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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怎么了?”葛兰的预感很强烈。她第一次预料到了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老者从房里出来以后,没有多久杰克就出现在了眼前,虽然杰克什么都没说,但仅仅从那张死如铁灰的脸色上她大约猜到了什么。
她想,马修肯定会遭遇非常可怕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她吞咽了口水,始终没有说出口。
杰克第一次安静的站在墙角,那习惯挂在他脸上的笑容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葛兰猜测,他现在的情绪不好。果然不过两秒,杰克便叹着气警告葛兰,“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葛兰微张开嘴,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告诉杰克,自己其实并不想知道。
杰克是话唠,他常常标榜自己是个有操守的男人,但葛兰不问,他又碎碎念的想要表示点什么,无比同情地叹气:“夫人对于背叛者,向来不心慈手软。我记得以前也有一个逃掉的特工,被夫人的手下打断了腿扔进了狼群。”
狼?
葛兰想起三年前的某一次野外训练。她差点就成了一群狼口中的食物。在丛林里,每天都要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丛林里,人会回归到原始,忠于兽性,为了保命。哪怕是吃生肉,她也知道这是唯一保住自己的希望,所以她不惧怕任何这世界上的活物。只要有枪在手,她就不怕。
“被狼碎尸也好,被蟒蛇吞进肚子里也好。都比苟且偷生来的好。”
杰克没有接葛兰的话,他愕然的抬起头看她。他还记得6年前,刚刚加入组织的葛兰,她们一同进来有七个人,只有她意外的被留了下来,其他人都扔进了丛林里自生自灭,那时候的葛兰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成日不说话的假扮自己冷血无情。有一日,她再次相遇了活着逃出来的人,她质问队里的医生为什么不先救治伤员。
基地医生劳拉告诉她:“组织里的医用物品要留给有用的人,那些伤残人士,最后留下来也只能做基地里的保安,不值得先救治。”
杰克当时就在场,他眼见着还涉世未深的葛兰变了脸。那一年的她,还对生命心生畏惧,因为她渴望活下来。
“对我们来说,只有战死才算值得。”莫雷长官突然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听见了葛兰的话,英挺浓密的眉毛聚拢在了一团,表情不是很好看。担心葛兰不明白,他又强调了一声:“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如果手中还握着一把枪,哪怕是一把刀,只要在临死之前对抗过,战死了自然无妨。”他们这种人,最怕的是不战而死。被人当做鱼肉喂了,即便是下了地狱,也会唾弃自己。马修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明明艰辛万难的逃了出去,却依然选择走上了杀手这条路。
后面这句话,莫雷没有说下去。他想,如此聪明灵慧的葛兰,会明白他的意思。
三年前的那次,她差点成为了狼群口中的食物,是莫雷长官用一把匕首将她救了出来。她曾亲眼目睹,长官被狼群撕掉一块肉,却反手砍死了那带头的狼。第一次参加野外训练的葛兰还惊魂未定,莫雷长官当场给了她一巴掌,警告她:“你给我清醒点,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反抗,我不介意现在给你一枪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她真的感觉到长官用枪抵着自己的脑门,下一秒,子弹就有可能穿脑而过。四周的凶险逼得她不得不捡起了武器,最终他们一整个团队的人,都走了出去,伤的伤,残的残,但没有人死。那时,她想,自己这一生再也不害怕任何活物了。因为在凶猛的生物,都不及人类可怕。
葛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杰克和长官离开那富丽堂皇的大厅的。
再抬头的时候三人已经回到了地下基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没有一处值得留恋。
但长官没有吩咐,葛兰不敢擅自离开。这时候,她甚至有点向往去到林恩身边,起码,那人从表面上看起来光明正派。不像她,如同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牲口,为了生存,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人在好的环境里待久了就会心生向往,这不是葛兰第一次了。
杰克被莫雷打发走了,整个电讯室就剩下了他们两人。莫雷长官很少单独留下她说话,除非必要。葛兰不得不振作起精神,不让长官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莫雷长官却没有正眼瞧她,视线紧紧盯着某一处,没有移动过。
时间久到葛兰差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也没人说话。葛兰心里其实很慌张,她有一千个一万个问题要问,到了嘴边,又吞了进去。所以只能沉默着等着长官发话。
莫雷坚信,如果自己不开口,那么葛兰会跟他耗下去。葛兰很倔强,他在第一次遇见她时就发现了。
19岁的葛兰,手无缚鸡之力,藏在船舱里三天之久,狼狈地被他的士兵押解到他面前。明明毫无毫无还手之力却依旧垂死挣扎,咬伤了他的士兵。仅仅是一念之差,他便留下了她的命。年轻时的无畏,再也没有在葛兰脸上见过,如果是以前,满腹的问题,她一定直截了当的问了。现如今,也多了一层顾虑。
莫雷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葛兰到底是为何变成如今这样的?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在乎。
他不敢想,如果是因为害怕,那么他的M军团不需要弱者。如果是因为葛兰对他们的有所在乎,那自己呢……莫雷抬手扶着额角,想起夫人那句话,她说:“莫雷,你在乎她。你在袒护她。”夫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提醒他,僭越了。
安静的室内有人长出了一口气,但没发出声响。
莫雷终于开口,他问葛兰,“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葛兰动了动嘴唇,在脑海里将所有的疑问过滤了一遍,先挑了重要的问题:“我是谁?那位夫人似乎认识我,为什么带我来见她。您……您明明很不愿意。”
其实葛兰不是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正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苏家收养,为了逃出苏家她又不得不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她记得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事情。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环节,为什么哪位夫人给她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太直接了。莫雷一时没有回答上来,迎上葛兰深究的目光,他粗粝的指头动了动,修剪得干净的指尖上毫无残存,他唯一的路子是正面回答葛兰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前是谁我也不在乎,现在,你是我的队员。”
“哪位夫人……”
“带你见她是因为,她是我们的雇主。长期供应我们军火和金钱,难道你不应该见她?”
葛兰被长官反问后,没有了反应。莫雷以为她会就此放弃了询问。没想到她居然关心起了马修,“马修真的会被送去喂猛兽吗?”没指望莫雷长官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葛兰自己说完也有点懈怠,按照规矩,她不应该多问,哪怕是关乎于自己的事情也不能。
今日,长官给了她破了几次例。
这仿佛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莫雷思考了一会儿才摇头,他反问她:“你觉得马修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葛兰想起了在被杰克注射了安眠药之后的马修表现异常,或许马修那样的人最害怕的是被人窥视,可这样的人因为藏着秘密才害怕。所以……他担心自己秘密被人发现。
“马修的软肋是家人。”
家人?葛兰突然听见莫雷长官提及家人,愣了几许,喃喃道:“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家人……”
她以为,能做这一行的人大多数是这个世界上的孤独者,因为没有人关心走上了绝路,却又不甘心死掉……其实不是,“我见过的大部分人是为了家人才走上歧路的,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爱。马修有一个深爱的女人,还有一个女儿。他以为自己藏起来就没人发现了,但很可惜……”
“他们会找到她们。马修会生不如死。”葛兰接了莫雷没说完的话。
莫雷点头。
软肋才是最可怕的。一旦被人发现,即便你强大到只手遮天,也只能任人宰割。
葛兰太了解那种痛苦了
她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已经不记得了,唯独只记得自己姓顾。记事起,她就生活在孤儿院,年纪小的时候也向往过亲情和温暖。在很多年前,她的身边也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小朋友,尽管他们后来都一一离开了,但仍然记得那时的情感。范西就是那些小朋友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范西很爱缠着她,总是追在屁股后面叫她姐姐,时间长了,她真的以为自己有一个弟弟了。
长得那样漂亮,又可怜巴巴的小弟弟。
情感是这世界上最脆弱的一种无形的东西,很多人趋之若鹜,葛兰也不例外。如果不是范西的背叛,她恐怕也不会走进苏家,更加不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如果不是范西,或许她现在只是个平静长大的普通孤儿,大学毕业以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年龄一到,找到还看的顺眼的人,彼此安抚着度过余生。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忆起范西了。
上一次想起他,还是在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杰克将她当成试验品,把她绑在他的‘医务室’用电子仪器以及催眠的方式,试图进入她的思维里了解她所有的过去。
那也是杰克唯一失败的一次,因为太过痛苦,杰克只窥探到了她和范西的过往,其他的便怎么也探测不到了。
后来,杰克不止一次舔着脸故意激她,试图在她面前提及范西这个名字,好得以见她失控,每一次都失败了。
她,将范西藏进了心底,太深,总也挖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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