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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玄天
当鸡鸣第三遍时,青州城的上空开始泛白。此时的秦寒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在收拾一会采药用的药篮和锄头。没有掌灯,屋里与黑夜并无不同,幸好长久以来秦寒早已习惯家里的各种摆设,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背起竹篓,拿好药锄,再顺手往怀里塞了两个有些发硬的粟米馍馍。秦寒轻呼一口气,准备出门了。
“咳……咳……小寒,你要出去了吗?”里屋传来秦老头低沉的咳嗽声和有些虚弱的声音。
“父亲,您醒了啊,我想早点出去,兴许还能在晚饭前赶回来。”听到父亲的声音,秦寒有些歉疚,没想到还是把父亲吵醒了。
感觉到儿子有些自责,秦老头在黑暗中摇摇头道;“无妨,我早就醒了,咳……咳……,小寒,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去采药会很危险的。还有王大夫不是说我这病慢慢会好的吗。”
“没事的,父亲,青峰山我跟王大夫去过多次,很是熟悉。”秦寒轻松的道。
“可是……”
“放心啦,父亲,如果真的没法,我不会勉强的”秦寒接着的一句话堵住了秦老头剩余的话语。
“那你务必小心,记住,千万不要勉强!”秦老头有些无奈的道,秦寒这个子,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基本很少违逆自己,但其实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还有些倔强。他认定的事,很少会改变的。
在秦寒八岁时候,秦老头摔断了腿。当时秦寒主动提出要代替秦老头去马棚喂马,善良的青府管家并没有把这位八岁孩童信誓旦旦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另外安排了个人来做这项工作。可是等到第二天,那位家丁到马棚时却发现十三匹马早就喂得好好的,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当家丁来到他们父子住的地方时,发现秦老头正含着泪帮小秦寒包扎被草料滑伤的小手。
就算满手的破口,小秦寒也没有一天的懈怠,倔强的让人心疼,让人生气。无可奈何的老管家只好由着他去了。就这样小秦寒硬是坚持了三月,直到秦老头腿好了。小秦铁头的外号在青府也不胫而走。
推开门,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天空灰白的光线,整个世界呈现一片惨淡的白色。走到院子里,一尺深的积雪在脚下吱吱作响,每跨一步,都会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洞。回头看着一连串整齐的脚印,想起昨夜青玉离开的样子,秦寒的嘴角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轻轻咳嗽两声,把双手背在身后迈起方步,缓慢走出了秦家小院。
青峰山离青府并不算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当然这说的青峰山脚。青峰山是青州城最大的一座山,但却不是最高的,它重峦叠嶂却没有高耸入云。青峰山出产着青州城里最名贵的药草和最珍奇的走兽。这里是采药人和猎户的天堂,若是春夏时分,它还是踏青游玩的绝佳之处。只不过昨夜的大雪封了山路,大多数草木均被积雪覆盖,除了少数在山里常驻准备冬捕的猎户,现在的青峰山已经是无人踏足了。
秦寒驻足于山脚时,天色已不是刚出门时那种灰蒙蒙的了,虽然初阳还未升起,但目光所及之处倒也是清晰可见了。
秦寒也知道要尽快爬山,如果太阳出来,照射在雪地上反射的光线会刺伤双眼,山路又滑这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把裤脚塞进鹿皮靴里,重新扎好腰带,仔细的整理了遍衣服,秦寒深吸了口气,坚定的迈出向着峰顶的步伐。
“等等我……等……等我”,身后传来一阵呼唤,秦寒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人骑着一匹纯黑的马儿正快速的朝自己奔驰而来,洁白的雪地上,墨黑的马儿很是显眼。
“噢,天哪,不是吧……”秦寒忍不住呻吟出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儿,连手里提着的药锄掉到地上也不知道,天知道他有多想找个洞立马钻进去,消失在马上之人的视野中。
“吁……”骏马在秦寒面前人立而起,而后又稳稳的停了下来,马上的骑士似乎是故意想要故意卖弄一下自己精湛的骑术,随后右腿迈过马背,准备来个潇洒的下马动作。
谁知道“嘭……”的一声迎面摔倒了雪地里,左侧的马登上挂着一只靴子微微晃动着。
“青玉哥,你没事吧?”骑马之人正是青府二公子青玉,看着大字型扑在雪地里的青玉,秦寒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呃,失误,失误,马镫别到靴子了。”没等秦寒来来,摔倒雪里的青玉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青玉甩了甩有些发蒙的脑袋,看着仍是一脸呆滞的秦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秦寒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二公子,帽子摔了半挂在头上,没了靴子的左脚半抬着,露出的头发上、衣领间还沾有一团、一团的雪花。“青玉,你这是唱的那一出啊,你还把老爷最喜欢的疾风骑了出来。”秦寒轻轻的抚摸着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的马头。这匹名为疾风的骏马是青府老爷的心头肉,浑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油光闪亮的犹如一匹黑色的锦缎。
青玉接过秦寒递过来的靴子翻了个白眼道:“马不就是用来骑的吗,整天栓在家里有什么用。我替老头来遛马,他应该感谢我才对!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还用问,和你一起上山采药啊,这么个天气,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青玉……”
“哎……哎,打住,我主要没有在雪天爬过青峰山,想来试试,所以你也不要太感动。”青玉轻松的拍着身上的积雪笑嘻嘻的道。
秦寒道:“可是昨晚上你不是说要去找刘仙师,求他收你为徒吗?”
青玉摆摆手道:“算了、反正他也看不上我,要不然当初为啥不带走我而是带走了老三。”
“可是这很危险啊,昨夜下雪了,路很滑……”
“别再可是了,还不快上前带路,我可不认识上山的路啊。”青玉瞪着眼打断秦寒的话道。
“可是……哎……算了”看着面对青峰山跃跃越试的青玉,秦寒无奈的摇摇头,有个伴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这个伴是一个上天入地的青玉那结果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秦寒轻轻的拍拍疾风的背部,轻声道:“回去吧,疾风,这山你上不去的。”说来也是奇怪,疾风像是听懂了一般,果然慢慢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哎,话说这个畜生怎么这么听你话,好像我才是他的主人吧?”
“因为是我天天喂它啊”
“……”
慢慢升起的骄阳把两个年轻的少年身影在雪地上渐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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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此地千里之外的落霞山,青崖怪石,削壁奇峰。山腰以上云烟笼罩,缥缈朦胧,风起时,云雾忽起忽落,若即若离。风停时,轻拢慢涌,氤氲生霞。
而修仙界正道第一大派,玄天剑派就坐落于落霞山顶!
疾风忽起,天空中一蓝一红两道正风驰电掣的向着落霞山飞来,红芒在前如初出夏巢的飞燕一般忽而极速飞起,忽而骤然俯冲,反观之它身后那道蓝色光芒却是不紧不慢、平平稳稳的就那么跟着它。
眨眼间,两道光芒就来到落霞山南面的一片绝壁之前临空停住。光芒散去,露出一红、一蓝两柄仙剑,散发着淡淡的霞光。红色仙剑上站立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白衣,俊眉星目,眉宇间虽然稚气未退,但举手投足间已有仙家风范,况且少年此番年纪居然已能御剑飞行,星目瞳仁间隐隐有紫气翻腾,显然对玄天剑诀的修炼已有不小成就。
而紧跟着白衣少年身后,湛蓝色仙剑上站立的是位青衣男子,男子三十左右,身形修长,面容刚毅,头上挽着一个道士鬂,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衣少年转身看着后面气定神闲的青衣男子一遍拭着鬓角的汗水,气鼓鼓的道:“朝风大师兄,看我这么累,你就不能微微红一下脸,给我点信心,别老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你不知道这样很打击我得自尊心吗?”
白朝风,赫然是玄天九子中的风行子。
玄天九子,是玄天剑派的标志,他们在修行界的名气甚至凌驾于整个玄天剑派。他们代表着玄天剑派的未来和希望。玄天九子是玄天剑派通过每一甲子的大比从近千弟子中挑选出来的,每一位都要求德才兼备,天赋出众,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修为都必须达到玄天决第四层以上,年龄不得超过一甲子。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赋,玄天九子中的每一位都是修行界翘楚。在其他一些小门小派,至少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而风行子更是玄天九子中的佼佼者!
面对眼前这位师弟气鼓鼓的控诉,白朝风刚毅的脸盘不见任何变化,只是淡然道:“李师弟,你年方十四,已修至玄天决第三层,实乃天赋异禀。难怪掌门师伯也对你赞赏有加,再有十年就是玄天剑派的新一次大比,想必到时候的李师弟定会大放异彩。”
听到极负盛名的风行子也如此夸赞自己,白衣少年也禁不住面露一丝得意之色,但随即敛去,微微欠身恭敬道:“师兄谬赞了,比起师兄大才,兴祥实在惭愧得很,只有努力修行盼能在师门需要时,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白朝风淡然道:“你不必谦虚,我在你这个年龄,是远不及你……若是静轩师弟还在……”说道这里风行子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听到白朝风提起那位传说来,李兴祥也不敢再多嘴。两人略微沉寂了一会,白朝风微微摆了摆头道:“走吧。”
李兴祥从储物袋中祭出一块淡绿色的玉牌,正准备输入法力。白朝风却白手制止了他道:“不必了!”说完对着面前的绝壁右手捏起剑诀,凌空画了个剑字诀。一个巨大的蓝色古纂剑字,缓缓印入石壁,引发一阵轻微的震动,继而发出咔嚓的一声异响。白朝风也不理身边这位仍然有些发蒙师弟,率先跨入石壁,带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消失不见。
李兴祥怔了一下,连忙收起手中的玉牌,艳羡的看了下已经消失的白朝风一面迅速穿过石壁,一面急声道:“师兄,等等我。”
此处乃是玄天剑派的入门幻阵,建立在此等绝壁之上一是避免凡俗之人的打扰,二也是此处布有玄天派极为厉害的禁制,可防备宵小之徒。若无玄天决第四层以上修为,所刻画的剑诀绝无打开可能。除非持有玄天派炼制的特制玉牌,但此玉牌乃是一次性使用,炼制不易,而且也需要输入玄天决法力方能有用,该种出行玉牌专供需要出宗但修为又不足以穿过禁制的弟子使用。李兴祥手中持有的玉牌正是此类。
石壁之后的玄天派又是一番景象,仿佛打开了另一番天地。奇峰峻岭,云雾交错,仙鹤啼鸣,灵猿吼叫,奇花异草遍植于小径。两人御剑飞行一会后,看到两根一丈见方的青石巨柱,分两侧而立,柱身刻有青龙祥云,由下至上,青龙雕刻盘旋而上,至顶龙首已冲出柱身,双龙相向而啸,一块巨大的牌匾就这么凌空悬于龙首之间。牌匾上刻着玄天二字,乍一看就是平白无奇的两个古纂字体而已,但多看一会却感觉双目刺痛,心神都要割裂一般,这两个字被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由一把把利剑组成,散发出凌厉的剑气,直欲冲破石匾,凌空而起,两个相向而啸的龙首,更为这种感觉增添一份气势。
数千年前,这两根青石巨柱本是落霞山的一座山峰,是玄天剑派的开山祖师运用大神通历时数载,精心雕修而成,乃玄天剑派的门户的象征,也是玄天七景之一。两人落下身形,收起仙剑,此时早有两位弟子迎了上来。验过身份玉牌后,恭敬的道:“清月、明镜见过二位师叔。”
“嗯。我知道了。”白朝风颔首,随即转身对身边的李兴祥道:“李师弟,就此别过,我先去向我师傅述行。”
怀中的传讯玉牌忽然传来一阵凉意,一道信息出现在白朝风的脑海中。白朝风微微一愣神,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李兴祥奇声道:“朝风师兄,怎么了?”
白朝风眉头微皱道:“师傅刚刚传来信息,让我不必回忘剑峰,直接去玄天殿见他。”
李兴祥道:“那好啊,朝风师兄,我们正好一起。”
“走吧”
“清月师兄,这就是咱们玄天九子之中的风行子师叔吗,可是看不出哪里厉害的样子啊。倒是另外那位小师叔,他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全身被扒光了一样,瘆得慌。”看到李兴祥与白朝风走远后,其中一位弟子好奇的向另外那位看起来稍微稳重的弟子询问起来。
这位叫清月的弟子听到他这么说,脸色一白,连忙喝道:“住口!明镜,休得胡说。”然后还心悸的看了下白朝风远去的方向。确定那位风行子师叔可能听不到后,才缓缓的道:“师弟,你入门不久,本门仙法修炼不深。自然看不出风行子师叔的厉害,听说师叔对本门仙法早已到达归真之境。一身修为收发于心,若是他不显露,你自然无法看出。反观那位小师叔,虽然看起来锋芒毕露,法力高深,但其实是还不能自如控制自己体内灵力,比起风行子师叔来,差远了!”
“可是清月师兄你也只是比我早入门一年,我们修为差不多,你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呢?”看着师兄一副深沉的模样,明镜显然有些不信。
“呃……这么嘛,我也是听咱师傅说的,要知道咱们师傅当年也差点入选玄天九子呢!”
“切,原来你也是听别人说的……”
殊不知这一切话语早已落入白朝风耳中,但白朝风也只是有些莞尔,自然不会跟这两位可爱的弟子计较。
来到玄天正殿前的广场上,只见整个广场完全用一长见方的青金石铺就,烈日下反射着幽幽的青光,两侧各九座青铜巨鼎分隔而立,巨鼎超过一人之高,不知其中盛有何物,巨鼎四面镂刻着神秘符文或洪荒异兽,心神稍弱者,必受这种苍莽之气所摄。
矗立在广场尽头的玄天殿,檐牙高啄,勾心斗角,瑞兽雕于其上,祥云腾于期间,实以宏伟不足以容,雄阔不足以形。
白朝风与李兴祥走进大殿时,此时殿堂里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以白朝风沉稳的性格也不禁有些诧异。近几十年以来玄天剑派声势日益浩大,加之曾经猖獗一时的幽冥派经两百年前的那一役,死伤殆尽,蛰伏不出。修行界已少有大事发生,除了几大正派因为争夺第一大派的名头,私下里明争暗斗一番,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事了。
虽然略有诧异,但白朝风也没有表露出来,走进殿里对着正中的椅子上坐着,身着紫色道袍的道人躬身道:“见过掌门师伯。”随即转身对在两侧檀木椅子上的几位道人再次躬身道:“见过各位掌座师叔”。
正中的紫袍道人正是当今天下正道的领袖紫阳真人,漆黑的头发挽着一个道士发鬂,面容清瘦,留着三缕清须,年龄约莫五十些许,看上去与一般的俗世道人并无不同。
只见他微微拜了摆手道:“朝风师侄,不必多礼,今日唤你等过来,是有项要事需要你们前去查看,刘师弟,有劳你跟他们说一下。”
“是,掌门师兄。”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站起一位面色红润的皓首道人,向紫阳真人略一拱手,随即坐下道:“三月之前,在外历练的静轩师侄传来消息,此处千里之外的青峰山屡屡传出异象,疑似与上古魔神牧魂道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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