没想从紫胤这里得到答案谢知非转头便看向受了伤的秋灵素他们:“长老以为呢?”
到底是在丐帮待过许多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前前任丐帮夫人,秋灵素淡淡道:“还请少爷赐教。”
谢知非凝注着黑袍客手长剑的剑尖,突然笑了声,这一生在夜色中格外分明,话还未起便已先声夺人:“先前我也不懂,直到我这回到家听到有人在我家门口大放厥词这才明了,世人说吹牛,适才我看到的那头牛可不就是我眼前这位爱作怪的丑人吹上去的。”
黑袍客死灰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了一股青光:“你可知我是谁。”
“你到底是谁我没必要知道,我只需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而我省了许多麻烦。”谢知非轻轻的瞥了眼黑衣人的状态,三种不同的中毒图标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一瞬间谢知非顿时明白为何身为局外人的秋灵素居然也被卷入其中。
这藏剑山庄上上下下最会解毒的人是谢知非,下毒最厉害的是秋灵素,能给黑衣人下三种毒,除了秋灵素谢知非想不到第二个人,谢知非由衷赞了声:“长老这毒是越来越精妙了,待我解决了这麻烦再来同你讨教一番。”
黑袍客冷冷道:“麻烦?”
“没错,□□烦!”谢知非将手中的重剑插在地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我皆是当家做主的人想必非常明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滋味。”
黑袍客目光顿时已变成灰色,一字字道:“你想说什么。”
靠着身侧的重剑,谢知非扳着指头开始同黑袍客算账:“一点红长老欠我藏剑山庄一大笔债,本来以长老每月的工钱和他的生意头脑来算,这辈也是还不清的,我本打算促一点红长老同曲长老早日成亲也好尽快抱个几个儿女,等长老还不清的时候也好父债子偿。”
曲无容面纱之下的容貌没人看得到,但那露出来的脖颈却是羞得粉红,一点红原本已经死寂的眼睛动了动:“……”
扳着指头给黑袍客算了一笔经济账的谢知非在一干人古怪的注视下又重新算了边,最后点点头对气的七窍生烟的黑袍客长叹一声:“……如今长老又被你伤成这样,谁也不知道长老以后还能不能任职、还有没有孩子,这笔债,待我将你这麻烦抓住了再同你好好算算!”
“你的生杀之权,就操在我手上,小小毛头居然也敢同我大放厥词。”黑袍客长剑客发出了一声阴森森的笑,手中的剑突然化为一片光幕,剑尖破风,尖锐如哨。
先前谢知非说那些话的时候,黑袍客眼中已是杀机一片,那原本在他眼睛里的杀气在他手中剑尖挑起的瞬间汹涌而出,天地间立刻充满了杀气。
这团杀气和这个人这柄剑已凝为一体,几乎已无坚不摧,无懈可击。
偏偏这把剑在靠近谢知非八尺之后却像是被暂停了时间,呼啸的剑风尖锐的剑啸突然寂绝,黑袍客手中妖蛇般的长剑也骤然顿住。
黑袍客撸出来的灰色眼睛一缩,他发现他动不了了,从他听到那声如同雪花落地般为不可闻的轻响开始,惊涛拍岸的巨浪声在耳边滔滔不绝,而他再也动不了分毫。
随后黑袍客只能看到眼前一片金色剑气闪过,谢知非手中的重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呼啸着对他脸上的面具砸来,黑袍客怕死,可他更怕身份暴露。
在谢知非手中重剑即将触碰黑袍客面具的瞬间,那黑袍客口中突然吐出一道鲜血,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往后退。
只不过谢知非此时已近在身前,脚下虚晃,手中重剑如邀月共饮般对着黑袍客的头再次砸去,这次黑袍客依旧没能逃脱,百多斤的重剑落在黑袍客头顶瞬间让黑袍客脑内金星乱窜、手足无力。
见此谢知非毫不客气,手握重剑直接将黑袍客“啪”的一声拍到一边折断的银杏树上,原本头受重创的黑袍客已绝浑身内力不受控制,如今再被谢知非这么一剑拍倒再地,又一剑拍在黑袍客胸口……
内力之强横如石观音也怕与谢知非手中重剑正面杆,更何况是以剑招剑气为重的黑袍客。
只看到谢知非双手举起等人高的凶残重剑“啪”“啪”两下,背着银杏树软软滑落的黑袍客被“哒”的声拍到墙上,又“叽”的声被拍到地上,随后抽搐了两下做了块安静的地毯。
一点红默默闭上嘴,看着谢知非手中重剑乘其病要其命,对着躺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的的黑袍客毫不客气的抡起重剑砸了七八轮,这七八轮下来大罗金仙或许会不疼不痒,但黑袍客这样的**凡胎那就痛不欲生了。
一时间,众人耳边只听得谢知非提着手中的重剑什么招式也没有,只是一下接一下如同捣冲般对着毫无抵抗之力的黑袍客砸去,黑袍客即便由强悍的内力护体也被砸得三魂七魄飞了半数。
在这声声闷响中,伴随着藏剑山庄正门之上沙尘索索而下,大地瑟瑟发抖,秋灵素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从谢知非剑下传来了骨裂的声响。
那黑袍客护体内力被谢知非用蛮力砸了个透,没了内力护体,装死的黑袍客猛的眼一睁口一张,“噗”的又是一口热血吐出来,头一歪眼一闭,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见黑袍客昏迷过去,谢知非停下手幽幽叹口气:“我这才刚热好身怎的你就倒下了,也忒不经打。”
眼看着适才吊炸天,用柄细剑打得她和一点红毫无还手之力的黑袍客被谢知非不用内力便砸晕过去,曲无容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少爷神力非凡,非常人能敌……”
其隐晦之意便是:能敌的都不是常人或者说不是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皆做烟消云散,同理,在绝对的蛮力面前,再快的剑法在高的剑术也没施展的地方。
“长老说的在理!说起来我们还没见过这只手长什么模样,一点红那个锯嘴葫芦是绝对不会说的,只能我们自己看看这只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谢知非摸了摸下巴,蹲下身,伸手将黑袍客面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有些圆润的面容,昏迷中还带着小孩的天真。
明知这人是谁,谢知非依旧伸手同曲无容和秋灵素招了招手:“二位长老快来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曲无容有记忆以来几乎都在大沙漠,自然认不得薛笑人,秋灵素作为曾经的丐帮夫人,即便再不管事对江湖的人和事依旧非常清楚。
在看到黑袍客面容的瞬间,秋灵素低声道:“竟是他!”
“看来长老是认识的,那正好,用我前段时间买的那根寒铁链绑了丢柴房去饿几天。”谢知非丢掉面具拍拍手起身,嘴角含笑的往紫胤那边走去:“紫胤,你可让我一阵好等。”
紫胤淡淡道:“花了些时间。”
自然而然的牵起紫胤的手,谢知非殷情的带着自己的爱人往山庄里走去:“紫胤,长老他们你已经见过了,我带你去见我山庄里的其他人!”
天天被逼着吃狗粮吃到人流泪,如今时来运转,从今以后,他便是藏剑山庄制造狗粮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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