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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急急往宫内监而去。
到了晚间,王承恩问道:“万岁,今晚是不是去坤宁宫就寝?皇后娘娘传人来说,准备了几样陛下最喜欢的细点……”
圣天子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洒家不去!”
似乎发现自己这语气容易引来误解,又解释道:“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朕,国事繁忙,要,要看奏折……实在……实在,没空,传旨,赏皇后金凤钗一对,明珠一斗。”
王承恩若有所思。
崇祯心里都吓毛了:“皇后!?!洒家虽然是花和尚,花说的是这浑身刺青,还有酒肉之规从来不放在心上,杀人放火之事,在俺师傅嘴里说出来也是寻常,但这色戒,万万是要守住的!阿弥陀佛”
说着连连在心中大呼我佛如来的名讳,可他也不想想,我佛又名大日如来……
这日不日得,只怕未必能躲过此劫。
“洒家占了朱由检身子,呸呸呸!”鲁达一阵冷汗“若再去占他媳妇儿委实不算英雄好汉,不算英雄好汉……”
堂堂鲁智深没来由的,第一次起了白毛汗……
当下心中又大念特念“色即是空”……
好在他是大明天子,有着足够的自由来选择自己晚上在哪儿睡觉。
周皇后也好,田贵妃也罢,乃至陈圆圆都没给他造成太大困扰。
真正的麻烦要等他今后去了万里之外,面对金发碧眼如狼似虎穷凶极恶坐地吸土的西洋y妇时,那才是这尘世间对鲁达的最大考验,至于能不能守住?只有天知道。
……
……
第二日,快要吃晚饭的时候,圣天子满脸愁容,在房间里来回转圈……“王承恩,好你个王承恩,吃里扒外!洒家恨不得……”
王承恩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万岁,万岁,这个奴婢也没办法啊!”
“那你以为如何?”崇祯帝喷着粗气问
“奴婢,奴婢以为皇后娘娘说得也没错啊。”王承恩非常为难“这,这虽然娘娘也是圣人贵人,可终归是个女子,怕这些妖妖鬼鬼的也是常理……”
说着悄悄瞥了天子一眼,见圣人没有发火,王承恩胆子也大了些,继续道:“皇上乃天子,身上有龙气,不管什么妖魔鬼怪见了,若是跑得慢肯定魂飞魄散……”
心里的说辞却大相径庭:“就你这一拳打死阁老的性子,比钟馗都狠,哪个不长眼敢来你身边作祟?不怕立刻魂飞魄散么”
就在一盏茶之前,坤宁宫差人来请皇帝去用晚膳,并且请求皇帝留宿坤宁宫。
原因是,不知道那个碎嘴的把这两夜的怪事说给了周皇后听……
接下来就是王承恩说得,虽然母仪天下,但还是怕这些东西。
尤其是昨夜,据说有几个起夜的宫女太监,看到虚虚飘飘的鬼影。
浑身上下冒绿光,看着就和上好的老坑翡翠似的,正经玻璃翠!
又绿又透!
大半夜有这么个玩意在坤宁宫里飘,是人都害怕。
皇后一害怕,自然是想到自己老公。
崇祯虽然寡恩刻薄,但对自己的正妻倒是极好,两人恩爱异常,结婚多年下来周皇后给他生了三男三女。
并且周皇后执掌后宫,公正严明,不善妒不滥罚,恩威并施,把三宫六院治理的井井有条,从无鸡毛蒜皮的事情去烦扰崇祯。
甚至还让自己老爹也就是国丈周奎和田贵妃的父亲田国丈给崇祯帝找民间美女入宫伺候,陈圆圆就是这么来的。
堪称秀内助的典范。
现在贤内助怕鬼,想到老公的怀里寻求点依靠……
顺便……
收点公粮……
这不是很正常么?
周皇后还说了,若是天子太忙走不开,她来乾清宫也可以。
换句话说,崇祯爷今天这公粮是缴定了。
鲁智深内心在咆哮:“!前辈子在宋朝洒家清修几十载,保住元阳未泄,这才有了疯魔杖法步战第一的本事。”
“这辈子,要破戒也不是不行,但决不能破在别人的浑家身上,决不能!”
随即他又恼了起来:“不行,万万不行!”
王承恩不知道圣天子内心的变化,当然就算是知道也装傻。
王公公满脸愁容:“是不是陛下近来操心国事过度,所以,所以……这阳……”
“是,是,你就说,就说洒家近日力不从心,待城外李闯退去,朕一定一定去向皇后道歉!”
鲁智深难得老脸一红,作为男人承认力不从心实在是要莫大的勇气,即便是天孤星也未能免俗。
但为了自己的清修,也只能豁出去了。
“可是,万岁爷,皇后似乎早就料到,她说早就让擅长温阳的御医在外面候着,就能陛下召见。”
“这……”天子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皇后思虑竟然如此周密?”
“这正是万岁和大明之福啊!”王承恩笑眯眯的。
“直娘贼!”万岁爷忽然暴怒起来。
吓得王承恩连忙跪倒自己抽嘴巴。
“你且起来,洒家不是骂你!”崇祯帝颜色铁青“王承恩,你把你知道的关于坤宁宫闹鬼之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若有半句隐瞒,洒家先扬了你!”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扬了”,但以王承恩的智慧不难猜出,这肯定是比死更恐怖的刑罚,而以这位爷的手段和性子,铁定言出必行。
再说,这些事情本来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当下王承恩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然后告了声罪,又让小太监拿了个布袋子进来。
往桌子上“哗啦”一倒。
顿时密宗的降魔杵,马头明王画像,道家的桃木剑,朱砂黄纸符,王还有若干念珠之类的东西。
“万岁,这是奴婢下午让人去京师著名庙宇道观请来的,佩着应该能驱邪。”
崇祯帝却不接茬……
“王承恩,你刚才说,地上掉的都是槐树叶?”他问
“是,千真万确都是枯黄的槐叶!”
“阿渣泼才!”圣天子一巴掌拍碎了龙书案“王承恩,那水磨禅杖好了没有!”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是让他们赶工来着!”
“走,去宫内监!”崇祯帝夺门而出,大步流星。
王承恩跟在背后一路小跑,“万岁,万岁,奴婢去就是了”
……
宫内监掌印太监胡荣,这儿会正在吆喝:“小猴儿,赶紧点儿!这是王大监点名要的,用的是上好的乌兹镔铁打造,把库房那点老存货都用完了,今后再也没了,给我用心的细细的打磨,这禅杖把儿现在粗得就和锉刀似的,被人看见还不得笑话死咱家的手艺!”
“娘的,乌兹精钢千好万好,就是容易起毛刺!”胡荣虽然在报怨,但脸上笑容满面。
短短半天就把这禅杖打大略打造完毕,眼下就是细功夫了,磨去毛刺,然后给两头开刃,再装上响环就行。
这可是宫里第一红人王公公亲自交办的差事。
要知道,内廷能制造军械的可有好几家,御马监管禁军,自然有自己的军械铺子;
负责囟簿仪仗的司设监需要制作各种礼仪用兵器,也有作坊。
还有正经的兵仗局。
东厂自不待说。
实在不行还有朝廷的武库司呢,虽然武库司的刀枪是笑话,可若真给足银子,也是能出精品的。
王公公却把这差事给了宫内监,这说明什么?
之前事情办得妥当啊!
……
而崇祯帝得知禅杖已经制作的差不多了,那心思犹如思春少女见情郎般,若是周皇后再次见到夫君对着一柄凶器,眼中竟然有如此光芒,只怕不知该作何感想。
运足气力,直如奔马,王承恩在后面跟得哭爹喊娘,最终连天子的背影都没看见,只见滚滚烟尘,呼啸而去……
胡荣正拿了块磨刀石,给小太监作示范:“这镔铁的毛刺最硬,只能下水磨功夫,慢慢消化,小猴儿们加把劲,明日咱家烧酒羊肉管够。”
小太监们齐齐欢呼,发誓今晚不睡,也得把这活计给了了,绝不让胡大监丢脸!让其他几个衙门瞧瞧,宫内监也是能打出出好兵刃的!
话音未落,禅杖却不见了。
等回过神来,只见头戴金丝翼善冠,身穿武爪金龙蟒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将禅杖抄在手中,哈哈哈大笑,震得人耳朵发痛。
胡荣机灵,连忙跪下来,“参见陛下,奴婢,驽钝,这禅杖尚未完全,请万岁责罚。”
“嗯,遍体毛刺,也未开刃,但也凑合用了!”言毕。
禅杖化作一一条游龙盘旋在天子身前,但见寒光闪闪,却不见人影,小太监们不由得齐声喝彩。
此刻,王承恩方才赶到,却也看得呆了。
这哪儿是人啊。
昔日,总兵杜松、刘挺善用大刀,乃盖世猛将,号称杀得金兵鬼哭狼嚎。
看今天天子这幅架势,老王觉得哪怕是杜松刘挺复活加一块也未必能在他手下活过三招。
耳朵边是“呜呜呜”的恶风声,眼前只见一团黑气裹着黄闪闪的君王,好似天神般凛然。
“且泼水来!”禅杖光影中传来如雷暴喝。
“奴婢不敢”大小太监齐齐道。
朝皇帝泼水?
这是嫌自己命长吧!
“需要罗唣!让泼就泼!”
将作太监连忙将手中茶盏里剩下的大半杯茶一股脑儿的泼去。
“不够,用大桶!”那声音喝道。
两个小太监机灵,用力端起将淬火用的大桶水,一声喝了,齐齐泼去。
禅杖依然虎虎生风。
片刻后,天子大喝一声,“停!”
月牙铲沧浪一声插入青砖中直有半尺来深,而青砖却不碎裂。
崇祯帝大笑:“可惜无酒,否则这下摆也是干的。”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齐齐观去,方才大桶水泼去,只打湿了龙袍下摆海碗大一块。
天子身上其余丝毫没有水渍。
这下连王承恩都惊了,齐齐下拜:“圣天子在世,何愁宵小不靖?”
王公公看着还是半成品的禅杖直唑牙花子,这玩意虽然没开刃,没打磨,但说是凶器毫不为过。
号称是方便铲,但若是大白天谁敢拿着这个玩意在街上大摇大摆的的走路,分明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哪怕是“莲、柏、椒、蕅”这样的得道高僧,敢扛着上路。
甭问,结果肯定是被衙役锁了拿人,后面还得跟着拿着强攻硬弩的卫所官兵……
若是碰到对保境安民执念较重的官员,只怕得当场要穿了狂徒的琵琶骨……
这年头官兵制式装备的雁翎刀分量也就2-4斤。
作为长兵器的长矛不过十多斤,能耍30斤大刀,乃不世猛将级别。
壮烈殉国的卢象升,练武时用的大刀重七十斤,便是是一等一的狠人。
当然,明清考武状元时耍的大刀,份量都上百。
问题是,这玩意名义上叫大刀,可根本不开刃,实际上玩起来都是石担石锁的套路,靠得是腰腹等全身力量以及协调性,也就起个演示作用,不是实战用的。
就算真有人想拿这玩意上战场也不现实,因为没有军马能扛起这么大份量来。
鲁智深的禅杖实打实的六十二斤,却是为他的天生神力而特制的。
八八六十四路疯魔杖法是神拳周侗压箱底的本事,尽数传给了他。
原因也简单,这套杖法,非得臂力极大者方可运转如意。
所谓人随杖走,杖赋人形。
用后世的话来讲,演示起来,重心在杖上,人在杖后,杖靠着惯性舞动,人的作用反而要小些。
鲁达曾想将这套杖法传给武松。
无奈,武二郎天性未免凉薄,拼死斗狠有余,忘我无他不足。
是以,鲁达的镔铁雪花刀后来就归了武松,自己全靠禅杖走天下,倘或再喝了五六斤酒,吃上大盘熟牛肉后,那便是千军万马也去得。
方便月牙铲在鲁智深的手里,仿佛活龙一般,连六斤二两都没有,花和尚打遍天下无敌手,不是虚言。
当下天子哈哈大笑,说声重赏,随即提着禅杖飞也似的走了。
王承恩上前拍拍胡荣肩膀:“老弟好福气,这差事办得妥当,万岁爷记上了!”
“哪里,哪里,这得多谢王大监……若非王大监有伯乐之才,我们这小小的宫内监就是有本事也使唤不出来啊!”
“老胡你可真会说话,万岁爷说重赏,这个咱家一会儿还得去请个主意,总之,绝不让你难过!”
“小的先谢过王公公。”
“哎,叫什么公公,大家一体,私下叫声老王就行!”
…………
再说此刻,已是亥半十分,算得上深夜了。
原本周皇后已经要驾临了。
圣天子急得团团转,禅杖到手后,心里一定。
随即喝骂道:“若个泼才,今日落到爷爷手里,且让你魂飞魄散!”
见周围无人,圣天子悄悄换了衣衫,提着禅杖,挑个无人角落,从宫墙上一跃而出,直奔煤山而去!
那正是歪脖子老槐树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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