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即是正义

    
    利益。
    这种东西听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顺耳。
    不管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贵族，还是下水道旁边的乞丐流民，利益涉及有大小，但只要事关利益，都可以驱使人做出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来。
    这一次，爱丽儿已经直接摆明了这个道理，如今放在这位金果公爵面前的道路十分清晰，就看看他是否能够掌握了。
    不过，接下来这位金果公爵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爱丽儿的预料之外。
    “为自己着想？你想要我怎么为自己着想？”
    很显然，金果公爵的脸上曾经闪过一抹犹豫。
    但是这抹犹豫很快就消失,从而转换成了一种坚决。
    这个老人伸手指了指那边瘫着的潮汐，缓缓道：“爱丽儿·加西亚，你是不是以为，凭借你这样暴发户一样的程度，就能够让我放弃我所拥护的皇帝，转而变成一个无耻的卑鄙小人，最后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君王吗？”
    爱丽儿的面色拉了下来，不说话。
    金果公爵收回手，缓缓捏成拳头,开口说道；“的确，我们的皇帝现在的确不像样。虽然猛浪陛下的去世能让我的女儿变成皇后，让我的孙子变成皇储。但现在看来，如果猛浪陛下还在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陛下一定会死死地压着你，让你动弹不得。”
    对此，爱丽儿表示部分认同，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必要直接说出来。
    这位公爵慢慢松开拳头，按
    在桌子上，在稍稍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口中所要我考虑的事情，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考虑。不管再怎么说,我也是蓝湾帝国的臣民，让我成为如同你这样的叛国者，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这个话题就让我们就此打住吧。”
    说实在的，对于金果现在的想法和态度，爱丽儿有些不太能够理解。
    一个明明已经摇摇欲坠的帝国，这个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考虑的老公爵竟然完全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怎么，这个老家伙还真的打算正面抵抗人鱼军的力量吗？
    不过，虽然不是很能够理解，但爱丽儿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个公爵现在的决定有些敬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己方势力处于劣势，且对方递过来橄榄枝的时候还坚决站在劣势方不动摇的。
    光这一点，爱丽儿就足以对眼前这个老人刮目相看。
    在双方的谈判稍稍停顿之后，对面的金果公爵缓了一口气，随后摊开手，向着爱丽儿说道：“还是刚才那句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想要的，蓝湾帝国绝对不会给你，也绝对不会放弃。你可以杀光我们所有人，杀光所有皇室成员，甚至杀了我的女儿，杀了我的孙女，但蓝湾帝国也绝对不会投降，绝对不会放弃。”
    听到这里，爱丽儿的心脏猛地一抽！
    艾莉丝……还有，自己的干女儿美莉媞……
    这个老家伙这个时候提出
    这两个人来，显然不是来和爱丽儿摊牌的。
    一想到对方竟然搬出这两个人来“要挟”自己，爱丽儿心中刚刚还对这个老公爵产生的一点点敬意立刻烟消云散。
    她冷哼一声，缓缓道；“这种事情，早在你们固执地想要重新拿回瀚海城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面对突然面色冰冷的爱丽儿，金果公爵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但在片刻之后，他的面色却是缓和了许多，面向爱丽儿，说道——
    “爱丽儿·加西亚，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应该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个时候，你端着茶来到客厅，刚刚好看到先帝……正在和我聊天？在那个时候，我和先帝都在闲聊家常，说着我们家的艾莉丝既然没有办法嫁给猛浪皇子，那么就嫁给潮汐皇子。正说得高兴，可突然间，角落里面一个女仆却是开了口，说女人的价值并不应该单纯用婚姻来衡量，女人也可以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那个场景？”
    爱丽儿的双手交错，抱在胸前。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公爵。
    金果稍稍停顿了一下，见爱丽儿不说话之后，他继续说道：“当时，你许诺用一百枚金币，在三年时间内赚到一千枚金币。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当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在颤抖，是带着一点点的害怕。可是你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坚定，仿佛这并不是一个
    不可能实现的通话，而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当时，我和先帝都觉得你这个女仆很有趣，也很大胆。再加上艾莉丝给你做保，我们也就抱着看戏一样的心情允诺了你的请求。”
    “可以说，如果当时没有我们给你的那一百枚金币，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人鱼之歌公会，也不会有如此庞大的人鱼军团。十几年前，我们给了你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你翻天覆地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拿到的。可那个时候，你就是得到了我们给与你的这个机会。”
    “那么现在，你就算一点点都不念公爵家对你的好，把你抚育成人，教导你贵族的礼仪，让你读书上学，那至少你也应该念一下当年给与你那个机会的蓝湾帝国。你是否应该也同样给蓝湾帝国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得那么糟糕，可以携手并进的机会？”
    “爱丽儿，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吧？”
    随着金果公爵的话语落下，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蓝湾外交团还是人鱼使节团的人，全都看着爱丽儿。
    每个人都试图先一步地阅读出这位女士脸上的表情，猜测出她现在的心中想法。
    而对于爱丽儿来说，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个公爵的所有说话。一直等到他说完，等到他摆出所有的明牌。
    之后，爱丽儿才略微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些许
    无可奈何的表情，摊手说道：“你……你们，想要怎么样？”
    听到爱丽儿的语气稍稍有些放缓，这让人鱼使节团的成员们显得有些激动。不过，这些外交官们都知道现在不是打岔的时候，所以都闭着嘴，默默地听着。
    倒是蓝湾外交官那边的那些官员，尤其是公爵嫡系的那些公子哥们，现在却是一个个的都眉飞色舞，甚至是一副放下心来，马上就要取得胜利的姿态。
    只不过，金果公爵可不会那么大意。他稍稍想了想，说道：“我提出要求，你们能答应吗？”
    爱丽儿继续抱着双臂：“要先看你们提出什么要求。”
    金果公爵呼出一口气，说道：“首先，就是你们人鱼军可以建国，但只能建立公爵公国，不能建立帝国与蓝湾帝国平起平坐。为此，我们陛下会再次向你授勋，赐予你公爵的称号。当然，虽然你在名义上还是比蓝湾帝国低了一级，但我们之间并不需要相互隶属，蓝湾不需要你们人鱼缴纳税款，也不需要你们协助军防。也就是说，只有名义上你们才是我们的属国，除此之外，你们人鱼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这还只是第一个要求，爱丽儿就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耸了耸肩膀，冷笑着说道：“闹了半天，还是想要维持你们的帝国梦啊？”
    金果公爵的脸色却是拉了下来，缓缓道：“爱丽儿，你以为我是在得寸进尺吗？其实
    并不是。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站在你们的角度来考虑。”
    爱丽儿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哦？为我们考虑？”
    金果公爵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为你们考虑。”
    “我知道你们人鱼军最近想要建国，而且还是建立一个‘共和国’。建国这事情本身没什么，许许多多的国家建立起来，然后许许多多的国家最后又崩塌下去。但问题是，你们想要建立的是共和国，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爱丽儿：“继续说，我在听。”
    金果公爵：“如果真的按照你们的设想，你们成功建立共和国，然后全灭了我们蓝湾。那你们想想，你们这个国家究竟是什么性质？”
    “国家的领导人是蓝湾的叛国者，甚至是一个奴隶，是一个女仆。然后你们的国家还说要不设立皇帝，最高领导人并不能世袭，谁担当最高领袖需要通过公正的选举才能够产生。”
    “你仔细想想，你们这样的国家在整个黄金大陆上来说，究竟是一个多么异类的存在？”
    “将来，你们摧毁了蓝湾之后，其他附近的国家会怎么想？毕竟你们可是一群专门发动底层平民和奴隶起来推翻帝国的人，这让其他帝国的皇帝与贵族们怎么和你们正常交流？怎么打从心眼里接受你们？”
    “没错，就算你们通过贸易手段控制了一些国家，可在那些国家的内部，上层贵族们对你们也始终是设防的。
    ”
    “毕竟没有人会知道，你们在吞并了蓝湾之后，会不会继续发动那些帝国内的奴隶和平民一起摧毁其他国家？你们的国家在这座大陆的历史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一个此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要怎么样才能够被人接受？”
    “难道你们接下来想承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其他国家的无法理解和敌视吗？就算你们现在的军队实力最强又怎么样？其他国家很快也会有元素机，很快也会列装这些强大的武器。到时候，你们这些平民奴隶聚集起来的人，又要怎么和那些贵族皇帝相抗争？”
    爱丽儿默默地听着，依然是一言不发。
    倒是两边的人鱼外交官们现在一个个的表情丰富，有不屑的，有愤怒的，有思考的。
    至此，爱丽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果然还是为了我们好喽？”
    金果公爵继续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想要建立共和国？这一下子难度有点大。所以，你们可以先建立公国。而通过我们蓝湾承认你们建立的公国，来让你们获得法理上的依据。”
    “等到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后，你可以通过将你的女儿嫁入蓝湾皇室，或是让你的儿子迎娶蓝湾的公主，从而达到你身份上的跃迁。等到了那个时候，蓝湾皇室内部想必已经都被你打点的妥妥当当了吧？那样的话不关你是想要让你的孙子当皇帝也好，还是你自己当
    女皇也罢，整个过程从法理上来讲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你，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蓝湾彻底改名为人鱼国，从而让其他国家也可以承认你的国家。”
    “这样建立一个国家，难道不是显得更加和平，更加稳妥吗？”
    “然后，别忘了，爱丽儿·加西亚，你应该给蓝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和平共处的机会。”
    现在，金果公爵是真的说完了。
    在说到这最后的机会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看起来已经有些湿润。
    这究竟是他对自己的国家爱的深切所以深情流露？还是演技出众达到忘我之境？
    这一点爱丽儿分辨不出来，但她依然也不需要去分辨，而只需要做出自己的判断。
    “首先，你说我欠蓝湾一个机会？”
    爱丽儿伸手，敲了敲桌子——
    “给我一百枚金币，三年时间，赚取一千枚金币，这是你们给我的机会？嗯，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金果公爵，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圣夜祭晚上，我的人鱼之歌获得了公会冠军战的最后胜利的时候，当我拿着一千枚金币前来履行约定的时候，你和那个蓝湾皇帝是怎么回应我的？我是完成了约定获得了这个机会……还是被你们用轻飘飘的口吻一笔带过，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用高昂的税金硬生生地把我获得的金币压倒了一千枚以下？”
    金果公爵脸上一凉，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爱丽儿笑了
    笑，继续说道：“你们说我失败了，没收了我所有的财产，甚至就连人鱼之歌你们也说那是属于你们的财产，要我放弃，重新回到你们家当一个女仆。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元素车的意外，让猛浪·碧蓝高看了我一眼，得到了他的支持，我真的会有什么机会吗？”
    金果公爵一愣，连忙道：“那就算是如此，猛浪陛下也给了你机会！这也是一个机会！”
    爱丽儿摆摆手：“他？呵呵，他对我做的可怕的事情可也不少。但……算了，于情于理，我觉得你说的多多少少也有些道理。人鱼军以公平和正义起家，既然你说当时你们给过我机会，那我当然也应该还一个机会给你们。不过，建立公国，然后被你们承认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们可以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眼见爱丽儿如此坚决地拒绝，金果公爵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是彻底抱着对蓝湾的恨意和毁灭而来的了。
    想到这里，金果公爵咬了咬牙，开口道：“那么，我希望人鱼军能够退出整个瀚海省——”
    “你们只有瀚海城，没有瀚海省。”
    爱丽儿斩钉截铁地下了断言——
    “出于对你们的尊重，以及还给蓝湾一个机会，人鱼军可以撤出瀚海城，并且不对瀚海城做出任何行动。但除了瀚海城的城墙之内以外，你们蓝湾帝国不可能拥有更多东西。整个瀚海省都是我们的战士用
    血肉打下来的，没有道理直接换给你们。所以，你们所有驻扎在瀚海省内的蓝湾军队，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离开瀚海省，要么就进入瀚海城。除此之外的任何驻军，都将被我们视为侵略。”
    “喂！你这个女仆！你别太过分了！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们吗？知不知道我们还有——”
    一旁的一个公子哥一拍台子大声喝骂出来，可他还没把话说完，金果公爵却是立刻伸手拦住了他：“这件事情就不能有什么考虑吗？你们完全围堵了瀚海城的话，整座城市也迟早枯竭，这和刚才又有什么区别？”
    爱丽儿点点头：“当然有区别，我不会禁止任何的商队出入，所有的贸易和物资运输都能够自由通行，不会受到人鱼军的阻碍。但是，军队就是不行。这已经是我能够放出的最大的优待条件了。”
    见此，金果公爵想了想后，说道：“这件事情请允许我们之后商量商量，下次的会议上我们会给你们答复。”
    爱丽儿：“很好，那么接下来，你们还有要求吗？”
    金果公爵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人鱼军对蓝湾帝国进行投资，以及协助我们进行军备设施的建设。”
    爱丽儿：“军事合作？可以。你不提我也想要和你提一下。你打算怎么合作？还是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样你们给钱我们出人，算是你们租赁我们当雇佣军吗？那样的话就不用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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