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子的身体,连国事都无暇顾及,更别说儿子的婚事了,只能太子妃张妍一手撑起了,南京城中有许多高门女眷,知书达礼亦有教养,而且家族门第皆不低,听到太子妃要给太孙殿下选妃,许多人家的帖子都递过来了,画像更是堆的东宫到处都是,每一张都堪比四大美人,可苦了画师们的心思了。
太子妃张妍看到之时,却发现这堆人里,居然连奶娃娃都有,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心中自有主意,凡是家世高的,一旦对方在朝中得势,日后儿子想要控制其妻母族颇为困难,她虽然贵为太子妃,但骨子里也只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罢了,她本身就是永城之人,早年间就瞧上了永城县的主簿孙忠的女儿孙若微。
虽然其父官职,不如朝中众臣显著,但是孙家是个贤良人家,一心为了朝廷卖命,儿子好控制,再加上孙若微,虽不如南京城这些女娘们生的富贵,但却是心似玲珑,配儿子最好不过。
太子妃张妍处处安排,只是希望儿子能好,朱瞻基对于谁成为自己枕边人倒没那么多的期待,只是被太子妃一安排见面,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总是推三阻四,以国事为由逃窜!
太子妃忍不住恼怒,训斥了他一顿,“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人家女娘都在等着了,莫非要辜负了孙家。”
被母妃催的不行,朱瞻基只好答应和孙若微见一面,反正皇家的婚事,向来都不由得自己做主,无论是谁都无所谓,一开始不以为然的朱瞻基,干脆拉了个救兵,非要去楚王府拉着朱慕辰一起陪同。
得知对方是去相亲,朱慕辰更是哭笑不得,这年代竟然连太孙殿下也害羞,但对方几次三番叫他去,他又不好推脱,只能答应,“去可以陪你去,但是你俩相看可得自己来,莫要苦了本王这个中间人,到时两家谈不成婚事,楚王府被夹在中间可就不好受了。”
等见到孙若微时,朱慕辰愣住了,这不就是未来当皇后的人吗?这俩人简直就是佳偶天成,用得着他撮合?
一路想了很多对策的朱瞻基,这时却被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女子,被她惊为天人的容貌迷住了,一双柳叶眉下,月眼如钩微微翘起,孙若微落落大方,不似南京城那些女娘们羞赧,反而笑着打招呼。
人家女娘都那么主动了,朱瞻基却是呆呆的站着,张着两排大白牙,活像村口的二傻子,朱慕辰很是无语,太孙殿下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倒真是让人见笑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朱瞻基缓过神来,顿时耳朵根子都红了,结结巴巴,哪有之前金銮殿上英姿飒爽的模样,更没有北伐时的风姿,后脖颈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一看这副模样,朱慕辰就知道这俩都是年轻人,他既然帮人,那就帮到底吧,何况对面这位,可是以后要当皇后的人,自然要好好巴结一番。
“还请孙家女娘不要见笑,太孙殿下第一次出来相看,本王记得孙家在永城县,太子妃也是从永城出来的,这不是巧了吗?”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见过,除了永城,似乎没有什么联系,朱慕辰只好扯出一个话题,帮着两人打开,这才找到了机会离开了。
反正人在太子府中,朱慕辰不担心出什么差错,干脆一甩袖子,当了个甩手掌柜,太孙殿下虽然有些怂,但是也不至于处理不好,何况月老的红线都已经拉好了,他不过就是推波助澜一把。
前脚朱慕辰刚刚出了太子府,正准备回家,汉王朱高煦的马车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而且汉王还专门下车,一路小跑挡住朱慕辰的去路,“楚王上次喝酒没有喝尽兴,这次本王可是准备了好酒专门宴请你呢,府邸之中酒菜已经摆好,还请楚王莫要辜负了本王的好意。”
说到底鸿门宴还是找上门来了,朱慕辰回家只有这一条小道,被汉王一挡,连个退路都没了,被吓得不轻,只好随意攀扯了个理由,“汉王,家中还有事务尚未处理……”
“楚王不必担心,本王这就派些奴仆过去帮助楚王处理,若是实在不行,本王把王妃派过去,可帮助楚王妃!”
两人大眼瞪小眼,汉王朱高煦心里清楚得很,楚王这是躲着他呢,请人他就要脸皮厚一点,免得让楚王这次又逃了。
连汉王妃都搬出来了,朱慕辰实在是想不到理由了,赶紧捂住了肚子,“本王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不便上门……”
话还没有说完呢,汉王朱高煦这次也不等了,“去成贤街远,楚王不方便,本王府邸近在咫尺,走吧!”
朱慕辰也不抱着肚子了,称病不行,称事也不行,看来汉王不和自己单独喝一顿酒,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与其被对方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不如直接来个痛快,干脆一咬牙,肚子不疼了,中气十足道:“那就多谢汉王邀请,本王恭敬不如从命。”
话刚刚说完,却听到竹林一片响动,旁边的竹林几个仆从纷纷退去,朱慕辰不由惊了一身冷汗,心里不禁吐槽,汉王为了请他过去喝一顿酒,真是准备的充分,他要是今天不答应,汉王岂不是会叫府中仆从把他扛过去?
这个汉王,多少有点强迫症啊,朱慕辰其实对汉王并不反感,这家伙不是什么坏人,只要好好改造感化,日后阻止他造反,便可营造一片祥和的气氛。
但是对方带着府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王和汉王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朱慕辰的眼神悠悠的收了回来,落在汉王身上,“看来今日汉王府的这一顿酒,是非喝不可了?能够得你如此安排,本王恐怕是南京城之中独一家吧?”
汉王有些尴尬,心中暗暗吐槽,这些个小兔崽子,怎么不等到他们走了再离开?反而惊动了楚王,这下可好,被楚王知道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面不红心不跳的道:“可能是竹林里有兔子罢了,不过本王对于楚王之心日月可鉴,我俩可是共经生死之人,自然要特殊对待。”
既然朱慕辰不能回去了,两人唇枪舌剑,把对方讽刺了一顿,倒也不算争斗,拿不起刀剑,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就去了汉王府,身边跟着的随从一头雾水,汉王和楚王都在说什么呀?
两人勾肩搭背的入了后院,果然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汉王用了上好的酒,一来二回,两人几杯酒下肚,朱高煦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轻轻敲击桌面,“虽然父皇正值壮年,但是东宫情况不明,皇侄还未羽翼丰满,北方人虎视眈眈的瞅着,楚王有何高见?”
朱慕辰能接什么?干巴巴的喝了一杯酒,“皇上自有主意!”
没有撬开楚王的嘴,汉王也不暗里说了,干脆放到了明面上,“赵王的功绩没有本王高,如今东宫又摊上了事儿,储位高悬,本王想要日月摘星辰,摘个一二,楚王有何高见?”
躲都躲不过去了,东宫出了事,皇上的命令迟迟不下,汉王心里着急了,想要拉拢他,朱慕辰心中自然明白,但是此事不敢妄议,并没有接话,而是环顾四周,“汉王喝的多了!”
朱高煦是个极为聪明之人,看楚王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你们都下去,没有本王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半步。”
清退了左右伺候的人,这下此地只剩他们两人了,有何话也可开门见山的说了,朱慕辰也不接酒杯,放下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汉王殿下,你真觉得当皇帝好吗?”
再周旋,今日只要汉王拿不到答案,朱慕辰知晓他是出不去的,与其如此,不如点明主题,干脆一针见血直扎痛处。
朱高煦闻言愣的张大了嘴巴,既然周围都没人了,楚王愿意说出来,必然是愿意帮他的,心中忍不住窃喜,毫不避讳说道:“九五至尊有何不好?本王可比那无能的哥哥要强多了,若是由本王接手,大明必定能够驱赶鞑靼,还大明境内一片……”
他的话还未说完,朱慕辰轻笑出身,当初汉王写给他父王的书信也是这般画饼,可是坐上皇位哪有那般容易?
在朱高煦疑惑的眼神中,朱慕辰毫不客气道:“可这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事,稍微有点不好,分分钟还背上个昏君的骂名,一辈子就待在宫里,想出去走走都难,除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尊号,其实啥也不是,你说给天下一片祥和,这天下是所有人都努力得来的,你能撑着这些尊号,荣耀一辈子吗?”
朱慕辰的震耳欲聋,直击心中,可是身在皇宫的朱高煦,从小沾染到皇家的思想,若是得不到九五至尊之位,以后下场必然凄惨,心中犹豫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忽然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朱慕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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